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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的心思我亦知道,无非想伯益也同去,但是做不到。你们看这乘跷车,不是只有一个人可容吗?”
文命等至此只好打消同往的意思,伯益尤怅然失望。只见老童从袖中取出一张物件来,递与文命道:“这个亦是昨日天帝交来的,叫你佩在身上,才可以渡弱水三千,否则虽有跷车,亦不中用。”文命连忙拜受,展开一看,只见上面都是些宝文大字,无从认识,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得谨敬佩在身上。
老童道:“你上车吧,可以去了。他们都有我在此作伴,不必记念。将来仍旧回到此地,和他们一同归去。”
文命一一答应,跨上跷车,不及和众人作别,那跷车不假人力,自然凌空而起。三青鸟便取出羽衣,披在身上,倏忽化为三青鸟,飞往前导。七员天将亦凌空而起,在跷车的左右前后簇拥护卫。那跷车前进,其速如矢,众人在下面不胜艳羡,直到看不见踪影,方才罢休。
第一三六章 钟山觐上帝 昆仑见王母钟毓龙
且说文命乘了跷车,径渡弱水,低头下视,但见涛浪滚滚,无风而洪波百丈,真可谓险极。不一时,到了蓬莱,跷车降在海边。只见其水很浅,水中有细石,如金如玉,极为可爱。大鵹道:“这是仙者才服食之一种。”文命下车之后,和七员天将及三青鸟使径向山上走去。但觉和风丽日,淑景韶光,说不出的一种仙界气象。最奇怪的,一路飞禽走兽,所见尽是白色,不知何故。大鵹道:“这座蓬莱山,一名防丘山,亦叫云来山,高约二万里,广约七万里,属于西方,所以感受金气而尽成白色,但是里面也不尽如此。”
正说之间,文命忽见对面山上金雾迷漫,金雾之中,楼台宫殿,窗户洞开,不可胜计。隔了一会,金雾灭歇,房屋依然,而窗户皆不见,仿佛如房屋之后面一般,甚不可解。大鵹道:“此地名叫郁夷国,是蓬莱山之东鄙,群仙居于此者不少。在山上所筑的房屋皆能浮转低昂,忽而朝南,忽而朝北,忽而高,忽而低,没有一定,亦是仙家行乐之一法。”文命道:“此山共有几国?”大鵹道:“只有两国。此地东方,叫郁夷国,山之西鄙,还有一个含明国,此外没有了。”文命道:“国中有君主吗?”大鵹道:“不过一个名目,如下界之某乡某邑而已,并非一个国家,无所谓君主。”
又走了一程,只听见远远有钟磬之音,夹着笑语之声。文命举头一望,只见前面又隐起云雾,云雾之中,隐隐都是大竹,那钟磐声、笑语声似从竹中出来。文命走到竹丛之中,只见有许多道者在那里拍手笑乐,穿的衣服都用鸟毛缀成。细听那钟磐之音,原来是风吹竹叶,互相撞击而成。竹的枝叶有的直垂到地,地上有沙沥,其细如粉。风吹过来,叶枝翻起,将那细沙一拂,细沙扬播,扑面沾身。远望过来,如云如雾,实则并非云雾。有几个仙人,当风定的时候,故意将那叶枝推动,拂起细沙,弄得来各人身上都是沙尘,因此以为笑乐。神仙游戏,大类儿童,亦不可解之事。看见文命等走过,大家方才止祝文命细看那大竹,叶青茎紫,有子累累,其大如珠,无数青鸾,集于其上。少鵹道:“这是仙竹,名叫浮筠之竿,非凡间所有。”
出了竹林,大鵹告诉文命:“刚才那些仙人都是含明国人。他们缀鸟毛以为衣,承露而饮,常常登高取水,与此地郁夷国的仙人不同。他们的房屋以金银苍环、水精火藻造成,亦比此地富丽得多。”文命道:“那鸟毛华丽之至,是什么鸟?”大鵹道:“有两种异鸟,一种名叫鸿鹅,其色似鸿,其形如秃鹙,腹内无肠,亦无皮肉,羽翮皆附骨而生,雌雄相眄则生产。还有一种在南方,名叫鸳鸯,其形如雁,常飞翔于云际,‘栖息于高岫,足不践地,生于石穴之中。万岁而一交,则生雏,雏生千岁,衔毛而学飞,以千万为群。推其毛长者高翥万里,假使下界国君圣明,天下太平,它们就到他郊中来翱翔一转。这两种鸟的毛仙人最宝贵,所以缀而为衣。”
