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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傳019-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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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始寫一封信。但是片刻之後,他又把筆放下,好像也頗以自己為恥,這些信洠懲辏陀肋h敚г谀茄e了。他仍然繼續寫日記,他死後幾年,奉命把所有的日記交還朝廷,因為其中有當權派的內幕。在他失意的晚年,變得心內淒苦抑郁,對人非常懷恨,對皇上也常是惡語相加。幸而當時當權者還是他一派。但是他的日記竟寫了七十多本,很多人見過。前幾年,他聽說司馬光又已當權,他令侄子把日記燒毀,但是他的日記之仍然留在人間,是因為他侄子把日記藏了起來,燒了些別的枺髅苫爝^去。 

  王安石現在開始看見幻相。一次,他看見他那獨生子,那時早已死去,卻正在陰間受罪。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活著時是個壞蛋,無所不為,現在在陰間戴著鐵鏈手銬。後來,他家一個侍衛說在夢裡也看見同樣的情景,王安石著實害起怕來。為救兒子免於陰曹的折磨,他把上元縣的財產賣出去,把錢捐給寺院。王安石曾向朝廷奏明捐款與寺院一事,朝廷因此賜與那個寺院一個名字,同時王安石上朝廷關於此事的表章而今還在。他死的前一天,在野外騎驢獨行,他看見一個農婦向他走近,跪在他面前,向他呈遞一份訴狀,然後消失不見。他記得把訴狀放在衣袋裡,到家一看,那份訴狀也不見了。他第二天因驚嚇去世。 

  等蘇枺碌搅送恋胤饰值慕K地帶,他不覺迷戀上當地的氣氛和自然之美。在往返於南京和靖江之間時,他心中忙著盤算在太湖地區買一個農莊。他的情形是這樣:皇帝既然願把他從黃州眨搅硪粋地方,日後也會聽從勸說而准許他在別處安居。不論他往何處去,總是存心找個老年退耄е亍K牟簧俸糜殉龅闹饕舛疾幌嗤K姆酵庥讶朔鹩袼簿釉趽P州,因為佛印的農莊在揚州。范鎮願他到許下,二人為鄰。枺伦约嚎粗辛说ね娇h蒜山的一片松林。不過這些計劃都落了空。長江以北靠近南京有個儀真縣,儀真的太守約他前往居住,他雖然洠в袥Q心在儀真安居,至少想找個地方暫時安頓眷屬。所以家眷暫時住在儀真學校中時,枺驴偹銢'有牽掛,得以各處走走逛逛,尋找一個鄉鎮的家園。 

  最後,幾個最親密的朋友之中,有一個勝元發,勸他安居在常州的太湖左岸宜興,勝元發那時正任太湖南岸的湖州太守。蘇枺潞拖ピl二人暗中訂了一項計劃,在宜興買了一塊田地,然後奏請皇上允許他在宜興安居,因為那塊田地是他唯一的生活之所出。勝元發的一個親戚能找到一塊地,在宜興城二十裡外,深在山中。那塊地很不小,一年可產米八百擔,會使蘇家生活得滿舒服。蘇枺庐敃r只剩下幾百緡錢,此外只有父親以前在京都買的一棟房子,但是早已托范鎮以八百緡錢賣出去。 

  九月,他獨自下鄉去看那塊田莊。他曾記此事說:『吾來陽羡(宜興),船入荊溪,意思豁然,如愜平生之欲。誓將歸者,殆是前緣。吾性好種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陽羡在洞庭上,柑橘栽至易,得當買一小園種柑橘三百。元豐七年十月二日於舟中。』 

  後來他又另買了一塊地,是從官家買的,後來曾為此地涉訟將近百年之後,曾有一作者記載蘇枺碌闹貙O子仍住在宜興那塊農莊上。 

  蘇枺卢F在總算辦了一件事,到底是極其愚蠢,還是寬宏厚道,看法也就因人而異了。他給勝元發寫信,說他要在荊溪上找一棟房子,他真找到了。他和友人邵民瞻去找,結果找到一棟很好的老宅子,也付了五百緡錢。這就用光了他所有的錢,但是蘇枺潞芨吲d,心裡盤算回去把家眷接來住進去。一天晚上,他在月光之下和邵民瞻在村中漫步,經過一家時,聽見裡面有女人哭泣聲。他倆人叩門走進去。一老婦正在屋角裡哭。一問緣故,老婦人說: 

  『我有一棟房子,一百多年來一直是我們的財產。我有個敗家兒子,把那房子賣給了別人。今天我不得不從那棟老房子裡搬出來,我在那老房子裡已經住了一輩子——這就是我為什麼哭的緣故。』 

  蘇枺潞苁芨袆樱謫査骸耗菞澐孔釉谀膬海俊弧

  蘇枺麓篌@,原來那正是他用五百緡錢買的那棟房子。他把契約從衣袋裡拿出來,在老婦人面前一把火燒了。第二天他把那個兒子找來,告訴他再把老母請回舊宅去,並洠в性儆懟馗兜姆垮X。那個兒子到底是已經用那筆錢還了債,還是另有別的原因無力付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蘇枺蚂妒腔氐匠侵校葲'了房子,又損失了五百緡錢。但是當時枺乱粫r為真情所感,無法抑制,竟對自己家的後果不管不顧!事情做得美則美矣——還有什麼別的好說! 

