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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动。至于说遵守我的诺言,我们这次预备性的谈话已经录制下来,正在实况转播。”他伸手指了一下背后的摄像机镜头。“你们那边的一部分人正在观看我们的对话,而其他人则会看到录像带。摄像机镜头是不会说谎的。”
“任何人都会说谎。”星期三固执地说。
影子听出了那个背对镜头的人的声音。是世界先生!影子钻进城先生的脑子里时,通过电话和城先生交谈的就是他。
“你不相信我们会遵守诺言?”世界先生问。
“在我看来,你的承诺早晚都会被打破,你的誓言全是虚伪的誓词。不过,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你有安全通行证,”世界先生说,“我们双方同意,将它视为休战的象征。顺便告诉你一句,你那位年轻的被保护人,已经再次处于我们的监管之下了。”
星期三轻蔑地哼一声。“不,”他说,“不可能。”
“我们在讨论的是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变化。我们没必要一定成为死对头的,对吧?”
星期三看上去似乎大受震动。他说:“我会做我能力所及的任何事情……”
影子发现电视屏幕上星期三的影像有些不太对劲。他的左眼,也就是装玻璃假眼的那只眼睛,正闪烁着红光。他走动的时候,闪烁的光点在画面上留下了一个荧光点。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发现。
“这是一个幅员广阔的国家,”星期三边说边整理思路。他的头动了一下,那个红色的激光光束点转移到他的脸颊,又再次固定回他的玻璃左眼上。“有足够的空间——”
砰的一声巨响。但电视机的扬声器已经将枪声减弱。一瞬间,星期三的脑袋侧面炸开了。他摇晃一下,向后倒下。
世界先生站起身,依然背对镜头,走出画面。
“让我们再看一遍,这次用慢镜头重播。”播音员的声音重新出现,安抚地对观众说。
“实况转播”的字样变成了“重播”。这次,红色激光点慢慢转移到星期三的玻璃假眼上,他的脸侧再次炸开,鲜血四溅。画面定格。
“是的,这里依然是众神自己的家园。”节目结尾,新闻播报员总结道,“唯一的问题是,到底是哪些神的家园。”
另一个声音——影子觉得应该是世界先生的声音,那声音同样让他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说:“我们现在把节目转回你所收看的固定节目上。”
《干杯》又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屏幕上的教练向他的女儿保证,说她确实长得漂亮,和她妈妈一样漂亮迷人。
电话响了起来,丽兹警官一惊之下立刻坐起,接听电话。“好的,好的。是,好的。”放下电话,她从看守台后面走出来,告诉影子:“我得把你关进牢房里了。别用那个马桶。县治安官的人很快就到,来这儿把你带走。”
她打开他的手铐和足枷,把他锁进那间牢房。关上牢门之后,里面的气味更刺鼻。
影子在水泥基座的床上坐下,从袜子里掏出那枚一美元银币,把它从手指移动到掌心,在两手间不停地转移着。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让监视他的人无法发现硬币的存在。他在消磨时间,感到自己的头脑已完全处于麻木状态。
蓦地,他想起了星期三,而且非常非常地想念他。他怀念那个人的绝对自信,他不同常人的观点和态度,还有他那坚定的信念。
他张开手,低头凝视着银币上的自由女神头像。手指在银币上合拢,紧紧攥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为那些被诬陷者中的一员,因为他并没做过的事情被囚禁一辈子。也许他甚至用不着被人诬陷。他见过世界先生和城先生,知道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从整个司法体系中拖出来,也许没等他被押送到下一个看守所,就会在路上因为什么不幸事故而丧命,也有可能企图逃跑时被枪打死。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玻璃门外的房间里一阵骚动。丽兹警官又回来了,按动一个按键,一扇影子无法看到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县治安官制服的黑人副警长走进来,精神抖擞地走到办公桌前。
影子把银币塞回袜子里。
新来的警长将几份文件交给丽兹警官,她看了一遍后在上面签名。查德?穆里根也进来了,和新来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打开牢房门,走了进来。
“好了,有人来这里带走你。看来你似乎真是威胁国家安全的危险人物,你知道吗?”
