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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曾经写过这个字,其余这几个字,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大山,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来这些字儿?这字甭说我不认识,我爸爸也准
不认识!”我说这话不是玩笑,我爸爸是学文学的,而且是上了两次大学学中文。
他时不常地告诉我“参差不齐”千万别念成“参(c ān )差(chā)不齐”,
而“叶公好龙”的“叶”字一定要念成“叶(shè)”的音。
我还告诉大山:“你学这些蹩脚的而又没有实际作用的字儿干什么?”大山把
他的小本打开,这里面一面一个,全是这种我从没见过的中国古字,满满的一本。
“老师,”大山说,“有一本资料说,中国人平常的用字量在四千到五千字之
间。我自测认识近四千多字。有些字我一见面认识,但是念不出来。
有的字这次认识了,下次还不认识。还有些字我能从字形上蒙出念什么,但是
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我就利用暑假学了三百五十个中国疑难字,我跟他们全认
识,认识,一回生,二回熟,看下次见面,我还记得他们不。”外国的青年人对于
一门知识追求的敬业态度,很值得我们中国的青年人学习。
1992 年,我带大山到香港演出。我们住在香港新华分社的招待所。那一年,
这个招待所的改造工程还没有完成,条件非常简陋。大山一米八几的个子,睡在一
米七五长的床上,非常难受。他经常把脚伸到窗户外面去,他说让脚去“透透气”。
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我们演员逛街的时间,他全用来读中国的近代文学。时不常的,
他碰到我就问张天翼的《包氏夫子》、艾青的《大堰河——我的母亲》等文章的一
些问题。仗着我上过电视大学,对他学的这些东西还不陌生,能对付一阵。
我称赞他:“大山挺刻苦的。”他谦虚道:“回去考试,我这是临阵磨枪,不
亮也光。”我夸他:“大家伙都说你不错,别人上街逛商店,你在家里温功课,有
点儿南京路上好八连的劲儿。”他问我:“南京路上好八连是怎么回事?”我自讨
苦吃,解释半天。没事我提这典故干什么?
不过,可能就是这样,他用自己的刻苦和执着,学中国文化,了解中国国情。
1993 年,他探亲回家。刚到加拿大,他就给我写了一个明信片寄到北京。
这张明信片上,写着他发自肺腑的话:“老师,我回家两天了。不知为什么,
总是有一种旅游者的感觉。白天是加拿大,晚上全是中国(做梦)。
我盼着快点回去。我想,当我回中国坐上飞机着陆的那个感觉,可能才是回家
了的感觉。”我把这张明信片给许多人看,让他们看看我这个爱中国的外国徒弟。
五在1992 年的元旦晚会上,由赵连甲老师出题,我创作了《名师高徒》这个
相声,导演是中央电视台的张子扬。
这个节目由我、唐杰忠和大山一起表演。
我演一个蹩脚的老师,大山演一个聪明的学生。
在创作这个节目时,大山选择了他妈妈教给他的一段英文绕口令:
Howmucbwoodcouldawoodchukchuck,ifawoodchukcouldchuckwood。在表演时,
我既笨嘴拙腮而又故作逞能地把这句话说成:“衣服上的扣子卡住了裤子,卡住了
裤子也卡住了扣子!”而大山的演出,已经完全没有他第一次在中央电视台登台亮
相时候的那种“洋腔洋调”了。
他熟练地说中国的绕口令,熟练地说外国的绕口令,令中国的观众折服了。大
家说,大山的中国话越来越地道,大山能和我们中国的相声演员媲美了。
大山在中国第二次掀起了外国人演中国节目的高潮。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的
留学生,步他的后尘,学着他的样子、在电视台里演节目,拜中国的艺人为师。唐
杰忠老师一下收了好几个新加坡、南斯拉夫等国的学生,相声演员刘洪斌、丁广泉
也收了几个外国留学生为徒弟。
大山依然走着刻苦学习、丰富自己,当好中国第九代相声演员的道路。
他找丁广泉老师学快板,他唱《学雷锋》:
红旗飘飘舞东风,战鼓声声振长空,
世界人民齐响应,男女老少学雷锋。
学雷锋、唱雷锋,伟大的战士红色的兵,
苦水里生,甜水里长,雷锋一生向着党。
人民敬佩,敌人害怕,事迹都传到加拿大。
他一修改,观众乐得东倒西歪。
他学快板那阵儿,兜里老揣着那几片竹板,走到哪儿都叮 乱响,别人嫌他竹
板的声太吵,他经常一个人跑到立交桥底下去练。我告诉他:“练快板找个森林,
没人儿的地方,立交桥底下打快板儿,车一停下更乱。再说,过去说快板是要饭的
人在人多的地方唱,你在那儿影响也不好。”大山笑着又甩开了快板唱:“说我要
饭我不怕,只要老师不把我骂!”那些日子,你要是打他的电话到他们家,你会在
电话机里听到一个打着快板说电话的录音:“大山有事不在家,有什么话您请留下,
请——留——下!”你刚要说话,大山又拿起听筒来对你说:“您听这段快板行吗?
