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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嘉丽研究——《飘》,玛格丽特·米切尔着
毫无疑问,这是美国小说家最杰出的处女作,它同时也是最好的美国小说之一。从任何角度来看,《飘》都是一部伟大的小说。美国读者期待这样的非同凡响的文学盛宴已经很久了。
书中起码有四个人物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书中涉及了许多历史事件,充满了世事变迁,但是轰隆的炮声只在幕后,那些主宰战争发展的大人物们也不过是挂在嘴边的名字而已,而那些发生在斯嘉丽、艾斯利、美兰妮和白瑞德身边的事正是当时当地许多人的经历。
故事的开端是内战前北佐治亚的乡村庄园。大部分故事发生在亚特兰大这座急速膨胀的南方都市里及周围。它从红土地上的一个路口很快发展成新兴城镇,以后又随着铁路向四面扩展。把亚特兰大(米切尔小姐的家乡)定为故事的焦点是非常明智的。战争爆发后,亚特兰大事实上是南方的神经中枢,而查尔斯顿,这座战争爆发的城市,和其它历史更悠久的南方城市,如撒瓦那和奥古斯塔,只是对趾高气扬的新来者嗤之以鼻。
但是米切尔小姐的真正成功在于对斯嘉丽·奥哈拉的描写。这是一个缺乏几乎所有美德——除了勇气之外——的女主人公。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物,这个斯嘉丽,自私,毫无原则,冷酷无情,贪婪,且自以为是,但她却是个硬骨头。她父亲,一个爱尔兰移民,以自己坚强的个性终于奋斗成为农场主并娶了一个出身高贵的美女,而她依然是一个世俗的爱尔兰人,身上只有一点点她母亲温柔淑慧的痕迹,她是社会规范和禁忌的稀有的反叛者。她是美国小说中值得记住的人物,她将因此而成为一个经受得住时间考验的人物。
另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人物是白瑞德,一个查尔斯顿家庭的败家子,一个嘲世的现实主义者(虽然他还没有斯嘉丽那么世俗)。他从最开始就看出南方的反叛毫无希望,而又胆敢做偷运生意,使自己的腰包很快鼓了起来。米切尔小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采用了情节剧和言情小说中的一种类型人物描写,甚至连白瑞德的黑胡子,尖厉的眼神和对女人不可抗拒的魔力都和那些人物一脉相承。而这种描写使白瑞德更加生动和可信。
两人思想上的交锋,被置于斯嘉丽对艾斯利自欺欺人的爱的逆流之中,而成为一个不寻常的引人入胜的故事。这些米切尔小姐都以绝对真实的态度告诉了我们,最后有了一个符合逻辑毫不牵强的结尾。嫁给艾斯利的美兰妮和艾斯利不过是这两个人的陪衬。他们两个才是米切尔小姐细致描写的人物,是她故事的核心。她当然还有其它一些粗线条的人物。事实上,她是在战前,战时和战后重建这一广阔的社会背景下展开她的人物的。
现在对米切尔小姐的未来做任何预测都为时过早。她已为自己第二本书定下了一个难以逾越的目标,我只希望她不要考虑太久。
(佚名,1936年7月5日)
特别的K——《审判》,弗·卡夫卡着
几年前,已故作家弗兰茨·卡夫卡的《城堡》在美国出版时,没有引起普遍的轰动,但立即被少数人认定为一部杰作。岁月迁流,其他的人——尽管依然人数甚少——也同意了这种观点。我得承认还没读过《城堡》,但已有这个打算。我读了《审判》,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读过一部比它更令人震惊,但又绝非那种粗俗的故作惊人之语的作品了。
《审判》并非人人能读。它令人激动的独特风格对那些习惯于“刺激的”书的人来说,的确显得平淡乏味。许多小说通过恶心可怕的形象令人毛骨悚然,而《审判》却像少数小说那样,通过真正的危险或悬念而令人恐惧。它揭示的并不是我们熟知的世界里扭曲、怪诞的形象。它一只脚坚定地站在大地上,你很难找出几本双足比它站得更稳的书来,然而它的另一只脚却伸向无垠的太空,由此赋予表面上的动作以深层的涵义——或者说是暗示的能力,因为涵义这个词往往含混不清——这种深层的涵义称为梦幻最为恰当。
