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杏仁眼久久地坐在独眼老狼坟墓前。下午它们离去,一路上没遇到可捕杀的猎物,如果说有,一只黄羊子逃走,实际是杏仁眼追撵一段路,黄羊子轻而易举地逃脱。
一无所获,杏仁眼和狼孩空腹回到洞穴,香洼山里的这个巢穴四年间第一次出现死气沉沉的气氛,杏仁眼空手而归的时候有,但是洞里有食物储备。此时已经断顿数日,也没储备一点食物,今夜又要挨饿一宿。
狼孩头枕着杏仁眼的腿睡着了,半夜被饿醒,本能地凑近母亲的嘴巴边,以往的日子里,他饿了,就去舔母亲的嘴巴,便有食物吐给它,饱饱地吃上一顿。
杏仁眼没睡,用力才睁开眼睛,虚弱的身体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许狼也懂画饼充饥,它张合着嘴,做出吐出食物喂幼崽的样子,狼孩嘴巴贴上去,竟然有甜丝丝的东西流入口中。
杏仁眼咬破了腮!
狼孩吮吸进母亲的一点血液,辘辘的饥肠安宁片刻。很快又折腾起来,一直折腾到天明。
狼孩不得不自己外出捕食,他一身绒毛像狼,生吃动物这一点是狼,从小吃狼奶长大,浑身充满野性……可是去捕杀猎物,他面临的难题是奔跑速度,兔子远远比他跑得快。
狼孩也不是一无所获,一只受伤的狗獾倒被他追上。狗獾不甘束手就擒,做殊死搏斗,它的牙齿无比坚硬、锋利,咬断猎人的钢丝套子不成问题。
狼孩没有狼的牙齿!
狗獾绝没想到狼孩竟然会使用武器,他拾起一截木头砸向狗獾,顿时,狗獾头部鲜血直流,到死也没弄懂自己遇到了什么敌人。
狼孩的意识中没有族群的概念,更没有遇到困难去找狼王的想法。那个早晨,杏仁眼将狼孩叼拽出洞,示意他去山那边。
狼孩最后明白了杏仁眼的意图,去了白狼群的领地,结果遭蹓蹄公狼的拒绝。
狼的生命存在牙齿之中,杏仁眼的牙齿脱落了,它的生命受到威胁。
狼孩最后一滴伤心的眼泪,在奔跑回洞穴路上掉完的。他想要努力捕食,去养活洞中的狼母亲。
86
小松原看见三个人朝他这里望,三只发亮的枪管对着自己,他感到出现了问题。
“快逃!”
小松原反应也算迅速,比一只猎人追杀而拼命逃走的猎物还快,跳出树洞向绝崖跑去。没有退路,来人占据着唯一下山的路,与其说和宪兵正面相撞,不如说就是白白送死。
“不行,即使被迫跳崖,也有侥幸生还的可能。”小松原这样想。
小松原的判断一点都没错,来人正是追捕他的曹长大竹,他们进入香洼山多日,寻觅小松原踪影多日。
大竹曹长奉命带三名宪兵追查小松原的下落,数日无果。
“巴嘎!”林田数马巴掌扇了大竹。
“吆细!”大竹还得违心地说好。
宪兵队长林田数马打骂一阵下属,他那颗狼眼愤怒时,比另一只人眼亮了许多,道道凶光寒气逼人,令大竹曹长脊背发凉。
“啊!”曹长大竹感到自己面对不仅仅是上司,而且是一只咆哮的公狼。
这次进香洼山,大竹曹长不敢一无所获,一个上山挖药的嘱托向他密报,断崖顶的树洞里住着人。
“一个人?”曹长大竹问。
“一个人。”嘱托回答。
“个子有多高?”
“和我差不多。”嘱托比量自己身材。
“看清长相没?”
嘱托摇头:“距离太远。”
曹长大竹脸上被林田数马扇的血手印还在,吃不准的事他不敢向队长汇报,于是悄悄带上三名宪兵去了香洼山。
嘱托带路,很快找到了那处断崖,那棵参天大树远远可见。
“太君,你看。”嘱托指着黑乎乎的树洞,“他就住在那里。”
“啊呀!”宪兵们惊诧树洞的巨大。
“过去有一只黑瞎子住在里面,冬天在此蹲仓。”嘱托说。
熊在秋天拼命进食,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冬天到来就往树洞里一蹲,几个月不动弹,也不吃不喝,传说熊饿了就舔舔自己的掌,春天才爬出来。
“咦?他怎么能和熊住在一起?”一个宪兵异议。
曹长大竹就望嘱托,等待他合理的解释。
没等嘱托解释,小松原走出树洞。
“小松原!”一个宪兵惊呼。
“巴嘎!”曹长大竹责骂他的士兵,绝不比队长林田数马骂他差。
捉逃兵,必须慎重从事,他手里有武器,谁肯束手就擒?
