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目,不可能永远倒行逆施,不可能永远垄断真理,这里有一种比人比领袖比导师比统帅比舵手比权力比天才比原子弹飞机大炮更伟大更强有力的东西。
钱文自己也昼夜伏案疾书,他写了许多新体与旧体诗。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政治激情。老夫子见到钱文的激动的样子,不禁笑道:“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呀。还不是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外甥打灯笼照旧?”
钱文坚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生活快要发生变化了。不管怎么说,明天会更好而决不是更坏。而老夫子却只是冷眼旁观,他来找钱文喝酒,钱文不想那样喝,老夫子却醉醺醺地呻吟着说:“明天,谁知道明天又会怎么样呢?”
老夫子喝得太多了,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钱文没有办法。钱文不可救药,钱文又来了劲啦。钱文身上的火种远远没有熄灭。不论有多少歪曲,多少打击,多少失望,多少沉沦,多少误解,多少亵渎,多少变形,多少仇视,多少怪话,多少忿懑,也不论过去现在和将来有多少糊涂,多少想不通,多少遗憾,多少困惑,这个党是我的党,不能说只是你的党。这个国是我的国,更不能只是你的国。这个时代是我的时代,不只是你的时代,这个历史是我的历史,不只是你的历史。也不论他确实已经看得多么开、透、通、明、逍遥、飘逸、老谋深算、料事如神、刀枪不入、半仙之体,甚至也不论他已经变成了多少次蛆虫、老鼠、蚂蚁、屎壳螂,他钱文仍然是钱文,他的感情性情观念中仍然包含着那么多革命的理想,政治的关切,党人的信念,忧国的深思,入世的抱负,献身的热望。他不是老夫子,不是游方僧,不仅仅是鸡猫的养家与搓麻的能手,不是那个湖南工人也不是残渣鱼儿,他其实从来没有绝望过。哪怕没有人接受他的热泪也罢,哪怕认为他的热泪一文不值乃至有害无益也罢,认为他是自欺欺人别有用心也罢,认为他是装模作样讨好某一个力量也罢;在一九七六年的秋冬,在一九七七年的春天,他哭了,为中国共产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为苏联十月革命,为一八四八年出版的马克思与恩格斯合著的《共产党宣言》,为毛泽东和周恩来,也为孙中山和廖仲恺,为林则徐和邓世昌,为邓小平和华国锋,为陈毅和贺龙,为李大钊、方志敏和刘胡兰,为卓娅和舒拉,为马特洛索夫,为闻一多和李公朴,也为老舍、顾圣婴、为傅雷也为丁玲艾青和周扬……他热泪长流如注。
终于,一九七七年,在党的第十一次代表大会上,华国锋郑重宣布,以“四人帮”被粉碎为标志,历时十年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结束。
这个宣布使老夫子即游方大士笑得满身口水,满脸鼻涕,他一面盛赞着“好啊,好啊”,一面笑得前仰后合,弯着腰直不起来,他像瘫了一样,匍匐在地。他最后真的瘫倒了,面如土色,不论怎么努力过了许多分钟硬是站立不起来。同事们大惊,把他送到医院,三天后不治而愈。
1 系电影《阿娜尔古丽》主题曲歌词。
2 系评剧《秦香莲》中的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