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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再来啰索。”说完想起林冲的臂伤,眉头皱了起来。
林可儿眼中忽然似要滴下泪来,哽咽道:“姐姐,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表面上风风光光,可你也是女人,是个需要人疼、需要人照顾的女人。”扈三娘木然道:“我当然有人疼了。”
林可儿摇头道:“你又何须骗自己,我林可儿对别的事可能茫然无知,男女之事一眼就看穿。眼见你同王头领名分上是夫妻,却势同水火,那林头领磊落胸怀,却无人理解。你们都云梁山多么太平、公道,仔细看去也同山下没有多大区别。这里的太平、公允是依靠林头领、武、武头领等人刚直不阿、忍辱负重换来的。你那个什么寨主大哥,若果然是个好男儿,又怎会娶柳絮儿为妻,我看同今日来的什么风流将也没多大区别。”
扈三娘惊异的看着林可儿,慢慢道:“真是奇了,你一个风尘女子,竟然有这般见识,这、这可真让人想不明白了。”
林可儿微微笑道:“一个天天吃饱饭的人,是决不会想象什么是饥饿的,天天站在阳光下,又怎能看到黑夜的情景。我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当然能够看清善恶黑白。并不是每个烟花女子只知道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的。”
扈三娘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你这番话语,我看梁山无人能说出。”林可儿打趣道:“就算是林头领也说不出来吗?”扈三娘怒道:“怎么你又来了!”其实有人说到林冲的好处,扈三娘心里听得十分受用,不过恪于从小接受的礼教,以为这是大逆不道、寡廉鲜耻的行为,故而在心里压得死死的,岂不知压迫越狠,反抗也越烈,扈三娘的言语中就不时露出些口风,给善于此道中人瞧出破绽。
林可儿无奈的摇摇头道:“如果能休夫就好了。”扈三娘心头烦乱,站了起来,告辞而去。
林可儿望着扈三娘孤独的背影,叹口气将门关上。回头望见床上的绣鞋,脸色顿时扭捏起来,上前拾起鞋儿,闭上秀目,慢慢的将鞋儿递在鼻下,深深的嗅着,脸上印出无限幸福的辉光——那鞋子正是武松当日握在手中的。
林可儿原本鄙视世上所有的男子,可是那日武松的特立独行,不假辞色,深深地吸引住了林可儿。这绝非某些男子的故作姿态,而是确确实实的亘古男儿,武松身上的阳刚之气彻底折服了林可儿。虽然林可儿久在烟花柳巷,这次她是真的动了感情——可是随后又陷入自卑之中,毕竟她的出身是一道永远的枷锁,将她盯在耻辱台上,她是很难享受到真正爱情的阳光,她亲眼看见了无数姐妹被花言巧语所打动,有的重良、有的嫁人,但是世界上是不允许这等人享受阳光雨露的,姐妹们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林可儿也发誓要彻底关闭感情的闸门,以玩弄男子为乐。
林可儿骇怕得睁开双眼,急忙驱走脑中的恨意,将绣鞋收好,从床下拿出个包裹,缓缓打开,赫然是一件长衫。
她记得那日武松的袍子有些旧了,私下里替他缝制一件,林可儿脸上洋溢着笑容,飞快的穿上针线,“啊”的一声,林可儿举起左手,修长白皙的中指肚上,慢慢形成一个红点,渐渐扩大,林可儿急忙将中指放入口中吮着,脸上还是幸福的笑……
第八章 学 琴
扈三娘一夜不得安睡,清晨昏昏醒来,忽然想起了柳絮儿,急忙梳洗打扮一番,匆匆赶到宋江家中,拜见过了太公,见太公满脸都是喜色,神情愉悦不少,扈三娘心里也很是高兴,言谈数句,柳絮儿进来,看到扈三娘十分高兴,二女急忙相见,太公也识趣,命人将己扶到后堂歇息。
扈三娘仔细打量柳絮儿,柳絮儿脸现笑容,不过眉目中却隐含着一丝愁苦,扈三娘究竟是舞刀弄棒的,也未瞧出来。喜滋滋道:“嫂子、大哥这几天没有欺负你罢,如果有你告诉姐姐,我让太公给你做主。”柳絮儿听得浑身一震,口唇微微动了动,还是忍住没有言语。
