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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柳七官人知理。”柳枝说着来到柳七面前,“官人,知我者莫如你,我这厢有礼了。”
柳七赶忙起身还礼,口说不敢。这边莺莺心想,好个柳七,一下就猜破了我的用意,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聪明。
“姐姐。”酥娘说,“今夜谁个和柳七一起?”
“这个……”莺莺想了片刻,双颊一红。
“你们先决定谁个和他在一起后再说。”说着指指孙春。
木兰花令六(3)
众人一时又都不语,好像谁也不愿和孙春一起。
“柳七只有一个。”燕燕笑着打破僵局说,“我们是三十多个,别光想好的。”
“我怎么就成了差的?”孙春不满地说。
燕燕看着孙春故意说:“说你差你就差,不差也差。怎么着官人,今夜可否愿意和我一起?”说着来到孙春面前扭扭腰肢。孙春见燕燕这般,气也消了,做出笑来说:
“多谢姑娘美意……咱们走吧……”
“莺莺姐,我先走了?”燕燕说。
莺莺头也不抬地说:“去吧!”
燕燕和孙春一走,众姐妹的目光都落到柳七身上,莺莺知道大家的心思,便说:
“本来柳七官人今夜非得过我这一关不可,可我还是想让官人自己做主,官人——你今夜准备和谁在一起呀?”
“和我”、“和我”、“和我……”众人齐声嚷着。
柳七站起来,抱歉地对大家笑笑说:“我和谁在一起都是福分,只是……今夜黄楼主已安排我陪郎中说些话,好让师师妹妹早些好起来——待师师好了,我领受姐妹们的厚爱。”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个病重的师师,觉得柳七说的在理,有些失望地作罢。莺莺脸色不悦地说:“官人,师师郎中自会医的,恐怕你帮不上手。”
柳七闻言,转过脸来,求救地望着黄小云,黄小云站起身:
“这件事我安排了,是为了你们好,以后你们会明白的。都别争了,回屋的回屋,不想回去的,就在这里饮酒唱曲吧。”
几个犯困的,打着哈欠、道声别走出天琴阁。虫娘、酥娘、心娘、海棠、柳枝、莺莺留了下来,陪柳七说话。
莺莺说:“柳七官人,我们知道你作的词儿送了不少给那些名妓,今夜恳请赏些面子,为我留个墨宝。”
“我也算一个,我也算一个……”几个人嚷着。
柳七:“惭愧,我已三十岁,年当而立却毫无进仕之意,落得个为佳人写词,也乐得为佳人写词。今夜有闲,正好用来填词唱曲,虫娘弹得好,杏花唱得好,莺莺舞得好,你们且歌且舞,待我细细琢磨。”
虫娘重问柳七:“官人,弹何曲目?”
“还弹那《玉楼春》吧,你没弹完,重复两遍,好让我听。”虫娘这里弹起,杏花随口唱开,这边莺莺莲步轻移,流云一样舞动:
昭华夜醮连清曙, 金殿霓旌笼瑞雾。
九枝擎烛灿繁星, 百和焚香抽翠缕。
香罗荐地延真驭。万乘凝旒听秘语。
卜年无用考灵龟, 从此乾坤齐历数。
杏花方唱完,柳七问道:“姑娘怎知这词?”
杏花说:“柳七官人的词,谁人不知?”
柳七:“唉,这首《玉楼春》是几年前所作,我自己都忘了,难得姑娘记得这样真切,今日索性续几阕,给你以后去唱。”
“多谢官人。”杏花高兴地跑出去,不一会拿来文房四宝。
柳七选几张花笺,在案上铺开,饮干一杯酒,闭目凝思,回想三十年来经历的一幕幕风雨,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众姐妹,这《玉楼春》乃是我在大中祥符(大中祥符,年号,宋真宗,公元1008—1017年。)八年所作,那时我一腔热血,科举应试,只盼望能够高中,可惜因我花前月下的名声,主考官在初试中就取消我的资格,倒是那跟我学词的范仲淹中了进士,被宰相晏殊举荐,而今已是功名显赫——我柳七天生苦命,若不是风月场中这众女儿给予精神和物质上的帮助,也许今日我不在此地,而是另外的地方。”
虫娘说:“是什么地方?”
