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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上了楼,琼儿让人捧茶上来,琼儿道:
“官人,琼儿在京都时,早就知道你的大名,可一直没有眼福,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姑娘在京都哪个地方,京都不少院子,我都熟悉的,怎么没见过?”柳七心里想,琼儿如此美貌,自己身在东京竟然不知,真是奇怪。
“官人,我开始在和悦楼,不久和悦楼因接不到客人改成了酒坊,我也就离开了。”
柳七恍然大悟,和悦楼是他第一次去的地方,是他被那个说要做他妻子的女孩欺骗的地方,也是他不再去的地方,难怪没见过琼儿。
琼儿见柳七不言,笑笑说:
“官人,你在东京时,美女如云,整天缠着你,你哪能见我呢。”
“不,我只觉得相见恨晚。”
“不晚不晚,今天见我是最好的时节。”
潘琼儿为柳七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并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住多少日子都行。几天下来,柳七已见琼楼之富,女儿们也用不着靠他的艳词做宣传。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住在这里,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琼儿对他说。
“可我不能白住在这里呀。”
“你白住过的地方还少吗?在京城请你都请不来的,如果你乐意,就多填些曲子,让姐妹们唱去,但不要再写那种专门给某个人的东西,不要在词中道出姓名,我这里的女儿们不需要这样。”
今宵酒醒何处九(3)
柳七心里非常高兴,便专心研究新词技艺。
琼楼来的客人很少,一月里只有两三次活动可安排,众姐妹们平时均修身养性,以备一时用兵。柳七每天写的新词,均被她们抄了去,互相切磋,当遇着大的宴会时,便依调唱出,一时间,金陵豪客都知道“要听新词,需上琼楼”的道理。
潘琼儿是个极爱排场的人,饮宴不多,但每次饮宴少则百人,多则数百人;她又极有心计,在戏文间断处,让唱几曲新词,或者专门安排一个“新词演唱会”,惹得其他楼里的姐妹都带着厚礼来见,为的只是抄一曲新词,但琼儿告诉姐妹们,这“词”可是咱琼楼的至宝,只能传一半,不能全传出去。但姐妹们将她的话理解错了,所以当柳七来到宝宝家时,听宝宝所唱的只是词的上片或下片,就是没有完整的一片。
面对这种状况,柳七有些恼怒,这一天,他终于推开了琼儿的门。
“琼儿姑娘,我有事和你商量。”
“柳七哥,你说吧。”
“琼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楼里是个麻烦,又不付钱,还要让妹妹们陪着?”
“不是。”琼儿不露声色地说道。但她心里很是奇怪,柳七哥今天是怎么了,瞧他那脸色,阴沉得好像马上要下雨。
“那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她仍然不露声色。
“那么,我这一个多月,欠你多少钱?”
“一文也不欠。”
“那好,我走了。”柳七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潘琼儿再也忍不住了,但她只爆发了这么一下,然后又将火焰按下心头:
“如果你在这里腻了,就到别处去玩玩,可你玩够了以后别忘了回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要我出了这门,就绝不再回来。”
潘琼儿听柳七这样说,觉得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她赶紧跑过去堵在柳七面前:
“七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下午我去了宝宝家。”
潘琼儿思忖一阵说:“我没说不让你去别家,可你也不能喜新厌旧到这种地步,宝宝好也罢坏也罢,她说我好也罢,说我坏也罢,可我对你柳七哥怎样你心里应该清楚。”说完一扭头,呼呼地直喘气。
“是的,你琼儿对我是没说的,可你也不能对我好的同时……”
“怎么啦?难道对你好,我就不能正常待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楼里女儿们听见吵嚷声都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吃惊地看着两人在那里斗嘴。
柳七继续道:“我是说你不能在对我好的同时毁灭我!”
“我毁灭你——难道我砍了你的手,剜了你的心?”
“这比剜我的心肝还要重!”
