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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稿的字数。计算结果大约是四万五千字。厄内斯特估计再写一万五千字,全书就可写完。他在写给斯克里布纳出版社的信中说,“我要步莎士比亚先生的后尘。不过很不容易。”
十月初旬玛丽从芝加哥返回古巴。这时,厄内斯特已经有把握在十一月初写完那部长篇小说。他写信对巴克朗哈姆说,他在意大利逗留时用去的时间,现在已加倍偿还。他说他书中的主人公康特威尔的形象是由三个人组成的。其中之一是兵痞查理斯威尼,另一个是朗哈姆,第三个是他自己,假设他参了军而不是从事写作的话。他心目中这个人的形象应该是一个有高度文化和丰富经验的战士。故事的背景和往常一样是爱情和死亡。前景是一个严阵以待的战士——一位不朽的英雄。他说,书中的战斗场面都是在舞台之外的。有描述攻占巴黎的场面,有他自己在阿登奎斯所经历的场面,斯奇尼埃菲以及赫特吉纳战役等。他说书中所描写的战斗远远没有现实中的赫特吉纳战役那么激烈,动人心魄。当然,他可以发挥他的想象力和采用夸张的手法。他说他已决定把所知道的有关陆军方面的东西全都写出来,而不是按原先的计划留下某些素材将来写一部有关海、陆、空三方面情况的长篇小说。这种处理方法同他在三十年代写的《基里曼查罗山上的积雪》时一样,即把足以写成几本长篇小说的材料加以浓缩,成为一个短篇。此时,他正在考虑如何节约人力和物力。
他的判断和结论是正确的。他已经从最近他的意大利之行得到了许多启示。他不但安排他书中的那位上校去执行轰炸在圣米切尔附近大桥和村庄的任务,还赋予他同自己一样的经历——重返旧地,站在托赛罗的古老教堂塔楼顶上观看远景;让他住进威尼斯格里蒂旅店;把他介绍给一位美国小说家。这位作家脸上“生着麻子,就象通过用廉价的望远镜去观察月球表面上凹凸不平的情形一样”。这位上校象厄内斯特也有一位妻子。在动荡的岁月里,他摧残伤害她,离弃她。当然,作者最后也安排了他同朋友接触交往的场面。这些朋友是:格里蒂旅店领班服务员,哈里酒巴间的西普宁尼和弗朗切蒂等。
在塑造那位五十岁上校的十九岁情妇雷娜塔的形象时,厄内斯特采取了同过去塑造虚构的雕塑家彼格马利昂形象不同的方法。过去的方法是作家按照摩登时代漂亮女人的模式创造出来的。作家塑造出来的形象是那么的美丽洁白无瑕,以致作者本人也为之倾倒。这次他选中的模特儿是那十九岁黑头发的阿德里安娜。这个女子厄内斯特已经同她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在十二月份,在拉蒂塞纳附近,他送一截梳子给她;另一次是在四月份他邀她去威尼斯一起吃中饭。阿德里安娜既不象雷娜塔是伯爵夫人,也不是厄内斯特的情妇。他们的这种关系只能解释为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厄内斯特感到遗憾的是,十月初旬,他第一次给阿德里安娜写了许多信,但信里不敢告诉她,他正在把她当作虚构中的雷娜塔。他称呼她为“女儿”和“亲爱的阿德里安娜”。他告诉她,他的儿子基基不久前在威尼斯见到她之后认为她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他说,他将于十一月份到巴黎,要是她也能到巴黎去,到时他们可以一起到奥迪尔去看赛马,打赌取乐。他说他的书就要出版,会有很多钱。即算赌马输了也不要紧。他祝她健康快乐。厄内斯特十分清楚阿德里安娜长得相当漂亮,但他更希望她身体健康。他建议她用意大利文给他写信。最后信末的落款是:“爸爸先生深切地爱你。”
