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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赛,或同朋友们到城里非法酒店去喝上几杯。但是十月下旬哈德莉同波比从美国返回巴黎,从而他归国之梦又被打破了。哈德莉虽然长途跋涉,劳累不堪,但厄内斯特觉得她看起来很美。哈德莉的性格同过去大不相同。她克服了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毛病,十分沉着地承受了离婚所造成的后果。她甚至向厄内斯特暗示,她已经爱上了某一个人。哈德莉的外貌和波林比起来有很显著的差别。因为波林三十二岁才怀孕生小孩,显然会给她带来许多困难和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匆匆忙忙赶去柏林观看为期六天的自行车比赛。在那里他们遇上了辛克莱露易斯。厄内斯特还未同哈德莉离婚的时候,在巴黎就认识他了。露易斯全然不知道厄内斯特同哈德莉离婚之事,也不知道他已重婚。当她听到这两件事时,不免为之一惊。特别是看到一位身材瘦小、脸色苍白、有点腼腆、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是海明威的新婚妻子,更使他惊异了。晚饭是在一间形象一部拖车那样的地下啤酒店进行的。应邀的客人还有:一位叫阿卡莎的好战的德国妇女。另一位是露易斯新接交的一位法国朋友——拉蒙格瑟里。她曾在达特茅斯学院教过法文,不久前写了一部长篇小说。阿卡莎在吃饭时抢着别人的话头大谈特谈一切非德国油画的空洞内容。格瑟里最后插进一句话,说卡莎忘记对另一个画家埃尔格雷科攻击。当阿卡莉刚要开口接着一个人讲下去的时候,厄内斯特突然抡起一只拳头砸在饭桌上,高声喊起来,“埃多格雷科,是个很有名声的画家。”这样才算把阿卡莎的嘴巴堵住了,接着晚宴也就结束了。阿卡莎最感到遗憾的是格瑟里的毫无情面的利己主义使她失去聆听两位最著名的美国小说家的谈话。
快到年底的时候,零零星星的不幸事件接踵而来。吉尼从格斯塔写信回来说,早雪已融化了。厄内斯特刚好喉咙疼痛,被迫躺在床上休息。他耽心会得肺炎,甚至更严重的疾病。十二月十二日他们动身的时候,病情已扩大,胸部受到感染。当晚在蒙拉罗过夜又出了倒霉事。半夜里他起床叫他儿子波比拉尿,波比睡意正浓,糊里糊涂一个手指头戳中了海明威的右眼。手指甲在他的眼珠子上刮了一下。伤痕大概有一小片鱼鳞那么宽。碰伤的这只眼睛正好是厄内斯特那只好眼,现在这只眼睛的视线也弄得模糊不清。他在床上连续躺了六天,不但眼睛看不见,还闹感冒,痔疮出血和牙痛等,真把他折磨得够呛。唯一的收获是胡子长得又粗又长,看起来真象个法学博士。
厄内斯特收到了一份《奥克派克新闻》报纸,上面登着一篇与他母亲有关的文章,看了使他烦闷不安。文章的标题是:《子女成人,父母开辟生活新途径》。内容是关于五十二岁的葛莱丝霍尔海明威从事业余风景画,颇为成功。“人们迷惑不解”,记者写道,作为《太阳也升起来了》的作者厄内斯特海明威的母亲,一方面她对现实生活的要求十分严厉,另一方面这位兴高采烈的母亲面对“这些年轻作家”的悲观失望,却哈哈大笑,表示相信:生活里的一切会象钟摆一样,荡了出去,一定还会荡回来的。“只要上帝存在,世界就平安无事,”这就是她对幸福美好生活的解释。毫无疑问,厄内斯特说,葛莱丝希望她的儿子厄内斯特成为讲话带英国腔调,步祖辈们的后尘的上层社会的人。
波林现在已习惯坐在厄内斯特的床头大声地诵读亨利杰姆斯的小说《艰难的时代》。厄内斯特躺在床上听着,不安地转动身子。他不明白,杰姆斯总是让他书中的人物出现在客厅里。他说,杰姆斯所描写的人物,除了少数是大老粗外,都是超凡脱俗的。难道他是个善于伪造的人吗?他对于客厅之类的东西是熟悉的,描写也是成功的。但在别的方面,他就不行了。
这一年结束时,唯一的成果是,他这个大老粗写的书《没有女人的男人》已销售了一万五千册,而这仅是在该书出版后三个月之内的情况,在精神上多少给他带来了安慰。
西行
从一九二七年年底到一九二八年初,厄内斯特一直遇到不如意的事。幸好这些小事未酿成大祸。虽然他那只眼睛的视力完全恢复了,他仍然担心会失明。如果双目失明,他怎么办呢?他还能写作吗?他写了一封信给半盲的杰姆斯佐斯,他说近十天来,他坐立不安,简直和杰姆斯的处境一样,不知如何好。眼睛痛得厉害,甚至医生开的可卡因麻醉药,搽了也无济于事。
