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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流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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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误导读者思路着手的逆推游戏。 
某日 
  小磊来电话。他准备把我的随笔搬上舞台,脚本已经发我,名为《在上海的山上》,是反戏剧的吗?拭目以待吧。 
某日 
  下午去中山南二路一大院内录老牟做的读书节目,从一点折腾到八点,应该是面目可憎了。z从新西兰放假回沪过年,去参观他的新居。与一群老朋友聚餐。 
元月十三日 
  昨天去医院看母亲,病情稳定,已经不再咳嗽。甘霖打来电话,店面正在装修,进展还算顺利。后去上海美术馆看印象派画展,多为巴黎奥塞博物馆的藏品。最令我迷恋的依然是阳光下的景物,巴黎之郊外,远处之建筑,河水之反光,路旁之植物。光使事物存在,令感触、幻想、缅怀、痛苦存在。购印有莫奈作品之餐垫,晚餐时送与韦大军,他和小崔为《新丝绸之路》来沪看一文物展,次日去无锡。 
  程永新来电话,约了二月六日去喝他的喜酒。 
某月某日 
  前些日子,老严赠三辉图书出版之《小说稗类》一册,很是好看。 作者张大春先生以小说名世,是仰慕已久的人物。但是我最先读到的,却是他为艾科的小说《福科摆》繁体中文版所写的序言。这一个人的阅读行为,可以看作是对二十个世纪以来的文学写作所发生的演变的小隐喻——小说家对文学理论的关注要稍胜于对小说的关注。一方面,小说的边界变化了,通俗地说,把小说当论文写和把论文当小说写都已经不再是罕见的事情。夸张地说,有时候它就是同一件事。一如虚构和非虚构的边界早已变得模糊了那样。这不是新闻。这篇名为《理性和知识的狎戏》的短文,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副题——如何重塑历史。这也可以看作是张大春小说的夫子自道。或者说,这篇精彩的文章就是《小说稗类》的微缩本。 
  就小说理论和作家的语言背景和时代的关系来看,这部《小说稗类》可以和以下这些著作相媲美:詹姆斯《小说的艺术》、福斯特《小说面面观》、昆德拉《小说的艺术》。相形之下,张大春就中国小说和中国文化中那些特殊元素的运用和研究,使其别具中文的韵味。 
  在这部著作中,所有此前的小说理论所涉及的重要问题和重要小说无一遗漏,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部充满了趣味,见识,愉悦的诚恳之作。好比有人告诉一个足球迷,罗纳尔多是如何射门的。 
  当然,正如张大春所说:小说决非后出而转精、益学而渐巧,有一定向而线性的进化。相反的,小说史上不择期亦不择地而出的经典作品之间,却常出现漫长的停滞、衰退、缩减、逆变。由小说所构成的文本世界更是一片庞然的混沌。所谓“小说的体系”和“小说的理论”几乎可以被视作一矛盾语。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还是让我们听作家本人是怎么说的吧:“让我们假设此刻正面对着一个以上的小说爱好者——这种人比一般的小说读者有较世故的阅读经验,所知道的小说家也不只是常上电视、偶传绯闻或突然变成政客的那几位;他们时刻会对小说这一行感觉迷惑。这是一片非常轻盈的迷惑。” 
  轻盈的迷惑。这大概是阅读前最美好的体验了。 
元月十六日 
  早起。保姆已收下雍雍着司机送来的两箱水仙花,已经修好,且已用药棉护着伤口。中午将其分置于三个花盆。 
  晚间去马老师家聚会,享用宋老师烹制的美味。马老师赠法国国家足球队的纪录电影一部,记录蓝军夺得世界冠军的前后历程。于东田带来的朋友吕西安,昆剧院一翩翩少年,酒后一段“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唱到心颤。大家相约节后去剧场为他捧场。音乐学院的邱曙苇携法语培训中心的claire…lise同来,二重唱之后,余兴节目是为在座的各位取名。本人在词典中查到cle‘ment一名。至午夜,倦极而归。 
之五
十九日 
  整理旧杂志。想起在《夜晚的语言》卷首引用过的叶芝的诗:悲剧正是开始于荷马,而荷马正是一个瞎子。 
元月二十日 
