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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抵消一点这位著名侦探的阴郁身影所造成的孤独寡合之感。
“一切都是老样子,毕利。你也没变。他也是老样子吧?”
毕利有点担心地瞧了瞧那关着的卧室门。
“我想他大概是上床睡着了,〃毕利说。
当时正是一个明媚夏日的下午起点钟。但是华生已经十分熟悉他朋友的不规律生活,不会感到现在睡觉有什么奇怪。
“就是说,目前正在办一件案子喽?”
“是的,先生。他现在十分紧张。我很担心他的健康状况。他越来越苍白消瘦,还吃不下饭。赫德森太太总是问他:‘福尔摩斯先生,您几点钟用饭?'而他总是说:‘后天气点半。'您是知道他专心办案的时候是怎么过日子的。”
“是的,毕利,我很清楚。”
“目前他正在盯着个什么人。昨天他化装成一个找工作的工人,今天他成了一个老太太。差点儿把我也骗了,可我现在应该算是熟悉他的习惯了。〃毕利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了指立在沙发上的一把很皱的阳伞。〃这是老太婆的道具之一。”
“这都是干什么呢?”
毕利放低了声音,仿佛谈论国家大事似的。〃跟您说倒没关系,但不能外传。就是办那个王冠宝石的案子。”
“什么——就是那桩十万英镑的盗窃案吗?”
“是的,先生。他们决心要找回宝石。嘿,那天首相和内务大臣亲自来了,就坐在那个沙发上。福尔摩斯先生对他们态度挺好,他没说几句话就使他们放心了,他答应一定尽全力去办。然而那个坎特米尔勋爵——”
“噢,他呀!”
“正是他,先生。您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儿。要让我说的话,他是一具活僵尸。我可以跟首相谈得来,我也不讨厌内务大臣,他是一个有礼貌、好说话的人。但是我可受不了这位勋爵大人。福尔摩斯也受不了他。您瞧,他根本不相信福尔摩斯先生,根本反对请他办案。他反倒巴不得他办案失败。”
“福尔摩斯先生知道这个吗?”
“福尔摩斯先生当然什么都知道。”
“那就让咱们希望他办案成功,让坎特米尔勋爵见鬼去吧。嘿,毕利,窗子前边那个帘子是干什么的?”
“三天以前福尔摩斯先生让挂上的,那背后有一个好玩的东西。”
毕利走过去把遮在凸肚窗的凹处的帘子一拉。
华生医生不觉惊叹地叫了一声。那是他朋友的蜡像,穿着睡衣什么的,一应俱全,脸起向窗子,微微下垂,仿佛在读一本书,身体深深地坐在安乐椅里。毕利把头摘下来举在空中。
“我们把头摆成各种不同角度,为的是更象真人。要不是放着窗帘,我是不敢摸它的。打开窗帘,马路对过也可以看得见它。”
“以前有一次我和福尔摩斯也使用过蜡人。”
“那时候我还没来呢,〃毕利说。他随手拉开帘子朝街上张望着。〃有人在那边监视着我们。我现在就看得见那边窗口有一个家伙。您过来瞧瞧。”
华生刚迈了一步,突然卧室的门开了,露出福尔摩斯的瘦高身材,他面色苍白而紧张,但步伐和体态象往常一样地矫健。他一个箭步跳到窗口,立刻把窗帘拉上了。
“不要再动了,毕利,〃他说道。〃刚才你有生命危险,而我目前还用得着你。华生,很高兴又在老地方见到你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关键时刻。”
“我猜也是这样。”
“毕利,你可以走开了。这孩子是个问题。能有多少道理证明我让他冒危险是说得通的呢?”
“什么危险,福尔摩斯?”
“暴死的危险。我估计今晚会有事。”
“什么事?”
“被暗杀,华生。”
“别开玩笑了,福尔摩斯!”
“连我的有限的幽默感也不致开这样的玩笑。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还是先娱乐一下吧,对不对?允许我喝酒吗?煤气炉和雪茄都在老地方。依我看你还是坐你原来的安乐椅吧。你大概还不会讨厌我的烟斗和我的糟糕烟草吧?最近它们代替了我的三餐。”
“为什么不吃饭呢?”