喂,您是哪位?”原来他让人欣赏呢。
他也找了评书表演艺术家田连元老师学评书。
他专门选择了一段小故事《胡不字》。这段书连我都没听过,大家看他讲得津
津有味,听的人自然也津津有味。
他翻译美国喜剧明星巴伯·霍普的书,他说:“我要做中西喜剧文化交流的‘
先驱’。”他跑到街上喝北京豆汁,呛得鼻子里全是馊豆汁味儿,他说:“我不怕
‘以身殉职’。”他自己为正大综艺一百期写了一段“百字相声”。我和他一起登
台,他说:“过去老师给我写相声,现在我给老师写相声,我们水平拉平了!”他
一点一点把自己溶在中国的文化中,溶在中国的相声事业中。
一位西方记者采访他,他说:“中国接受了我,中国的一个家庭接受了我,这
是我最大的成功。”我知道他说的家庭有两个含义:一个是他师傅我的这个家,一
个是指的我们中国相声宗系这个大家庭。
一天,大山哭着到了我的家。
男儿有泪不轻弹,总是乐呵呵的大山怎么了?
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他一古脑儿地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倒出了许多我从没
听过的感慨。
大山有个女朋友叫甘霖,这是一个模样长得普通、生长在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
庭,也有着我们普通中国人身上普通的善良和贤慧品质这样一位姑娘。他们相识了
许久,而且定下了终身。大山喜欢甘霖身上那股清新无邪的纯朴劲儿,甘霖喜欢大
山执着热情而且实在的性格。
中国女孩身上的爱虚荣,浮躁,追时髦的缺点,甘霖身上没有。
外国男孩子的风流,不负责任,拈花惹草的毛病,大山身上没有。
昨天晚上,他们两在长安街上漫步,忽然冒出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带着气不
过的火头问大山:“你拉人家女孩子手干什么?”“……”大山被问得莫名其妙,
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此人看见他们两散步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情绪很激动。
“你放开手,别动我们中国姑娘!小姐,你也太不自重了,你丢中国人的脸,
别不要脸!”后面这句话太难听了。
边上也有听见争吵的群众,一部分围了过来。
说甘霖“不要脸”,太刺激大山了。年轻的小伙子不干了,头脑涨,而且有些
发晕。
大山一把抓住了这个人的脖领子:“你凭什么污辱人?我们没有侵犯你一点儿,
你为什么……”大山真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斥责感到茫然。
而这一抓领子使矛盾白热化了,双方拉扯起来,而且还动了手。
站在一旁的中国人管他什么“大山”不“大山”,听说有人欺负中国的女孩,
尤其是外国人,全不答应了,蜂拥而上,有人趁机给大山几下子,大山倒在了马路
上……
旋即他又清醒起来,他不能犯众怒,他请大家和那个干部一样的人去派出所讲
理。
派出所的民警很公正地处理了这个问题,批评了大山不能激动动手,也劝解了
那位干部不要胡乱猜疑外国友人,总要有根据嘛。
那位干部不依不饶,打电话到了甘霖家,斥责甘霖的父母对子女管教不严,而
且还给有关单位报告了此事,他认定了,大山和甘霖谈恋爱,是“不正当的交往”。
大山带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