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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可今天下午,我们过去兵团的战友小×请了半天假来看我,还一再向我说:
“一般的朋友来,实在不忍心请假。”开始听了这话心里还有一股别扭的滋味儿。
聊了一会儿,我便体谅他的苦衷了。我们过去在北大荒,他是文教干事,两年前随
妈妈到香港落户。他会画画儿,在一家画坊里为人画油画,老板买他的画,一张二
十元港币。他说:“由于初学,每天工作需十二个小时才能画出五幅画。开始,我
党着我从事的是艺术,现在我已经逐渐地认识到,我画的画是商品。”他每个月挣
两千到两千五百元港币。他妈妈在外边打帮工,月薪一千二百元港币。乍一听,两
个人加在一起每月挣合人民币一千二百元左右,很可观了。可一听他的开销我惊住
了:
“我们住一间六平方米的小房子,每个月房租八百元,两个人吃饭要一千元还
打不住。在香港,没有自己的房子,就是个无底的债主,我们每月要存起近一千元,
准备积蓄几十万买一个楼房(就是我们所称的单元)。但是,我们积蓄的目标很渺
茫。”他今年三十五岁了,我问他成没成家,他淡淡地一笑:“不着急,经济不富
足,成家是一种空想。”望着他的神情,我产生了同情。
几天来,已经了解到一些香港人工作的情况,那紧张的节奏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由于我们演出用的“巴士”只能坐十四个人,我和赵炎两个年轻人,每天演出都要
乘地铁从九龙到香港。带我们走的是香港联艺公司的张辉先生。他四十多了,可是
走起路来,我们两个小伙子都赶不上他。看我们走得满头大汗,他说:“在香港得
学会走快路,不然把时间耽误在走路上不值得。”我请他抽一支“牡丹”牌香烟,
他等等,不甚热情地接过。我问他:“不喜欢抽吗?”他说“牡丹这两个字用广东
话叫‘踎趸’,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摇摇头,他告诉我“踎趸”意味着失业,
老板“炒鱿鱼”(这时候我才知道这是北京话“卷铺盖卷儿”,解雇的意思)。我
一听扑哧乐了。他说:“你别乐,香港人讲究这些。拿汽车的牌子来说,‘444 ’
号谁也不愿意要,这是‘死死死’不吉利的谐音。‘3148’则要花很多钱才能买到,
这是‘生意实发’的吉言。”我开玩笑地说:“行,省我一支‘牡丹’的!抽你一
支‘555 ”罢!”
4 月27 日
今天参加了美籍华人吴兆南先生的拜师会。
吴兆南原籍北京,是在台湾很有影响的相声艺人,后弃艺经商,定居美国。从
商期间,一直没有丢弃对相声的热爱,曾录有三十多段相声的唱片,在华人中间出
售。并曾两次来京,拜访过侯宝林先生。这次听说侯老带队来香港,年逾花甲的吴
先生特地乘飞机从美国赶来观看演出。他听说我们缺一个检场的人员,马上向艺术
中心请求义务检场。他穿上自己带来的蓝布大褂说:“我是香港最高级的观众。”
吴先生久仰侯老的盛名,此次专程赶来向侯老一吐夙愿:要拜师。侯老说:“你在
外籍华人中有影响,能拜师,为我们曲艺事业做一份工作,这是好事嘛!”拜师会
是在马崇恩先生负责的乐富海鲜酒家进行的。这个酒家坐落在香港繁闹的湾仔路走
道上,老板听说侯老在这里进餐,特地告诉马崇恩奉送四两鱼翅。在酒家二楼的一
间小餐厅里,吴先生支好了摄像机、灯光,忙得满头大汗。看得出来,他是以极兴
奋的心情迎来了这个时刻。
约中午12 点,拜师仪式由马季主持开始。专程从美国赶来观看演出的银行家、
八十一岁高龄的李肃然博士以家长身份参加。马季说:“按过去规矩拜师得磕头。
征求侯老的意见,咱新事新办,三鞠躬!”吴先生肃然站起整装,非常激动地施礼,
大家热烈鼓掌。我和马崇恩先生负责摄影和录像。吴兆南拉着我的手说:“师侄用
心,替我拍好!”拜师会的气氛很热烈,李肃然博士激动地说:“我的侄子吴兆南
拜侯老为师,他是扯上龙尾巴啦!”李肃然是美国九家银行的总裁,经济学博士,
酷爱中国文化,曾著有专门介绍我国历史文化的论著。席间,老人滔滔不绝,操着