在塑造雷娜塔的形象中,厄内斯特试图用一种以前没有做过的,更为复杂的诗的比喻,从而使这种浪漫式的家长作风不至于赤裸裸地表露出来。他希望在雷娜塔的头部周围有个爱神维纳斯的光环,希望她象一位女神,从海里升腾而起,成为古老的威尼斯城人民精神上的支柱。雷娜塔这个名字是一九二三年他和哈德莉在柯迪纳结认的一位朋友雷娜塔波格蒂那里借用而来的。可是雷娜塔这个词原意是“再生”。作者选用这个字的目的是要表现那位五十岁上校的再生精神,他容光焕发,青春常在。雷娜塔的形象代表着新生、纯洁、勇气和理想。而这正是厄内斯特和康特威尔上校在战争结束前承受痛苦时所追求向往的。在描写爱情关系上,厄内斯特运用了他在《永别了,武器》一书中那种感应性的性行为的冲动手法。虽然阿德里安娜从来没有——事实上确实没有,单独同他一起呆在格里蒂旅店的房间里,但这丝毫不妨碍作者的假设和想象。厄内斯特除了寻求表达象征性的意义外,在处理雷娜塔和上校之间的关系上同他在另一本小说,《伊甸园》中那对恋人的关系有惊人相似之处。厄内斯特过去在描写青年恋人的活动交往中,他不厌其烦地描述青年男女以头发的颜色,造型,食物,饲料、日光浴等为中心内容的谈话。在《跨过河流》这本书中,这方面的描写又更进了一步。然而,有时因心里不痛快,整个气氛就笼罩着阴影,这时在作家的笔下就出现了许多描写精神病人的场面。厄内斯特甚至在信中吹嘘,他要超过莎士比亚。这无非是老调重弹:自信能提高一个人的勇气。
引起厄内斯特内心不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最突出的一次是他给尼达口授一封充满嘲弄语言的信寄给将在一九五○年一月三十日在纽约沃尔道夫·阿斯托里亚会堂举行的罗斯福总统诞辰纪念音乐会。在此之前,该会负责人阿威雷尔哈里曼曾写信给海明威请他协助筹备。复信时,厄内斯特十分和气地说,如果他的写作不受影响,他一定协助。其实,这种许诺只是变相的拒绝。他的那封信,措词刁钻,刻薄,辛辣。它嘲讽谩骂那些改变世界,尔后因过度劳累而死去的有钱人和得了麻痹症的人。幸好这封信后来没有寄出。
根据目前的情况,估计厄内斯特十一月初去纽约和巴黎之前,他那部小说可能写不完。他的女秘书尼达把小说的前几章用打字机打好,以便送交霍特齐纳,让他转交给“世界报”杂志的总编辑赫伯特梅耶审阅。厄内斯特为了他那位年轻的朋友正准备到法国巴黎去。他说,“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也许,他会参加我们的活动的。”李丽安罗斯不久前建议为厄内斯特写一本略传。厄内斯特对她说,“我的意见可能不会起什么作用。不过你写出来了,一定很有意思的”。出发之前,他们忙了好一阵。玛丽负责叫人收拾好行李,一共十四件;同德里安娜的哥哥吉安弗朗哥特地从哈瓦那赶来,坐在打字机旁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改正书稿上一些意大利地理名称的错误。玛丽写信告诉伯纳德贝伦森,厄内斯特急于写完那部小说,已经使他变得“象个炸药包一样,一触就要爆炸。”但当厄内斯特打电报给李丽安罗斯,告诉她们将于第二天出发时,紧张的气氛又缓和下来了。十一月十六日傍晚,他们的飞机抵达伊德威尔机场。尽管那本书还没写完,但也指日可待了。自从他乘坐杰吉罗号邮轮返回古巴后,还不到六个月又再次到国外旅行。此时他心情舒畅,开始感到度假给他带来的愉快。
跨过河流
李丽安刚好赶上接厄内斯特的飞机。她发现厄内斯特站在大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大皮包正在等玛丽。玛丽此时正忙于清点行李。厄内斯特那灰白的头发实在太长了,应该剪一剪。他脸上蓬乱的白胡子足足有半英吋长,戴着一副钢框眼镜,鼻梁上垫着一块纸以减轻眼镜的压力,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粗花呢外衣,可是肩膀地方缩得太紧,袖子太短。他身上的衬衣、领带、背心和裤子都是毛料的,看他那模样,真的令人感到冬天已经到来了。他脚上那双平底便鞋就象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皮包一样磨损得差不多了。他说他的身体还不错,只是急于把书写完而弄得筋疲力尽。对于这种“对写作的高度责任感”人们往往看不见也不理解,他们所看到的是当书写完了,作者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那种松松垮垮,随随便便的样子,也就是海明威现在这个样子。
厄内斯特对纽约并不感兴趣。他说,“这不是我所向往的城市。这个地方只能临时住一阵子,住久了就受不了。”此时已是星期三的晚上。“法国之岛”号邮轮定于星期六起航。在舍利奈德朗旅店的房间里,厄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