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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郎平是时隔4年后的2002年8月,郎平做客《鲁豫有约》,采访地点选在北京友谊商店附近的一家西餐馆。我猜,餐馆老板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白天不做生意,把地方腾给我们拍节目,多半是因为郎平。
4年没见,郎平瘦了,时髦了,年轻了。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衬衫,长到肩头的直发用卡子别在耳后,清清爽爽的样子充满了朝气。我说她看起来特别健康,哪像当国家队教练那会,气色差得令人担心。郎平一边点头,一边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照片:“你看,我带国家队的时候,老成什么样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一张是郎平回国执教前拍的,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另一张是一年半后,她结束国家队教练生涯之前的照片,人瘦得两个眼睛都凹了进去。我笑她:“这可以给减肥产品做广告用,减肥前和减肥后。”
离开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后,郎平一直在意大利的一家俱乐队执教。那儿的收入高,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多,她可以更多地陪伴女儿白浪。只是近年来意大利经济不好,她所在的俱乐部也面临着财政困境,郎平去年一年的工资还拖着没发。
“他们要是不把欠我的钱还我,明年我就不和他们签约了。”郎平轻描淡写地说。
我有预感,她生命中关于排球的一章就要翻过去了,今后,她将过一种崭新的生活。
“能谈谈你的感情生活吗?”我暗暗地希望郎平能告诉我,和白帆的婚姻结束后,她又找到了新的幸福。
“没有。”郎平回答得很干脆。
“爱你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你太出色、太成功了。”我心里有些发毛,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女人在情感上总是要遭遇挫折呢?
“是挺难的,他得比我大吧,得比我成熟,还得比我高!”郎平一脸认真。
“你要求太多了吧,别的好说,要个子比你高的,上哪儿找啊!”我们俩都乐了。
郎平曾经有一个身高196米的美国男朋友,他是学政治经济学的博士生,特别喜欢体育。可惜,这段感情没能开花结果。知道内情的人都说,可惜了,这份情是被“忙丢了”。
当时,郎平义无返顾地回国接下了已经走下坡路的中国女排,她和“196米”因此分隔两地。一份本来有可能瓜熟蒂落的感情就这么没了。
也许是过去了一段时间的原因,郎平看得很开,倒是我还有些耿耿于怀:
“可是,他怎么就不能等呢?”
“他有他的想法。不过,他如果不能等的话,也就算了。”
在采访间歇,我和郎平说了不少悄悄话。因为是悄悄话,所以不适合播出,也不适合发表。我只能说,有一点我深信不疑,像郎平这么出色的人,一定会有美满的归宿,也许道路有些曲折,但前途绝对光明。
郎平在北京从不逛街,因为还不够别人看她的呢。我笑她:
“谁让你这么高,到哪都没处躲没处藏的。”
“可不是吗?不光站着,连躺着都有人认识。前几天我在天坛医院作了个小手术,护士把我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我戴着帽子,身上盖着被子,就这样,走廊上还有好几个病人,都打着点滴呢,举着吊瓶指着我大叫:‘看,郎平!’”
我能想象那个场面,换了是我,也会兴奋地指指点点:“快看呐,是郎平!”