“因为饥饿可以改善人体的机能。做为一个医生你当然会承认,消化过程得到的供血量等于脑力所损失的供血量。而我就只是头脑,华生。除此以外我的身体只是一个附件儿。所以,我首先应该考虑脑的需要。”
“不过,这个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趁着还没出事的时候,你把凶手的姓名地址记在脑子里说不定也有好处。你可以把它交给苏格兰场,连同我的问候和临终祝福。名字是西尔维亚斯——内格雷托·西尔维亚斯伯爵。写下来,伙计,写下来!莫尔赛花园街136号。记下了吗?”
华生那忠厚的脸急得都发颤了。他很明白福尔摩斯冒的危险是多么大,也很知道他刚才说的话与其说是夸张不如说是缩小。华生一向是个行动家,这时他当机立断。
“算我一个,福尔摩斯。我这两天没什么事做。”
“我说华生,你的人格可没见长进,还又添了说谎的毛病。你明明是一个忙不过来的医生,每个小时都有人来看病的。”
“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症候。你为什么不叫人逮捕这个家伙呢?”
“我确实可以这么做。这也正是使他焦躁的缘故。”
“那你为什么不下手呢?”
“因为我还不知道宝石藏在什么地方。”
“对了!毕利跟我说过——是王冠宝石。”
“不错,就是那颗硕大的发黄光的蓝宝石。我已经撒下网了,也逮住鱼了,就是没拿到宝石,那样抓其他们来又有什么用呢?当然可以为社会除一害。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我要的是宝石。”
“这个西尔维亚斯伯爵是你的鱼之一吗?”
“不错,而且是鲨鱼。他是咬人的。另一个是塞姆·莫尔顿,搞拳击的。塞姆倒是一个不坏的家伙,可惜被伯爵利用了。塞姆不是鲨鱼。他是一条大个的长着大头的傻鮈鱼。不过他也同样在我的网里扑腾呢。”
“这个西尔维亚斯在什么地方呢?”
“今天一上午我都是在他身边。你以前也看见过我化装成老太婆,华生。但今天最逼真。有一次他还真替我拾起了我的阳伞。'对不起,夫人,'他说。他有一半意大利血统,在他高兴的时候很有一点南方的礼貌风度,但不对劲儿的时候是个魔鬼的化身。人生真是无奇不有,华生。”
“人生也可以变成悲剧。”
“是的,也许可能。后来我一直跟着他到了米诺里斯的老斯特劳本齐商店。这个店是做汽枪的,做得相当精巧,我看现在就有一支在对过的窗口。你看见蜡人没有?当然,毕利给你看过了。蜡人的脑袋随时可能被子弹打穿。什么事儿,毕利?”
小听差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张名片。福尔摩斯看了它一眼就抬起了眉梢,脸上浮出打趣的微笑。
“这家伙来了。这一着我倒没料到。华生,拉网吧!这家伙是个有胆量的人。你大概听说过他作为一个大型比赛中的射手的名声吧。要是他能把我也收在他的成功的运动记录上头,那倒是一个胜利的结尾。这说明他已经感觉到我在收网了。”
“叫警察!”
“恐怕得叫,但不是马上。华生,你能不能从窗口看一下,街上是不是有一个人在溜达?”
华生小心地从帘子边上望了望。
“不错,有一个彪形大汉在门口晃荡。”
“那就是莫尔顿——忠心而低能的塞姆。毕利,来访的那个先生在什么地方?”
“在会客室。”
“等我一按铃,你就带他上来。”
“是,先生。”
“要是我不在屋,你也让他一个人进屋。”
“是,先生。”
华生等毕利出去一关上门,就立刻对福尔摩斯严肃地说:
“我说,福尔摩斯,这可不行。这个人是个亡命徒,是个不管不顾的人,他可能是来谋杀你的。”
“我并不感到奇怪。”
“我不走,我跟你一起。”
“你只会碍事。”
“碍他的事?”
“不,我的伙伴,是碍我的事。”
“那我也不能离开你。”
“华生,你走没关系,你会走的,因为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会这样做到底的。这个人虽说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来,倒反而能为我的目的服务。〃说着他掏出日记本,匆匆写了几行字。“你把这个送到苏格兰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