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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拉米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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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计划,第一个调查对象就是孙素宝的婆家。孙素宝的婆家位于三角形下面的那个角上,就是水快要流到大山里的那个位置。走到这一角落,房屋又稀少下来,周遭到处都是芭蕉一样的植物,高高的、很破落的大叶子前面,弯着一茎果实,拇指大小梳齿一样排列着。一个有点歪的黑瓦平房,就在小坪子上。
  三个人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人站了起来,又坐下。等适应光线,就看到门厅里面坐着两个老人。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被头发花白稀疏又辫成两条手指粗细的细辫子的老婆婆,用胳膊圈在膝间;老头更老,一双巨大的豹眼在昏暗中,发出像是冷漠像是迟钝的光,一双非常大的、青筋暴起的手,垂在膝头前。真是衣衫褴褛啊。
  这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仿佛山野中,让人避雨歇脚的地方,大水缸上架着一条新剖开的竹子,山水从上面引流进了水缸;破旧的橱子,侧面有个斧头砍进去的痕迹;神龛下面的长案,一只脚不知为何缺损,用石头顶着,保持平衡。最奇怪的是,门厅正中间地上,竟然有一块半米见方的山岩。山岩就像从土里长出来一样。
  嘿!拉拉上前踢了一脚,一跃而上,金鸡独立地蹿上石顶:还有这么盖房子的。杨助理说,农村嘛,没那么讲究。石头挖不掉,就凑合嘛。拉拉兴致勃勃,叫他们请人磨平,就是一个天然茶几,可以打牌喝茶哪。
  戴诺赶紧把拉拉推下来。杨助理显然事先过来招呼过了,一对老人对来人的反应非常麻木。小女孩脸上都是发亮的鼻涕,一只小鼻孔都快被干结的鼻涕给糊上了。戴诺掏出口香糖,一想这么小不会吃,就收回,然后掏出了巧克力递给孩子。孩子犹犹豫豫地伸出小手,可是,做爷爷的,伸手一把打掉了巧克力。老婆婆用意外和不安的表情看着戴诺他们,又看地上的巧克力。
  他们能懂普通话吗?戴诺说。杨助理说,听应该能听,但是,一般老人都不会说。我翻译吧。戴诺不知道杨助理之前是怎么跟两个老人说的,如果直说是辩护律师,是为孙素宝寻找杀夫理由的,别说这样封闭的农村,就是在特区、在都市、哪怕在火星上,也一样遭亲情抵制。
  戴诺心虚着,因此有点结巴。大爷,打扰了。我们从金虎素宝所在的地方来。了解一点情况就走。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心里也很难过,孩子还这么小,真不知道她母亲最终会怎么样。
  戴诺还没说完话,老婆婆就撩起衣襟擦眼睛,老汉使劲瞪着地上,表情很倔也很狠。戴诺停了好一会,又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想,……了解一些他们两个人过去在家里的情况。
  老汉突然做了大抡臂的手势,削削削地咆哮什么,脸膛一下子通红,灰白色的眉须在颤抖。杨助理站起来,削削削地说了什么。戴诺怕他越说越糟,她不知道这个古老落后的世界,知不知道律师是干什么的。所以她赶紧说,你告诉他,我们问问两人情况和孩子情况就走。戴诺故意把问题模糊化,她当然只关心一个问题,就是虐待存不存在。
  拉拉递了一支烟给老汉。老汉瞪视着拉拉。拉拉露出了孩子般纯净剔透的笑脸,这是他的招牌笑容。老人居然接过了他的烟。拉拉赶紧为他点上。小女孩乘乱捡起巧克力,偷偷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紧张地看大人。拉拉对她做了个放进嘴巴的手势。小女孩迟疑着,把它塞进鼻涕糊满的小嘴中。
  老婆婆默许地看着。气氛慢慢松弛了一些。戴诺指着长案的缺脚说,为什么用石头垫着?戴诺以为老人听不懂,正要请杨助理翻译,老人却起身过去,蹲下,苍老的手,怕弄疼似的,抚摸着长案的伤腿处。脾气坏啊……老汉竟然是用含糊的普通话说的,显然是讲给他们听的,但接下来他开始用当地话说,说得很快,因为牙齿掉了不少,他的发音更加古怪。杨助理屏气听了一会,似乎很意外,停了好一会,他才斟字酌句地翻译说,他说,会有这一天的。他五十二岁才生下他。他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长案的脚怎么了?