“隐蔽好,别出声,悄悄地靠上去。”曹长大竹命令道,“捉活的。”
小松原发现宪兵来抓自己,不顾一切逃命。
曹长大竹开了一枪,光秃秃的树林里,枪声特别清脆。
小松原慌逃到断崖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要想逃命只能纵身跳下去,是死是活,将由天定。独眼老狼一次追杀一只岩羊,把羊逼到崖边,要么跳下去,粉身碎骨中尚存一丝生的希望,不然就葬身狼腹,岩羊跳了下去。
小松原和当时岩羊处境相同,跳下去或被活捉,别无其他选择。
曹长大竹一路狂追过来,军靴踩雪的声音渐近。
“小松原,你是个军人,要勇敢地走过来!”曹长大竹喊话,他看见小松原站在断崖边上,身子稍稍一倾斜就会落入深渊。
小松原最后看了一眼抓他的人,纵身跳了下去。
几个宪兵凑到断崖边,胆战心惊地往下看,除了一片白雪覆盖的错落的树冠,深不见底的崖底令人眼晕。
“怎么办?”一个宪兵问。
曹长大竹脱下军帽,宪兵跟着脱帽。
“为小松原送行吧!”曹长大竹朝崖底鞠躬。
半日后,曹长大竹将一把行军壶放在宪兵队长的办公桌上:“报告队长,这是小松原的东西。”
林田数马拿过行军壶,平静地看,像观赏一件古董,慢慢悬开盖子,呷一口水而后咽下去,嘴角牵动一下,猛然喊叫:“把尸体给我找到!”
“是,是队长!”曹长大竹低头,声音发颤。
林田数马在曹长大竹踉跄地一只脚迈出队长室的门槛时,叫住他:“带上宿营装备,和我进山!”
做好进香洼山准备的宪兵八个人,都是林田数马亲自挑选的,曹长大竹再次被选中。
“进到谷底有路吗?”林田数马问。
曹长大竹答:“没有。”
“一条便道都没有?”林田数马又问。
“有,大雪埋着。”
林田数马等待雪化掉,头一场很难站住。果然,第三天,雪基本化尽,背阴处积雪还堆着,但不影响宪兵进山。
“出发!”林田数马手一挥,几匹马直扑香洼山。
林田数马熟悉香洼山。绵延近百公里的山地,没有一座挺拔的高峰,生疥子似的东鼓一个山头,西鼓一个山头,到处是山崖山谷。
宪兵队此次目标就是其中一处山坳。
若干年前,林田数马打猎到过那里,是秋季。追踪一只火狐狸,与俄人花膀子对相遇,双方争杀起这只狐狸。
当时,林田数马只是满铁护路队的日本警察,和今天的情形不同,那时俄罗斯人的势力不比日本人差。
“我发现的。”林田数马以理据争。
土匪大当家的卢辛,有他的强盗逻辑:“谁打住算谁的?火狐狸又不是谁家养的。”
林田数马的枪法远不及卢辛,结局是眼巴巴地看着卢辛驮走火狐狸。
“后会有期!”林田数马发狠。
结下的仇怨,在数年后报了,林田数马得意那次操纵,狩猎队为自己报了夙仇。韩把头灭了卢辛的花膀子队!
山风很硬,如剪似刀,林田数马忽然觉得头痛,是伤口痛。
“该死的娘们儿!”林田数马恨骂索菲娅。
索菲娅用铜蜡台砸出的伤口愈合了,但是经常隐隐作痛。他在雪地捡到索菲娅,某种意义上讲,自己救了她的命……她突然起性,要杀死自己,他后来也想出个所以然,索菲娅十有八九是卢辛的什么人,或者说就是卢辛的人,在自己被窝里,不,在自己身下压了几年,竟未露出蛛丝马迹!
“卧薪尝胆!”林田数马想。
“队长,前边到了山坳口。”曹长大竹报告。
林田数马望着一片平展的地方,命令在此安营扎寨。
87
狼孩在一天里收获甚微,一只病老的兔子,还是从秃鹰的利爪下受伤的兔子,他没舍得吃,叼回洞里,给杏仁眼。
杏仁眼的牙齿,很难撕扯开韧性的老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