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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打。好,打的又不错,一个八环,一个七环,一个十环。我们又欢呼,拥着“元
首”移到一百米。这时“元首”浑身是汗,突然说:“班长,眼有些发花。”
李上进说:“只剩三枪了,不要发花。”
“元首”又说:“班长,靶纸上那么多窟窿,我要打重了怎么办?”
李上进说:“放心打吧‘元首’,再是神枪手,也从没打重的。”
“元首”又说:“我觉得我这靶有点歪。准是打了六枪,打歪了。”
李上进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又犯了手榴弹毛病?”
这时排长举着小旗跑过来,批评“元首”:“怎么就你的屎尿多?我的手都举
酸了!”
“元首”和其他两个战士又举起了枪。“啪”、“啪”、“啪”三枪过后,老
天,“元首”竟有两枪“啁”“啁”地脱了靶。另有一枪中了,仅仅六环。李上进
傻了,我也傻了。傻过来以后,李上进赶紧蹲到地上用树枝计算分数。三个姿势加
在一起,刚刚五十九环,只差一环不够及格。李上进也不提“打坏了算我的”了,
责备“元首”:“你哪怕再多打一环呢!”
“元首”也傻了,傻了半天,突然愣愣地说:
“我说眼有些发花,你不信。可不是发花!”
排长在一边不耐烦:“行了行了,早就知道你上不得台盘。扔手榴弹也是眼睛
发花?”
“元首”咧咧嘴,想哭。排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他的哭憋回去了。只是喉咙
一抽一抽的,提着枪,看前边那靶。
实弹考核结束了。班里形势不太好。由于“元首”手榴弹、打枪都不及格,班
里总成绩也跟着不及格。李上进唉声叹气地,一个劲儿地说:
“完了,完了。”
我说:“咱们内务、队列还可以。”
李上进说:“只看其他班怎么样吧。”
又停了两天,连里全部考核完了。幸好,还有三个班也出现不及格。我和李上
进都松了一口气。但算来算去,自己总是落后中的,心里顺畅不过来。
班里形势又发生一些变化。“元首”两次不及格,“骨干”的地位发生一些动
摇。和过去看王滴一样,大家看他也不算一个人物了。他自己也垂头丧气的,出出
进进,灰得像只小老鼠。虽然写了一份决心书,决心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但新兵连
再有十几天就要结束了,还能爬到哪里去呢?王滴投弹、射击都搞得不错,又开始
扬眉吐气起来,出出进进哼着小曲,说话又酸溜溜的,爱讽刺人。有时口气之大,
连我和李上进都不放在眼里。我和李上进有些看不上这张狂样子,在一起商量:
“他虽然实弹考核搞得好,但品质总归恶劣!”
按说在这种情况下,“骨干”应该调整,把“元首”撤下来,让王滴当。但我
和李上进找到排长:
“排长,再有十几天就结束了,‘骨干’就不要调整了吧?再说,王滴这人太
看不起人,一当上‘骨干’,又要犯小资产阶级毛病。上次他给连长送笔记本,让
群众有舆论,后来也常给排里工作抹黑……”
排长正趴在桌子上写信,写好一张看看,皱皱眉头,揉巴揉巴,撕撕,扔了。
这时把脸扭向我们:
“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
我们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皱着眉头思考一下,挥挥手说:“就这样吧。”
这样,班里的“骨干”就没有进行调整。“元首”观察几天,见自己的“骨干”
没被撤掉,又重新鼓起了精神,整天跑里跑外,扫地、打洗脸水、掏厕所、挖猪圈,
十分卖力气;王滴观察几天,见自己的地位并没有升上去,气焰有些收敛。
连里分配工作开始了。大家都紧张起来,整日提着心,不知会把自己弄到什么
地方去。但提心也是白提心。直到一天上午,连队在操场集合,开始宣布分配名单。
大家排队站在那里,心“怦怦”乱跳,一个个翘着脖子,等待命运的判决。念名单
之前,指导员先讲了一番话,接着念名单。名单念完,整个队伍“嗡嗡”地;但随
着指导员抬起眼睛,皱起眉头盯了队伍一眼,队伍马上安静下来。
由于我们班实弹考核不及格,所以分得极差。有几个去烧锅炉的,有几个去看
库房站岗的,还有几个分到战斗连队的。全班数王滴分得好,到军部当公务员。虽
然当公务员无非是打水扫地,但那毕竟是军部啊!——“老肥”没有实现的愿望,
竟让王滴给实现了。我们都有些忿忿不平,王滴虽然实弹考核成绩好,但他平时可
是表现差的。散队以后,就有人找排长,问为什么王滴分得那么好,我们分得那么
差?排长说:
“他够条件,你们不够条件。”
“为什么他够我们不够?”