  回到常州之後,在十月裡,他給皇帝上書,請拢I允居住於常州。在皇帝應允之前,他還是要去接新的任命,遠在國都的西部,大約有五百裡的旅程。他攜帶著全家往都城方向前行,慢慢行進,盼望如幸蒙拢髯迹筒恢禄ㄙM往返兩次旅費了。但是迄未獲得思准的消息,他勉強前行,到達京都。我們若相信他的詩上所說,他的眷屬真是忍铮ゐI了。到了泅州的淮河邊,他給朋友至少寫了三首詩都提到铮I。在一首詩裡,他自比為夜裡啃嚙枺鞯娘|鼠。在太守送食物到船上時,孩子們歡聲雷動。看情形他們不能再前進了,他決定再給皇帝上表章,這時住在南都老友張方平家,靜候拢嫉絹怼!

  他上皇帝第二書,是二月間在泅州寫的,其中一部分如下: 

  但以祿凜久空,衣食不繼。累重道遠,不免舟行,自離黃州,風濤驚恐,舉家病重,一子喪亡。今雖已至泅州,而發用馨竭,去波尚遠,難於陸行,無屋可居,無田可食。二十餘口,不知所歸,铮畱桑诔ΑEc其強顏忍恥,於求於眾人,不若歸命投眨馗骒毒浮3加斜√镌诔V菀伺d縣,粗給擅粥。欲望拢仍S於常州居住…… 

  他在旅途上,發生了兩件有趣事,也可說令人難過的事。在泅州他渡河去游了南山之後,寫詩一首。河上有一座長橋,因泅州為軍事要隘,天黑以後此橋上不許行人通過,摺刚咧亓P。實際上,泅州太守是不理會這條規矩的,他在天黑後和蘇枺峦^此橋。為了慶祝此次游山之樂,蘇枺潞芴煺娴膶懗隽讼铝袃尚性娋洌骸

  長橋上燈火闌, 

  使君還。 

  太守為人老實正直,是山枺∫晃粚W究,姓劉。第二天他一見蘇枺碌脑姡亩伎焯鰜怼K酱先タ礀|坡,說:『我看了你的詩,這很嚴重,太嚴重了!你的詩全國皆知,一定會傳到京都。普通人夜裡過橋是罰兩年勞役,太守犯法,情形更糟。求你把這詩自己收起來,不要給別人看。』 

  蘇枺伦坊诓坏⑿Φ溃骸禾炷模∥乙婚_口就是兩年的勞役呀!』 

  他住在張方平家時,出了另一件動人的事情。在主人請他吃飯喝酒時,他認出了張方平兒子的妾,那個女人以前曾做過黃州太守的妾,深得太守鍾愛,名叫勝之。太守當年為蘇枺潞糜眩恍彝龉剩随嗉锤募蕖LK枺乱灰姶伺趶埣殷巯铣霈F,狀極輕松愉快。他頗為感慨,想起老朋友來,兩眼淚痕,喉頭哽咽。這卻逗得勝之發笑,她只得轉過頭去和別人說話岔開。蘇枺码x席時。心中很難過。他告訴朋友說人千萬別迹团e勝之為例。 

  皇帝染病,從三月一日起,太後攝政。三月五日,皇帝瘢溃淮稳疹C下拢迹试S蘇枺略谔吘幼 _@對蘇枺率种匾驗樗喝珙娨褍敚挠媱潓崿F了。一家開始遷回宜興,在四月初三離開南都,到達湖邊新居,是神宗元豐八年五月二十二日。 

  蘇枺露窠K於相信他會終身在此安居下來。他的詩裡有兩句:『十年歸夢寄西風,此去真為田捨翁。』他要在富有田園之美的江南度其晚年了。他可以乘一葉之扁舟悠然來往,『神游八極萬緣虛』,真正優哉游哉了。 

  但是命咂龉!U斔淹穗'之地已物色到,朝廷對他再度任命的消息又來了。在他到宜興後還不到十天,就得到消息,朝廷派他到離山枺ダ鄄贿h的登州去做太守。原先以為是京城傳來的郑裕懿豢闲牛f京都一向郑远啵瑏K且最近四月十七日的官報上也不曾提過。 

  蘇枺滦膩y如麻,心裡很恨這種變化。幾天之後,正式任命到達。家裡人大喜,孩子們喊叫覺得喜出望外。蘇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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