采访结束后,郎平惊喜地发现餐馆里有哈根达斯冰激凌,她挑了草莓口味的,边吃边期待地问我:“你也来一个吧!”那样子,就像中学时两个要好的女生互相怂恿着吃零食一样。于是,我也要了个草莓口味的,和郎平面对面坐着,吃冰激凌。
郎平很关心地询问了我的生活状况,说来很怪,我是一个和人交往相当慢热的人,但她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让我很自然地把只有最亲近的朋友才了解的有关感情的事告诉了她。
对郎平的访问,我表现得十分感性,尤其在节目的结尾,我说:“我和我的同事们都认为,郎平真是个好人。”这个评价很主观,很自我,但我自信,这不仅仅是我的看法,也是无数中国人的看法,因为郎平的勇气、毅力和无私曾经深深地感动过我们。
廖静文
提起悲鸿,又变成了刚刚坠入爱河的20岁少女。
我曾经两次听过廖静文做的报告,一次在初中,一次在高中。两次演讲的内容我记不得了,惟一有印象的是廖静文提到徐悲鸿时哽咽的语调。我那时太小,不理解这种感情。
十几年后的2002年,我又见到了廖静文女士,她的外表让我吃惊。她已年过八旬,但
头发依然乌黑浓密,皮肤很好很白,五官仍如她年轻时一样清秀。廖静文穿了一件紫色上衣,我说好看,她有些羞涩:“悲鸿最喜欢紫色,我就常常穿紫色的衣服。”
提起悲鸿,廖静文又变成了刚刚坠入爱河的20岁少女。
采访廖静文之前,我和同事们都认为她一定会谈很多她和徐悲鸿的故事,但我们想更多地关注她的人生。采访开始以后,我发现从廖静文嫁给徐悲鸿开始,她的人生故事中就没有了我这个概念。悲鸿一直是她生命中的主角。
廖静文的听力很不好,戴着助听器还需要我大声而缓慢地讲话,有时候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但她的记忆力很好,思路清晰。每一件事都从头讲起,娓娓道来。
1945年底,廖静文和徐悲鸿结婚前,徐悲鸿为了和蒋碧薇解除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答应给蒋碧薇100万元和100幅画,为此徐悲鸿拼命工作,终于积劳成疾。廖静文认为,没有那一段日子的操劳,徐悲鸿后来也不会英年早逝。所以提起蒋碧薇,廖静文那么温婉的一个人也显出了愤怒与不屑。
徐悲鸿去世的时候,廖静文只有30岁,一个年轻的女人独自走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再有新的情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决定不去触及那一部分,出于对廖静文的尊敬,也出于对徐悲鸿的尊敬。但是她主动谈起了一段徐悲鸿以外的感情经历。当时我只是问她,这一生有没有遗憾。我的意思是,她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徐悲鸿,自己的理想并没有实现,是不是感到遗憾。没想到她说,是有遗憾,而这份遗憾竟是一段徐悲鸿以外的情感经历。
在一次外出的火车上,廖静文和她的孩子们结识了一个年轻的解放军军官。孩子们很喜欢这个高大英俊的叔叔,而他也对廖静文产生了好感,于是,他和她们一家成了朋友。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她表明爱意。廖静文被他的真诚感动,接受了他的感情,但是,她也一再强调,徐悲鸿永远活在她的心中。他表示理解,于是,他们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廖静文对徐悲鸿的思念与日俱增,她感觉对方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理解并尊重她对悲鸿的感情。在失望中,他们离婚了。
廖静文声音颤抖地说:“我今天很坦率地告诉你,这就是我一生最遗憾的一件事。”
我做过很多采访,无论面对谁、听着什么样的故事,我都能保持平静、客观,而此时,我的眼眶湿润了。透过余光,我看见樊庆元和吴穷都在擦眼睛。
“如果真的有黄泉,百年之后我和悲鸿能再见面,我要哭着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向他诉说这五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
我被这样一份伟大的爱情深深地感动了。
毛阿敏
“没关系,我们什么都可以聊。”的一句话,立刻冲破了我内心所有的障碍。
毛阿敏
《鲁豫有约》的第一位嘉宾是毛阿敏。
开节目策划会的时候,樊庆元和阿忆建议应该围绕毛阿敏备受关注的几件事:税案风波、情变和出走香港来反映她光彩夺目又充满坎坷的演艺生涯。
而我,忽然害怕,想要临阵脱逃。
按照惯常的访谈模式,我应该充满期待地问阿敏:“最近又出新歌了吗?刚拍完的MTV,你的造型好像又有改变,能不能给观众介绍一下。”
这样的谈话一定不精彩,但至少宾主能言谈甚欢。可是,我却要一路追着去寻问她曾经的伤痛。这让我很苦恼并且不情愿:“如果我都承受不了真实,嘉宾能承受吗?观众能承受吗?”
采访前两天,我一直心事重重,但还是按自己的方式了解了关于毛阿敏的一切。
我的工作方法是:1、阅读大量有关被访者的资料,沉浸在他(她)的世界里。
2、和工作人员商量访问重点。
3、事先绝不和嘉宾见面、通话,保持彼此的新鲜感。
4、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