“看样子,《湖畔新闻报》的头版头条要有一则大新闻了。”影子说。
查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报道一个违反假释条例的人?那可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好故事。”
“打算这么对外宣布?”
“是那些人吩咐的。”查德?穆里根说。影子把双手举到他面前,他给他戴上手铐,然后是脚踝上的足枷,最后用一根链子把手铐和足枷连在一起。
影子心想:他们就要把我带出去了。也许我可以趁机逃走——带着手铐、足枷,穿着橘黄色的犯人服,逃进冰天雪地。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和不切实际。
查德押着他走到外面的办公室,丽兹早就把电视关掉了。那位黑人副警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嘿,他可真是个大个子。”他对查德说。丽兹将装着影子私人物品的袋子转交给新来的副警长,而他则负责签收。
查德看看影子,又看看那个副警长。他很平静地对副警长说话,但声音大得可以让影子听到。“你看,我只想说,这种处理方式让我很不舒服。”
副警长点点头。“你可以向上级负责人反映,先生。我们的工作就是带走他。”
查德闷闷不乐地板着脸。他转向影子。“好了,”查德说,“从那扇门出去,出口子。”
“什么口子?”
“在外面,车子等着呢。”
丽兹打开门锁。“你得保证把那套橘黄色囚服还回来。”她叮嘱副警长说,“我们上一个犯人被押走以后,再也没见到那身衣服了。它们花的是县里的预算。”他们押着影子来到外面的口子,那里停着一辆车,不过不是县治安官部门的车,而是一辆黑色房车。另一位副警长是个留着胡子、头发灰白的白人,正站在车旁抽烟。一看到他们走近,他立刻把香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打开车子后门让影子进去。
影子动作笨拙地坐进去,因为手铐和足枷束缚,他的行动不太灵活。车子的后座和前排之间并没有防护用的铁栏杆。
两位副警长坐进车子前座,黑人副警长启动汽车引擎,一起等着口子通向外面的闸门打开。
“快点,快点。”黑人副警长说,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
查德?穆里根敲敲车窗,白人副警长看了一眼开车的同伴,然后放低车窗。“这种处理程序是错误的,”查德说,“只想告诉你们一声。”
“你的意见我们会记录下来,然后转交给相应的负责人。”开车的那人说。
通往外面世界的门终于打开了。外面依然在下雪,车前灯照射下,纷飞的雪花让人眼花缭乱。司机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冲到外面街道上,一路开上了主干道。
“你听说星期三的事了吗?”开车的司机问。他的声音现在听上去有些变化,显得苍老很多,也耳熟很多。“他死了。”
“是的,我知道了。”影子说,“在电视上看到了。”
“那些杂种。”白人副警长说。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粗野蛮横,口音很重。和司机一样,他的声音也是影子所熟悉的。“告诉你,他们全是杂种,一群杂种!”
“谢谢你们赶来救我。”影子感激说。
“不必客气。”司机说。在迎面而来的汽车车灯照耀下,他的脸变得比刚才苍老了许多。不仅如此,他的身材也缩小了很多。上一次影子见到他时,他穿着格子花纹的夹克,戴着柠檬黄色的手套。“我们当时在密尔沃基。艾比斯打电话给我们之后,我们发了疯一样开车猛赶,这才赶了过来。”
“你以为我们会由着他们把你锁起来,然后送上电椅吗?我还等着用我的锤子把你的脑袋敲烂呢。”白人副警长语气阴沉地说,从衣服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包香烟。他说话带着东欧口音。
“真正的押送员大概在一个小时后到达。”南西先生说,他现在一点点地变回他本人的样子了。“等他们露面,我们早已经开上53号高速公路,还把你身上的镣铐全都打开,让你换回自己的衣服。”岑诺伯格举起手铐钥匙,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