一月份马克莱斯和他一起到萨阿内斯洛弗拉斯滑雪。可是这一次,他的滑橇一碰到硬的东西就溜脱了。滑下坡时,他一共摔倒了十次。有一次他一头栽进雪地里,鼻子和脸碰得乌青,护眼镜也打得稀烂。最后一天,波林带着波比先回巴黎,他们走后,他一个人到兰克和阿德尔波登去旅行。但遇上坏天气扫兴而归。二月初返回巴黎时,突然气温下降,天气严寒,家里的铁管子都炸裂了。整整一个星期,家里没有暖气供应。他又得感冒了,只好蜷缩在床上。三月初他刚刚病愈,没料到又遭受另一不幸事故的打击。他后来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容易招惹事故的人。因为他视力不好,动作笨拙,导致一系列的灾祸。有一次他和阿达、阿奇和马克莱斯一起到外面吃晚饭,回家时已经十一点。凌晨二时,他起床到洗澡房去洗澡。他感到特别冷。原来先前有人想拉下抽水马桶的链子,而错把拉开天窗盖子的绳子猛力一拉,撞碎了玻璃。当厄内斯特睡眼惺忪地去拉那绳子时,那个原被弄破了的玻璃盖子一下子掉在他那倒霉的头上。他右眼上方额头被碎玻璃划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血流如注。波林急忙用卫生纸堵住伤口止血,一面把马克莱斯喊来,叫了一部汽车把他送进医院。这时厄内斯特感到眼前发黑,神志不清。他们的车子到达奈伊里美国医院时,已快到凌晨三点。住院的医生给他的伤口缝了九针。
这件事一下传开了。电台还特地报导了这个消息。埃日拉庞德从雷巴罗拍给他一封电报。“你这只笨猫一定喝多了。要不,怎么会爬上天窗给甩下来呢!!!!!!!”伯金斯电告盖希科克到厄内斯特家去看看,有情况即向他汇报。哈德莉得到消息后,立即给海明威写信表示慰问。信里写道:“可怜的人呀,怎么会这么倒霉被这鬼东西打中。我希望你不会因生活中受挫折而感到沮丧。”对于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应如何看待,海明威至此还未能加以总结。
对他打击最沉重的恐怕是在写作上面,二月份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结果质量不行。他哀声叹气对伯金斯说,他过去一年连续遭受不幸——得了三次重感冒,在格罗都拉染上黄疸病,十二月眼睛受伤,现在又是天窗砸破额头。使他身心蒙受极大的打击和痛苦。他说,他正在逐渐恢复健康,请伯金斯不要告诉其他的人说他受了伤,写作工作停下了。自然,他现在的创作热情没有原先那么高涨。那个新的长篇小说,开始提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好主意,即《新时代的汤姆琼斯》一定有新的精神。现在这本书他已经写了二十二章,大约有四万五千字。但他没有把握是否能继续写下去。他在信中暗示,由于病魔的折磨和最近头部受了伤,他的创作能力受到严重的影响。如果这本书出不了,他建议取消计划,另写别的。
所谓另写别的,实际上他已心中有数,尽管还只在构思之中。还在天窗事故之前,即三月初旬,他就开始着手写了。起初,他只打算写一个象《异国他乡》那样的短篇小说,因为他早就有把他在一九一八年战争中的经历写成小说的打算。他立意用英国作家马娄的写作手法,把战争与爱情两条线索穿插交织起来。他写道,“……但事情应发生在别的国家里,而且那个妓女已经死去了。”他所熟悉的别的国家只能是意大利,他认识的姑娘是阿格妞丝·万库洛斯基。但阿格妞丝既不是妓女,也还没死。他一直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但又迟迟未执笔,一搁就是十年。这个故事的人物在他的脑海里形象是那么鲜明,任凭岁月的流逝,世事的变迁也无法把它洗刷掉。突然,象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他从那次战争中得到了很大的启示,所有那些人物和地方对他都有了新的概念。他认定,无论如何,继《太阳也升起来了》一书之后的另一部长篇小说,其水平应该是第一流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