小说的特色由其情节可见一斑。约瑟夫·K,一位年轻的银行官员,有天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被捕了。他自知绝没有犯罪,而且当时乃至以后他都未被告知其罪名是什么。他还拥有自由,只是必须定期去法院。法院是个怪异的地方,充满了其他的被告和数不清的低级官员。在法庭上,K可以慷慨陈词,但对他的审判却从来没有任何进展。
故事叙述的不仅仅是对K的“审判”,它同时也告诉我们很多有关他在银行工作的情况,还有他和房东太太以及隔壁住着的年轻女人的关系。在所有这些问题上,K都感到不确定,感到沮丧,正如他的审判一样。这本书梦幻一般的特色首先得归因于那种沮丧感。这正是我们在恶梦缠身,驱之不去时的感觉。
任何摘要都无法传达出卡夫卡巧妙提炼出来的氛围——K被迫漫游其中的、像白痴、像地狱的迷宫里的氛围。他越是想控制局面,被困也就越深。
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部小说也具有独特的力量和成就。但《审判》在道德上的影响远胜过它在心理学上的影响。卡夫卡本质上是一个宗教作家,具有强烈的对与错的观念以及不可泯灭的了解事物未知本源的愿望。因此他的小说是一部伟大的普遍的寓言书,这部寓言书并不平淡,也充满了人类生活的一切活动及其逼真的细节,这正是作为小说家、幽默大师、证理学家及讽刺作家的卡夫卡在这些方面的天赋的又一佐证。在象征地写作的同时,竟然能写到K的律师的滑稽地鼓起来的衬衫,接着又在稍后的场合以风琴一般深厚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宗教情感——这样一位作家的逝世,实在是文学的一大损失。
(路易·克罗农伯格,1937年10月24日)
干旱尘暴区的布鲁斯——《愤怒的葡萄》,约翰·斯坦贝克着
这是一部鸿篇巨制,是斯坦贝克的作品中最长的一篇。然而读起来却像是一蹴而就,从打字机上扯下来,像最后通牒一样被送到公众的手中。思考时它是一部很长的有思想的小说,感受时它则是一个短暂而生动的场面。
旅行安排得天衣无缝,精妙的短篇小说一篇接着一篇,并熔为一体,铸成这部远足式的长篇巨着。
加利福尼亚人是不会喜欢这部小说的。美丽富饶的加利福尼亚藏起了人类的恐惧、仇恨和暴力。西部的农民管她的居民叫“Scairt”,他们被络绎不绝的急于找到工作的工人吓怕了,在感到害怕的同时他们变得恶毒和残忍起来。这一部分故事读起来就像是来自纳粹德国的新闻。来自俄克拉荷马州的家庭,人称“俄克佬”,工作时他们就住在与集中营无二的房子里。在成千上万涌向西部的人当中,只有极少的几百人能找到工作。他们的工钱也从每小时30降到了25美分,甚至20,要是有人表示异议,那他就是一个绝种人,煽动者,一个喜欢寻衅滋事的家伙,因此他最好从这个地方滚蛋。代理治安长官到处都是,他们带着枪和大棒,合法地枪毙或是打死来自其他州的胆敢对加利福尼亚法律提出质疑的任何人。在这片充满恐惧和暴力的土地上,乔德一家人在某个政府的营地上发现了唯一一个讲道理、有尊严的地方。
当他们星期六晚上洗完澡去跳舞时,跟着他们真是一种快乐。然而即使在这里,由操纵农民协会的银行雇来的代理治安官也拨弄着枪支,借口是有人试图挑起暴乱,因此有必要采取保护性的管制措施。乔德一家在加利福尼亚辗转迁徙,在无名枪弹的追逼下摘着2。5美分一架的桃子。她们只渴望拥有一小片没有枪的土地,一片他们可以定居下来,可以像过去一样劳作的土地。
加利福尼亚希望的葡萄已经变成愤怒的葡萄,随时都可能成熟。
这在多大程度上是事实,无论哪个评论家都说不准。但我们可以很容易补充说:小说没有结尾;牧师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破坏了罢工;汤姆从加利福尼恶的法律下亡命而去,无影无踪;小说以感伤的小调结束;在洋洋洒洒600页之后,小说嘎然而止,仅仅因为是部小说,就总得有个结局。这些都不假,但更真实的则是斯坦贝克从自己心灵的深处,倾注了罕有其匹的真诚,写出了这样一部小说。也许它是有意夸大,但这是一位诚实伟大的作家的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