  去看《剧院魅影》,毛时安赠送的票,真要多谢他。这是唯一想去剧场看第二遍的戏。Phantom;哦,幽灵,幻影。像是我们镜中的形象。音乐、表演催人泪下。 
二十一日 
  晚上和l、j、r去z家聚会。大闸蟹伴古越龙山。彻夜长谈,nostalgie;乡愁。那些短暂或者漫长的日子,被谨慎的触及。大家彼此拍拍肩膀,是真正的友谊。念佛吃斋的r口占禅诗一首: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葡萄酒喝至天亮,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其间她们的老同学来电话,还是那句老话,人架不住念叨。 
二十二日 
  去陈村家玩,张献和o奔在,说起《剧院魅影》,大家还是兴致盎然,陈村找出正版的唱片来听,张献的思维依然迅捷如飞,他所梦想的剧场演出,在上海依然毫无踪影。翻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写作的一组诗,贴在《小众菜园》凑热闹。 
二十三日 
  身体不适,用药两种。 
二十四日 
  小磊从浦东工地上来电话,交待浦江镇购房事宜,得安排时间处理此事。去虹桥接机,航班误点,至深夜。 
  将近二十年后,再次写诗。《葡萄之上》。 
二十五日 
  读北岛在《收获》上的专栏。他译帕斯捷尔纳克的《二月》末句,“痛哭形成诗章。”较之他对比的其他三位译家似乎更胜一筹。文中所引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理论,二十年前一度是小圈子里热衷的话题。“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强度,因为感觉过程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而北岛的解释更符合此地读者的阅读习惯:在日常语言的俗套中,我们对现实的感觉变得陈腐、迟钝、“自动化”,文学语言则通过对日常语言的强化、凝聚、扭曲、缩短、拉长、颠倒等手段,使日常语言陌生化,从而更新我们的习惯反应,唤起我们对事物对世界的新鲜的感知。 
  彼时,被涉及更多的似乎是艺术的起源问题——最初在岩洞里涂上第一笔的动力——并非基于艺术史,而是基于青年时代幻想的需要。 
  该文讨论的帕斯捷尔纳克的另一首诗《马堡》,诚如北岛所言,写尽了失恋引发的危机。而该诗最末一节的两句,以中文论,私心更喜爱菲野的译文。 
  夜莺是棋后,我倾心于夜莺。 
  黑夜在胜利,王和后在退却, 
  北岛的文章以奥尔嘉去彼列捷尔金诺寻访帕斯捷尔纳克写来,令我想起五年前的一个寒夜,对这个莫斯科郊外的著名村落的造访。莫斯科作协外联部主任奥列格,开车送我们去小说家里丘金家做客,汽车在黑夜中驶进静谧的村庄,在拐过诗人叶甫图申克的旧居之后,绕到了帕斯捷尔纳克故居的门廊前,在车灯昏暗的光线中,房舍和院落显得有些陈旧,基本上看不清奥尔嘉握别《日瓦格医生》的作者的场景。我们没有停留,因为已经可以听见那位斯大林奖金获得者——里丘金家的凶猛猎犬的吠叫了。 
  弗拉基米尔·里丘金,运用俄国北方方言和古俄语写作,与他的妻子一水的农夫模样,红红的脸,纯朴如我们愿意幻想的善良农人。主人用酸黄瓜、土豆、熏肠、伏特加、鱼招待我们,那在一个平底锅里炖的鱼真是香。郑体武为我们翻译了半天,我还是没记住鱼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作家的亲戚从家乡白海捎来的。酒正酣,在谈话、翻译的间隙,我试图捕捉彼列捷尔金诺夜晚中的声音,用以镶嵌多年来俄苏文学在我心间筑起的那片宽广深厚的精神之乡。除了这儿那儿的几声犬吠,这个酝酿了无数不朽著作的村庄是寂静的。是的,我想到了爱情,不容我不想到。我就是从那苦难辽阔的文学中开始了解爱的。 
  那个夜晚之前的某个午夜,汽车驶经普希金和丹特士决斗的街心花园。树林在夜里显得更幽深,而我什么都看不见。那地方倒是适合在夜晚凭吊,是啊,失去爱人就像是迷失于漫漫黑夜。就像陈村代我在网上邮购的塞利纳的不朽著作《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马振骋先生认为可以将它译作:进入漫漫黑夜的尽头。 
二十六日 
  又被卖光盘的小贩所骗,一部帅哥美女出演的《偷心》被剪得不知所云。而且满是电影院里的咳嗽声。很法国。 
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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