二人来到柳絮儿的闺房,扈三娘一眼看到房中的古琴,上前轻轻掀开顶上的丝锦,随手轻扶,嘈杂的响了数声,柳絮儿扑哧的笑了起来,扈三娘也神色扭捏道:“真是奇怪,这几根丝线竟然能变成动听的乐声,却是谁人创造的,这般聪明。”柳絮儿轻声道:“这古琴是谁人作出来的,我却不知,不过我听周大人说过一个很好听的故事。上古时候有个琴师俞伯牙,他的古琴弹的非常好,可还是不知足,长长为没有进步而生气恼怒,他的师父无奈把俞伯牙骗到一个荒岛就离开了。俞伯牙在岛上孤身一人,十分孤独寂寞,天天面对着波涛翻涌的大海,山上的密林鸟鸣猿啼,只能以琴做伴,不知不觉琴的悟性和感染力大进,终于有一天,他的琴声招来了飞鸟、麋鹿、猿猴,随着琴声鸣叫起舞。俞伯牙止不住泪流满面,终于醒悟到师父的苦心。
后来俞伯牙回到中土,见到师父,师父听了俞伯牙弹的琴后,叹气道:‘你的琴技已非我所能理解,若陪在我身边,长久下去,只怕你的琴艺又会下降,天下之大,总有知己。’俞伯牙就此抱着琴四下流浪,常常遭人训斥是个疯子,弹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俞伯牙非常失望,想不到如此好的乐律,竟要埋没。一日俞伯牙避雨来到一处山林,眼望着葱郁的青山、淅沥的细雨,浩淼的江面,俞伯牙心情畅快,席地而坐即兴弹了起来,弹到妙处,骤然琴弦抖动不已,俞伯牙吃惊的站起、四下望去,喃喃道:‘是人是仙?’只见一个樵夫正靠在棵大树上,望着俞伯牙。
俞伯牙有些失望,以为刚才的琴弦共鸣是幻象,正要背起琴离开,那樵夫开口道:‘多美妙的琴声呀,先生这就要走吗?’俞伯牙怔住:不相信这个樵夫会懂得高深的琴艺,转身就走。那樵夫不依不饶道:‘先生可否再弹一曲?子期感激不尽’俞伯牙无奈只好又弹了起来,故意选了一曲‘高山’试那樵夫,不料樵夫听着难仰激动道:啊!多么巍峨壮美的高山呀!俞伯牙心中也高兴起来,转而又弹了一曲‘流水’,那个樵夫更加掩饰不住兴奋之色,手指着前面浩荡的江水道:‘这江水激鸣,也盖不住琴声殇殇,简直太妙了,先生是如何学到这样高深的境界,真是令人佩服之至。’俞伯牙更是高兴的将琴放在一旁,紧紧抱住樵夫,泪流满面道:‘琴技易学,知音难求呀! ’扈三娘听得似乎没有多大意思,但看着柳絮儿讲得眉飞色舞,不忍打断她,耐着性子听下去。
柳絮儿脸色变的凝重起来,“那樵夫名叫钟子期,因俞伯牙还有事情要办,二人约定见面的日期,只好匆匆分别。等俞伯牙办完事兴致勃勃的赶到钟子期的家乡,只见到了钟子期的碑文,那钟子期竟然病逝了!”扈三娘眼睛骤然睁大,凝神听着下文。
柳絮儿神色有些凄然“ 俞伯牙静坐在钟子期的墓前,抚琴弹了一曲幽怨悲伤的曲调,一时墓旁树叶纷落,鸟儿哀鸣而去。弹罢,俞伯牙猛地坐起,双手举琴,摔向祭石台,那琴立刻粉身碎骨。”扈三娘听的神情紧张,注视着柳絮儿道:“他、他干吗要摔坏琴,时时谈些曲子慰籍钟子期岂不更好?”
柳絮儿凄然一笑,口中吟道:“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扈三娘不解,站起来道:“瞧你伤心的,竟然替古人担忧,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是可怜俞伯牙好不容易找个知己,又轻易的失去了。”柳絮儿心不在焉道:“要知道有人穷一生之力,也未必寻到一个知己,我看那俞伯牙已算是幸运的了。”
扈三娘眉头转转,笑道:“妹子不也想找个知己吗,容易得很,宋大哥贵为一寨之主,事务繁忙,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柳絮儿触动了心事,以为扈三娘不过是安慰于她,淡淡地笑道:“姐姐就是我的知己了,哪里还有旁人?”
扈三娘借口还要看望宋大哥,告辞走了。
柳絮儿送别扈三娘回到屋内,望着心爱的琴儿,抱起置在腿上,轻轻的捻了几下,哀怨道:“琴儿、琴儿、你就是我的知己了,诚哉斯言,天下之大,知音难求!”
这日,柳絮儿正百无聊赖的慵坐在房内,心事重重,她万般想不明白宋江为何对她这等冷落。
一个丫鬟上前轻轻道:“夫人,门外燕青求见。”柳絮儿淡淡道:“燕青是何人,为何事求见?”丫头眉飞色舞道:“这燕青名义上是卢二头领的厮仆,倒同义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