“军部要一米七五的个子,咱们排,还就他够格!”
大家张张嘴,不再说什么。人生命运的变化,真是难以预测啊!
“元首”是导致全班分配的罪魁祸首。“元首”虽然整日努力工作,但大家还
是难以原谅他。他自己也是全连分得最差的:到生产地去种菜。名单一宣布,“元
首”当场就想抽泣。但他有苦无处诉,只好默默咽了。回到宿舍,全班就数王滴高
兴,一边整理自己的行囊,一边又在那里指手画脚,告诉“元首”:
“其实种菜也不错,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元首”抬眼看王滴一眼,也不说话。我虽然分得不错,到教导队去受训,但
全班这么多人分得不好,心里也不好受;现在看王滴那张狂样子,便有些看不上,
戗了他一句:
“你到军部,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见军长,可以汇报个什么!”
王滴立即脸涨得通红,“你……”,用手指着我,两眼憋出泪,说不出话。
晚上连里放电影,大家排队去看。“元首”坐在铺头,不去排队。我说:“
‘元首’,看电影了。”
“元首”看我一眼,如痴如傻,半天才说:“班副,我请个假。”说完,抽被
子蒙到身上,躺到那里。
李上进把我拉出去说:“班副,注意‘元首’闹情绪,你不要看电影了,陪他
谈谈心。”
队伍走后,我把“元首”从铺上拉起来,一块到戈壁滩上谈心。
已经是春天了。迎面吹来的风,已无寒意。难得见到的戈壁滩上的几粒小草,
已经在挣扎着往上抽芽。
“元首”没情没绪,我也一时找不到话题,只是说:“‘元首’,人生的路长
得很,不要因为一次两次挫折,就磨掉自己的意志。”
“元首”叹了一口气,说:“班副,我不担心别的,只是名声不太好听,应名
当了兵,谁知在部队种菜。”
我说:“你不要听王滴胡说,他虽然分得好,但也无非是提水扫地,没啥了不
起。再说,他这人品质不好,爱背后汇报人,说不定时间一长,就被人识破了。”
“元首”抬起眼睛看我,不说话。
我又安慰他:“你虽然分得差,但比起咱们的‘老肥’,也算不错了,他竟让
给退了回去。提起‘老肥’,谁不恨王滴?”
这时“元首”突然拦腰抱住我,吓了我一跳,他带着哭腔说:
“班副,我给你说一句话,你不要恨我!”
“什么话?”
“汇报‘老肥’的不是王滴!”
我心里疑惑,问:“不是王滴是谁?”
“元首”愣愣地说:“是我!”
“啊?”我大吃一惊,一下从“元首”胳膊圈中跳出,愣愣地看他,“你?怎
么会是你?你为什么汇报他?”
这时“元首”哭了,“呜呜”地哭:“当时‘老肥’一心一意想给军长开小车,
我听他一说,也觉得这活儿不错,也想去给军长开小车。当时班里就我们俩是‘骨
干’,我想如果他去不了,就一定是我。为了少个竞争对象,我就汇报了他……”
“啊?”我愣愣地看“元首”。
“元首”哭着说:“没想到现在得了报应,又让我去种菜。班副,我这几个月
的‘骨干’是白当了!”
“你,你,”我用手指着他,“你这人太卑鄙了!”
“元首”开始蹲在地上大哭。
哭后,我们两个谁都不再说话。
远处营房有了熙攘的人声。电影散了。我说:
“咱们回去吧。”
这时“元首”胆怯地说:“班副,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信得过你,才给你
说。”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去给军长开小车,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