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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但它却是女子竭力争取生存下去的象征。这话语他听了非常难过,以致
很难忘怀。然而,对渐渐远去的岛村来说,那已经是徒增几许旅愁的遥远的
声音了。岛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来温泉旅社是第二年的深秋。这次,从
驹子的口里知道,去年驹子在车站送行那天,行男就死了,坟墓在滑雪场脚
下的养麦田左边,现在正是荞麦开白花的季节,而驹子从不去扫墓,只是叶
子整天守在坟地里。师傅也已经死了。这次,在长长的时间里,驹子几次问
岛村:“你明白我的心吗?”“明白呀。”“那么你说说看,啊,说呀。”
“被你这一追问,真的说不清楚了。”“怎么说不清楚呢?你不要这样。”
驹子突然住了口,她闭上眼睛,象是一切都明白了。是啊,我在岛村的心目
中是个什么,他总会有想法的。这次,驹子近似疯狂地总往岛村房间胞。宴
会前、宴会后她都抽空来,几乎每天来两次,尽在早晨7 点和夜里3 点这种
不寻常的时间。她大口大口地喝酒,酒后摇摇晃晃从下边陡陡的山坡上跑来
旅社。她忙得实在不能抽身时,便派叶子给岛村送个字条来。叶子象名邮差,
站在那里,交上纸条就走。尽管驹子是爱岛村的,但岛村自己有一种虚无感,
总把驹子对爱情的追求看作是一种美的徒劳。但他象接触驹子赤裸的躯体一
样,切感驹子对生存的渴望。为此,岛村可怜驹子,也可怜自己。岛村似乎
觉得只有叶子看透了他俩的这种悲衷。因此岛村也对叶子开始迷恋。这次岛
村离去的前夕,村子的茧仓里放电影。突然警钟响起来,茧仓失火了。烈火
已烧透了房脊。驹子和岛村赶到火场时,人群里“啊”地叫了一声。只见从
茧仓的二楼掉下来一个女人,她从空中柔软地平着身子落下,没有挣扎。岛
村并未感到恐怖,甚至也未感到她的死,恰似一幕非现实世界的幻景,然而
岛村感到透不过气来的痛苦和悲哀,他全身痉挛,心在剧烈地跳。掉下来的
女人是叶子,她是脸朝着天往下落的,穿着一件红色箭翎花纹布和服。驹子
从岛村身旁飞奔出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把叶子抱回来。“这孩子疯了,
她疯了。”驹子疯狂地叫喊。岛村企图靠近她,不料被人群挤到了一边,人
们是要从驹子手里接过叶子。待岛村站稳了脚,抬头望去,银河好象哗啦一
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下来。
作品鉴赏《雪国》没有明确指出故事发生的具体年代,可以说这部作
品反映了跨越时代的日本人内心的苦闷。驹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乡村艺妓,她
可以为他人而牺性自己。驹子从未爱过行男,但却为师傅的这个宝贝儿子的
医疗费而当了艺妓。驹子的生活态度是刻苦勤奋的,她无师自学,把歌舞伎
传统剧目《劝进帐》弹拨得如此自如,驹子敢于大胆地热切地追求自己的爱
情,她对岛村的追求是执拗的、炽烈的。然而,驹子在现实社会中是处于被
歧视、被玩弄的地位,她的追求是实现不了的,于此产主了驹子的苦闷。
岛村在驹子的热切追求面前,始终怀着自谴的心理。他第三次来温泉村
住的时间很长,已经忘了该回东京去。虽不是已经离不开驹子了,但也已经
养成了在这个房间里等待驹子的习惯。驹子苦闷地频繁地跑来这里,来得次
数越多,岛村的内心越受到谴责。相形之下,他感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活人。
叶子是驹子的同类型人物,但二者的性格却有那么大的差别。叶子对待生活
不如驹子那样大胆、泼辣、敢于追求。叶子始终是个生活中的被动者,他爱
行男这个要死的人,照看行男却象个护士。行男死后,她总留在坟地,反映
了在这个人世间一直没有叶子的生活位置,她终于在那场大火中跳楼身亡
了。《雪国》的艺术特色,一是以细腻深刻的人物心理刻画见长。这是一部
揭示人物心灵的优秀著作,把人物的热切、期望,悒郁、愤懑,寂寞、悲哀
等复杂的情感世界揭示得淋漓尽致。小说中的对话占大量篇幅,而且主要是
驹子和岛村的对话。岛村是个不明白她的心的人,因此这种对话等于驹子的