“哼,这世上还有比剜了柳七心肝还重的事,姐妹们,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众姐妹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萧蓉和钱美站出来,一个拉住琼儿,一个挡住柳七,可琼儿已怒不可遏,跺着脚大声说:
“柳七,你今天若不说出个道道来,我琼儿就……就……”说着她气得哭了起来。
萧蓉拉着柳七的手,来到另一个房间,轻轻抚着他的身子说:
“柳七哥,姐妹们闻你的大名久了,却不知还会对女儿这样……”
“不,萧蓉妹妹,我这一生还从未对女儿家发过这么大的火,可今天,今天确实让人生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柳七便将他到宝宝家去听曲,只听到一半词的事说了一遍。
“这要紧吗?”
“妹妹,你知道,词是我柳七的生命,我视自己写过的每一首词为生命,你们将我的词割成两截,做得也太过分了吧——更严重的是,有人竟自己添补下片,将好端端的东西弄成了四不像——怎么说,就像一个男人脸、男人的上身,却长了个女人的下身一样,你说这如何是好,将来一讹百讹,我这柳词还是柳词吗?!”
萧蓉终于听明白了,对柳七说:
“这真是姐姐的不是了,她曾吩咐我们别将你词给了他楼,给也只能给一半——你先等着,我去跟她说。”
萧蓉出去不一会,琼儿和众姐妹们都来了。
“柳七哥,我都知道了,这是我的错,我不知怎样做才好——其实,我是教姐妹们不要将你的新词全传出去了,多留几首为镇楼之宝,谁知她们误解了我的意思——唉,你看该怎么办……”琼儿说着流下泪来,这是伤心、忧心、担心的泪水。
柳七得知琼儿并不是有意这样,那气也消了一半:
“你们也别怪我,我柳七有什么,除了满腹词章外什么也没有,你们喜欢我,不就是喜欢我的词吗。”
“七哥,”钱美说,“琼楼里的姐妹们可不是只喜欢你的词,而且是喜欢你的人呢!”
柳七看着这班女儿,为这事一个个愁容满面、泪痕斑斑的样子,气已全消了:
“好吧,难为众妹妹了,这事就让我来处理吧,只是为此我可能多跑些院子,不能像以前那样陪你们了。”
“我看也只有如此——七哥,到各处的花费由我楼里支付,就算是将功补过吧。”
今宵酒醒何处九(4)
柳七笑了:“我柳七到金陵最难上的琼楼来都不费半两银子,到别处就更不需要了,琼姑娘的心意领了。”
这以后,柳七便在金陵各院子里游荡,不觉间几月一晃而过。
这一日,柳七忽然记起张先之约,想知道他求见太子的一些情况,租了一匹走马,溜溜达达,一路走一路打听三岔口书店,从早晨一直找到黄昏才找到了。
说是书店,看门面,不过小小一间屋子,柳七到来的时候,书店正准备关门,柳七看着门楣上“三岔口书店”几个字,心中暗暗称奇,这五个字虽是模仿韩愈的,可笔底遒劲有力,布局严谨规范,分开看,字字稳健,连起来看,如崇山峻岭间,处处松柏葳蕤:“不想张先竟有如此胸怀不俗的朋友。”
下了马,将马拴到路边一棵果树上,拍拍襟袖上的尘土,进了店门。
“先生,这里马上要关门,你明天再来吧。”一个长髯老者从藤椅上站起说。
柳七打量老者一番,他身穿粗布衣服,眼眉间有许多皱纹,脸色苍暗,刻下了人世间的风霜。再看他的双手,又黑又粗,又干又硬,他站着,但背已经驼弯,双腿也已经变形成X形。看着这样一个老人,他很难将其和门楣上的五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人不可貌相,三国时的诸葛亮在出仕之前不过是个农夫,姜子牙在为相前只是个渔夫。想到这里,柳七深施一礼:
“敢问您可是石老先生?”
“老汉俺是姓石。”
“石老,久仰久仰!”
老人有些惶恐地退了几步:“年轻人,我听不懂你说啥,你要买书,明天再来,俺这里太阳升起就有人。”
“石老,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就找您。”
“找我?”老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