“就是那宁隔千重山,不隔一层板的地方。”
众人闻言,一时嗟叹不已。
虫娘又道:“官人方才道,当朝秘阁校理学词于你,可真有此事?”
柳七说:“范仲淹就年龄而言小我两岁,可他幼时家境贫寒,两岁丧父,后来发奋为学,文章渐渐知名。因他少年的遭际,必然使其作品有一种天生的高旷和悲壮,如《渔家傲》……”
海棠听柳七说起范仲淹的《渔家傲》,便轻声吟道: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燕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大家品咂一番道:“果然是高古悲旷,非范仲淹没有这等胸怀。”
柳七道:范仲淹的词本应是这等品格,可也有几首词却是学我来做的,听我吟他流传很广的《御街行》:
纷纷堕叶飘香砌,
夜寂静,寒声碎。
真珠帘卷玉楼空,
天淡银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花如练,
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
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NFEC2,
谙尽孤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
无计相回避。
柳七吟罢,停了片刻说:“有人将这词说成是我作的。确实,此作如不声明,确实会误认是我的,因为其中的情调太近了。”
“唉呀,现在我也明白了,前几日和佳娘唱曲儿耍,唱到那首《苏幕遮》(《强村丛书》本《范文正公诗余》。全词如是:
木兰花令六(4)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佳娘硬说是范仲淹的,可我明明感觉到那词完全是柳七风格,敢情又是这秘阁校理摹仿官人?”柳枝说。
酥娘说:“柳七官人,常言道文如其人,你常做花台弟子,身上沾惹了数不尽的女儿情,所以能作天下称道的艳词丽曲,可那范仲淹幼年悲苦,后来居庙堂之高,必然心情旷达,词句沉重而透着微寒,可我就是不明白,方才虫娘所唱的《玉楼春》俨然是出入宫廷之人手笔,若不说明,谁又知是你柳七之词?”
“酥娘真是好聪明,那词正是我应试前所作,传将出去,以讨取皇上欢心,可谁知我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话说回来,那《玉楼春》中尽是歌功之辞,除了协音律而外,没有多少价值,所以作完也就忘了,没想到今日在此地听虫娘唱起。”
虫娘:“这曲儿词儿若不是你的,我才不唱呢,曲中尽唱些皇上的好处,一点也入不到我心里去,还不如只弹曲子听呢。”
“是啊,皇上的好坏关我们妓家何事?”心娘道。
莺莺:“天杀的,别胡说,一旦传出去就不得了。”
柳七开玩笑说:“皇上好坏却正关你们的事,不论哪个朝代,宫内的斗争首先是从两个方面开刀的,一方面是你们这些愁肠百结的女儿,另一方面是向文人开刀,所以,我一直认为政治是一把双刃刀,一面割文人,另一面割……”
柳七还没有说完,海棠抢过话头:“确切地说是一面割文化,一面割肉体。”
正说间,楼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安安先推开门进来:
“胡先生来了,胡先生来了。”
众人都站起身来,迎接马行街的胡医生。
木兰花令七(1)
已经脱光了衣服睡下去的黄小云,朦胧中听见安安胡先生来了的话,便穿好衣服,准备下地。
她先将脚伸到地面上,勾着脚趾寻找鞋子的位置,她听见趾甲和地面划出的声音,伴随着几粒沙子摩擦的轻微疼痛,心里有种异样的兴奋。
按理说,医生前来为师师看病,由莺莺和佳娘应付就行,她完全可以不出来,可不知怎的,她还是起来了,而且因一时找不到鞋子,心里有些发急。
“明明是脱在床边的,怎么找不到呢?”好一阵子,她仍然没有找到鞋子,便顾不上脏了脚,下了床,蹲在地上用手摸。
她先摸着了床腿,一种光滑而硬邦邦的感觉,使她不由得想起一个男人,渴望一个男人。
“就是太粗了。”她自言自语。现在,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