一口天津话,向我们讲述他此次来港观看曲艺演出的感受。他说:“曲艺一定要把
它纳入我们国家的文学宝库。我在美国就专门写过戏曲和曲艺关系的文章,中国的
俗文学在世界上是享有盛名的。看了你们的演出太自豪了,我们国家的东西多好呀。
马季的《彬彬有礼》,好!你可以再写一段讽刺美国弊病的相声嘛。让外国人看看,
咱们的曲艺能有世界影响!哪位学者看不起曲艺,他就要犯大错误。”侯老也向李
博士提出邀请,请他回国去看看,李博士讲:“一定去,有生之年不多了,可咱们
祖国的事全挂在心上!”侯先生还向弟子吴兆南提出了希望,望他苦学技艺,广作
宣传,让曲艺之花的浓香借香港演出的东风,飘向异国他乡。
下午,与马季、郭全宝、郝爱民、唐杰忠、李文华几位老师又一起参加了香港
“语文同学会”的座谈。马季与郝爱民给曲艺爱好者们介绍了祖国曲艺事业繁荣的
情况。
香港的观众太热情了。香港、九龙的售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在争购我们
在“新光”剧院加演三场的票子。
4 月28 日
从我们到的那天起,香港就下雨、一直到今天还没停。
我们从香港艺术中心的“寿臣”剧院,转到位于热闹的北角,座位比“寿臣”
多出三倍的“新光”剧院来演出了。首场演出,近一千八百的观众厅座无虚席。原
本楼上的票不售,迫于压力,后三场楼上的票也被售出抢光。据我们所知,观众中
有从美国、澳大利亚、新加坡及台湾专程赶来的曲艺迷,还有专程从泰国来听童芷
等、梅葆玖的京剧迷,他们又接着再欣赏北方曲艺的表演。有两位太太、全家七口
人在“寿臣”买了七天的票,今天又赶来再买加场票。光票钱我计算了一下,一千
五百元人民币打不住。
剧场休息时,有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步入后台,他身后一位年轻的先生对我们
说:“老人家有个请求,能否请诸位到楼上稍叙片刻。”什么事,这里不能说?我
们望着老人诚恳、期待的目光,应允了他的请求。来到二楼休息厅,一进门,老人
和演员一一握手:“我是从台湾来的,你们演得太好了!
怕招事,原来不想上来,是感情驱使着我走到这儿来的!”一打听,原来老人
这次听说祖国的曲艺光顾香港,就绕道赶来,一睹为快。我们明白老人来看我们,
表现了一颗眷恋祖国之心,马上请老人坐下叙谈。老人说:“不啦!
我还得看你们的演出,也不耽误你们休息,愿意和你们一起照几张像,能答应
我们的请求吗?”侯老和马季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我们大家也一一和老人与青年人
拍了照。临分手时,老人激动地说:“如果去台湾演,同胞们比这里还要欢迎你们。”
听了这话,我们心里“忽悠”一下泛起了热潮。是呵,能有什么比同宗同根的情感
更亲呢!人为的天河终有一天会被炎黄子孙们架起的鹊桥而横越。送走老人,大家
都纷纷议论着老人的话,遐想着人间鹊桥的仙遇。
接近结束时,我们又接到消息,应联艺公司的请求,我们将延长在港的日期,
五月一日、二日再加演三场。在这里,六天已经演了八场。十二名演员,每天的节
目都在两个小时以上,陈庚团长问我们累不累,大家都愉快地回答:“我们怕观众
看累了!”想想吧,他们要花上几个钟头排队买票,冒雨赶到剧场,看完后又要冒
雨赶回家!一天看两场时,他们两顿饭都要在外面吃,才能不耽误看演出。他们看
演出可真称得上是付出了代价。能为同胞们送来祖国人民的欢笑,我们有什么累不
累的呢?
4 月30 日
今天“商报”上有一首“打油诗”,读来颇有风趣:“香江四月,时维初夏。
北京来了:几位相声艺术家。侯宝林、马季、姜昆,艺坛三代一齐来也;其余亦出
类拔萃,尽属精华。或问:‘相声是什么?’就是‘有声漫画’(侯语)。它使人
欢乐愉快,使人笑口嘻哈!语言的艺术,艺术的语言。幽默、含蓄、通俗、文雅。
是国家瑰宝,是艺海奇葩。”侯老看后对我说:“这首打油诗写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