  杨助理看着老人。戴诺推测可能涉及到一个暴力事件,但杨助理只是一味含义不清地摇头,好像忘了他是一个翻译,而成为一个听众。
  戴诺感觉有戏,她飞快地打开调查记录纸,摊在膝头。老婆婆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戴诺用很体贴的口吻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脾气,有的人呢,脾气急一点。老婆婆打断了戴诺的话,用本地话说,谁的脾气也比不上他!这个坏脾气只有他,老婆婆指着老汉,只有他才生得出来嘛!老婆婆突然撩起裤子,小腿上,一条粗大的刀疤痕,亮亮地横在鱼鳞一样的皮肤上。干燥而脱落的皮肤白屑细细地飞扬起来。令人想咳嗽。
  刀砍的?谁砍的?
  谁?还有谁!都是她惯死的儿子!老汉说。老婆婆转头愤怒地冲着老汉说了什么,似乎在指责他。
  戴诺不希望他们争吵,她的事还没开始。戴诺说,不是你们的错,是金虎太不懂事了。对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呢?戴诺叹息着。拉拉似乎识破了她的诚意,奇怪地笑了笑。戴诺有点不高兴,但她稳定了情绪,继续问,孩子她妈妈的耳朵被咬是怎么发生的呢?咬掉的那一半,真的被狗叼走了?
  戴诺设置的问题,都留了一手。她不作是不是、有没有式的发问,因为她认为这容易导致他们保护性的否定,因此她总是直接进入问题中。
  老汉说,就是从狗嘴抢下来,也接不上去了。
  是金山家的黑狗吗?老人无语。
  为什么事呢?戴诺问。
  两个老人都沉默着。戴诺请杨助理用本地话再问一次。两个老人还是无语。戴诺决定停下来等。果然漫长的一分钟后,老婆婆说,那天晚上,媳妇冲到我们门前打门,就这间。我们很早就睡了。刚结婚不久,他们就开始经常打闹,我们不好管。后来听到叫救命,我们赶紧开门。金虎可能喝了酒。等我们开门点上蜡烛,媳妇已经跑到大门口,金虎扑上去抓,媳妇就叫喊起来,耳朵就被咬了。
  戴诺说,媳妇穿衣服吗?
  老人都不说话。
  一点都没穿吗?
  老人还是不回答。
  戴诺说,那次金虎生气,在媳妇肚皮上刻字的事,舅舅接了电话,跟你们是怎么说的?
  老人摇了一下头,不说话。老婆婆又开始擦眼泪,小女孩转过小身子,伸手为奶奶擦眼泪。老人看着自己膝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戴诺看着助理。助理说,这不好翻译,在我们本地话就是……那个,丢人的意思。
  舅舅有没有说,上面刻的是什么吗?
  老人都在缓缓摇头。戴诺无法识别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忆。等了一下,又问。老头站起来,走到门槛外。戴诺跟着站起来出去。外面,天色已经发暗了。戴诺请老人看看她的笔录,老人摇头说,不识字。戴诺说,我念给你们听,如果我记错了,再改好吗?
  总共七八个提问念下来,老人都反应默然,戴诺以为老人认可了调查笔录,但是,她请他们签名按指模的时候,两个老人却坚决拒绝了。怎么解释都不行。
  杨助理做了个耸肩动作。这个动作比外国电影电视上的人,做得还洋派。戴诺请他做老人工作,他又耸了下肩,说,我理解这个。你们这个调查,就是帮凶手辩护用的嘛。我上过县里办的法律培训班。
  三人出门的时候,一对老人也跟着跨出门槛,默默地看着他们走下小坪石阶。戴诺回头看了看,满目的败破的芭蕉叶子,把黄昏煽动得无限哀婉凄凉。戴诺转身又走上去,在孩子的口袋里塞入一百元钱。两个老人非常吃惊,老婆婆像拿着烧着了的炭一样,把钱掏了出来。
  给孩子用吧。戴诺说。
  **************
  原来计划晚上可以调查孙素宝的结拜姐妹。她们在大街水井头开着一片理发店。但是,杨助理用怨天尤人却轻快的表情说,这个村庄晚上无人营业,没电嘛。
  沿着溪边青石古街一路走回来,家家户户开始发出昏红的光,是蜡烛营造的光明,有的妇女还撑着,想再依靠一点天光,在大门外急急地择菜、剁猪草什么的。城里早就久违的炊烟,渐渐笼罩着山村,许多孩子在炊烟的气息中玩耍,尖利的童声越过溪流传得很远。
  一路走来,就看见住的家庭旅店,发出电灯的光芒。不知是电压问题还是灯泡瓦数太低,远远的,就看到店家白炽灯怯怯地黄亮、二楼的日光灯光怯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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