对镜独白,写得简炼、含蓄而且透剔,颇具匠心,颇见工力。二是情景交融。
景物描写就是描写人物,二者已经密不可分。比如“晨镜”一节,黎明时分,
驹子洗落白粉后的红红的健康的脸膛映入枕边的台镜中,镜中的远景是晶莹
的白雪。再如“晚霞之镜”一节,把火车的玻璃窗当作一面镜子,让远山之
巅红彤彤的晚霞同叶子的面影叠印。叶子的目光同远山山坡上的灯火叠印,
使人感到不是近,而是远,不是热,而是冷。从上述两个镜的描写中,可以
看出驹子和叶子这两个人物是多么的不同。正如小说画龙点睛地写道:“驹
子是触党的、生理的、空间的美;叶子是听党的、精神的、时间的美”,把
二者分得一清二楚。《雪国》的倾向是好的。作者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乡
下艺妓等妇女的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但是,《雪国》存在着明显的局限
性,这部作品虚无主义色彩较浓,小说中的岛村把驹子的一切追求都看成是
徒劳的,甚至觉得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徒劳。小说结尾处,银河的那一段,是
以虚无观而告终。作者在《雪国》中写了社会底层人们的苦难,然而他只限
于吃惊、凝视、哀叹,给读者留下一个空虚、绝望的余韵。《雪国》的成就
在于抒情,堪称是日本抒情小说的顶峰。
(平献明)
坂口安吾白痴(1946)
作者简介坂口安吾(1906—1955)日本战后新戏作派代表作家。生于
新院县新澙市大烟町。本名柄名。1930 年东洋大学文学部印度哲学伦理专业
毕业。三十年代发表的一些小说,如《清风博士》(1931)、《黑谷村》(1931)、
长篇小说《暴风雪》(1938),多从观念出发,一般不被读者所接受。第二
次世界大战中,他同大井广介、平野谦等人创办了《现代文学》,1942 年3
月在该刊上发表《我的日本文化观》,大胆地驳斥了当时盛行的为军国主义
服务的国粹主义,同年6 月在《文艺》杂志上发表《真珠》,也因“不合时
局要求”而被禁止再版。战后,坂口安吾开始了他真正的文学生涯。他同太
宰治、石川淳等人一起形成新戏作派,又称无赖派,提倡反对权威,主张堕
落。无赖派的作品对彷徨在战后混乱中的年轻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1946 年
4 月,在《新潮》杂志上发表《堕落论》一文,这是坂口安吾研究战后人生
的出发点,或称他战后生活起点的宣言书。该文主张人必须堕落,日本也同
人一样,需要堕落。只有堕落,才能发现自我,拯救自我。那些依靠政治等
手段来拯救日本的主张,都是肤浅的、愚蠢的,也是不中用的。他在该文中
所说的堕落,是说人要恢复动物般的本性,而要否定现存的政治和道德等观
念,同年6 月发表的代表作《白痴》便是以《堕落论》为背景写成的,《堕
落论》的主张反映在这篇小说中。1947 年以后,还写了一些历史题材的小说,
如《道镜》、《飞鸟时代的幻影》等。
内容概要这所房子里是人、猪、鸡、狗同居的。房东夫妇开裁缝铺,
夫妇二人住在楼下。搁楼租了出去,搁楼的房客是母女二人,女儿原是镇议
会的办事员,她同十几个职员发生肉体关系,如今怀着的孩子连她自己也不
知道是哪一个的。附近一带尽是公寓,近郊是一群小工厂。公寓里住着许多
妓女,有些人的外室也在这些公寓里定居,这真是个藏垢纳污的地方。伊泽
租的房子虽然也是这家房东的,但却离开这个主体建筑,是个独立的小院。
伊泽大学毕业后作了记者,也试着为文化电影公司写电影脚本。他租的这所
房子在胡同深处,对面的一家住着一个患精神病的男人,他的母亲也常常歇
斯底里大发作,但她几乎都是对着儿媳妇阿夜,阿夜二十五、六岁,是白痴。
可是这白痴又容貌端正,瓜籽脸,正是古代仕女图的脸型。那个精神病男人
也是一位美男子。望着他俩,伊泽想精神病患者与一般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是的,没有任何不同。婆母却看不上这白痴女,骂她说,连顿饭也不会作。
因此,白痴女总是怯生生的,似乎总在胆颤心惊中过日子。别人走路的脚步
声,也会吓她一跳。伊泽非常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