文命道:“此外奇异的动植物想必甚多。”大鵹道:“多着哟。有一种大螺,名叫裸步。背了它的壳而露行,气候一冷,它就仍旧入居壳中。生下之卵,碰着石头则软,人去拿它,则立刻坚硬。下界如有明王出世,它亦会浮到海滨,来献祥瑞。
又有一种葭草,其色殷红,可编为席,温柔异常,仙人榻上多用之。”
正说到此,忽见一个道者上前向文命拱手道:“足下是下界的崇伯吗?”文命慌忙答应道是。那道者道:“此山乃太上真人所居,某奉太上真人之命,说足下要觐见天帝。如今天帝已往钟山,请足下到钟山去,不必前进了。”文命听了,唯唯答应。那道者亦不多谈,飘然而去。
青鸟向文命道:“既然太上真人如此吩咐,我们就往钟山去吧。”文命道:“某记得钟山在峚山之西,从前先帝曾经去求道过的,那么我们须回转去了。”大鵹道:“不是不是。那个是下界的钟山,这个是上界的钟山,大不同呢。”文命道:“上界的钟山在何处?”大鵹道:“在昆仑之北,北海之地,隔弱水之北一万九千里,我们向北去吧。”于是文命再上跷车,天将和青鸟使伴着向北而行。足足走了半日,忽见前面高山矗天,少鵹道:“到了到了。”一声末了,跷车已渐渐落下,降在平地。
文命下车,四面一看,只见此地景象又与蓬莱不同。蓬莱纯是仙景,此山则幽雅之中兼带严肃之气。玉芝神草,金台玉阙,到处皆是。但是天帝在何处呢,正在踌躇,有一羽士过来问道:“足下莫非要觐见天帝吗?尘俗之人,凡骨未脱,天帝不可得见,天帝赐汝宝文大字,令汝到蓬莱,又到此地,早已鉴汝之诚。汝此刻总算志愿已达,一切容某代奏吧。”
文命听了,不胜怅然,但恳求道:“有上仙代达愚忱,固属万幸,某不胜感激。但是某数万里来此,天帝虽然不可得见,而仪式要不可不备。请上仙随意指定一个地方,令某得举行一个仪式,那么区区之心才算告尽,不识上仙肯容许否?”那羽士笑道:“天帝之灵,无所不照,凡是世间人的一念一虑,天帝无不知之。本不在外面作仪式,但汝是凡人,以仪式为重,我就带汝去吧。”说着,在前先行,文命等紧紧后随,渐渐上山。
那羽士向文命道:“此山高约一万三千里,最高处名叫四面山,方七千里,周围三万里,是天帝的宫城,天帝就住在上面。四面山的四面各有一山,东面叫东木山,西面叫劲草山,南面叫平邪山,北面叫蛟龙山。这四山都是钟山的支脉,合拢来总名叫作钟山。如登到四面山上,钟山全个形势都可以看见。
但是汝辈凡夫,不能上登。我听说:汝辈世间人君以南面为尊,臣子以北面为敬,现在我引你从南面平邪山上去,益发合你们尘世的仪式,你看何如?”文命极口称善。
又走了多时,但见真仙之人来来往往,非常之多。他们看看文命,都不来招呼。文命一秉虔诚朝帝之心,且无一认识,亦不便招呼他们。正走之间,忽然路转峰回,东南面发现一个石穴,穿过了石穴,豁然然开朗。遥见一座金城巍巍耸峙,光彩夺目,不可逼视。那羽士道:“这就是钟山北阿门外。你要举行仪式,就在此地吧,天帝在上面总看见的。”
文命听说,慌忙止住了。天将等整肃衣冠,趋进几步,朝着上天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心中默默叩谢天帝援助治平水土之恩。拜罢起来,刚要转身,只见上面飞下一个金甲之神,向文命说道:“天帝传谕文命,汝的一片至诚,朕已鉴之。现在命汝一事:汝归途经过疏属山,山上有一个械系的尸身,汝可在左近石室中藏之,勿令暴露。但须仍如原状械系,勿得释放,钦哉毋违!”文命听了,忙再拜稽首受命。那金甲神忽然不见,文命这才回身,仍由那羽士领着,带了天将,回归旧路。
那羽士问道:“刚才拜的时候,看见天帝吗?”文命道:“某秉诚拜谒,实未曾见,惟见天上一片青云,青云之中,隐隐有红云而已。”那羽土道:“这就是天帝了。你能看见,根基不浅。”文命听了不解,那羽士道:“天帝所居,以青云为地,四面常有红云拥护,虽真仙亦罕见其面。你所见的青云红云,岂非就是天帝吗?”文命方始恍然,便向那羽士道:“上仙在此,名位必高,常见天帝吗?”那羽士道:“某无事亦不能常见天帝,惟四面山上,天宫城内,可以自由来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