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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夏言望着严嵩的背影,无奈地“唉”了一声。回到屋里,他拿起笔又写了一本奏疏,劝告皇帝不要恢复镇守太监,否则后患无穷。
嘉靖皇帝哪里听得进去,大发雷霆道:“哼,杨廷和的魂又回来了。他夏言羽毛尚未丰满就敢逼朕改变主意,真是太霸道了。”权威受到挑战的皇帝一纸诏令,不得传夏言上朝。
连续几天,严嵩在早朝上看不见夏言,内心多有恐惧。他担心因夏言之事连累自己,所以又一次冒着被夏言讥讽和教训的危险登门夏府。严嵩对夏言说:“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晚辈着想啊!晚辈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着您走的。您与皇上较劲,万一皇帝恼怒把您打入大牢,晚辈以后依靠谁呀!晚辈劝大人,主动找皇上收回奏疏,支持皇帝恢复镇守太监的决定,这不就没事了吗?”
夏言大吼一声道:“住嘴!严嵩,我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如果你带着这种想法有朝一日当上首辅,你肯定会把国家搞乱的。”
严嵩赶紧辩解说:“夏大人误会了,晚辈的意思是皇上正处在气头上,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该忍就忍,该让就让,为什么一定要碰得头破血流呢?晚辈都是为大人您着想啊!”
夏言忍不住一腔怒火,指着严嵩道:“你……你给我走,我不想听你的一派胡言。”夏言的刚直果然没有给他带来好结果,不久,嘉靖皇帝令他致仕。
夏言的致仕,使严嵩很是恐惧了一段时间。他身为礼部尚书,直接参与内阁,在内阁会议上没有夏言,他总是不习惯,说话论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招惹皇帝不喜欢。但过了一些时间,他慢慢适应了,特别是与皇帝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多了,嘉靖皇帝越来越信任他。皇帝一时兴至,往往会叫上严嵩做些秘而不宣的勾当。
嘉靖皇帝因采阴补阳,冷落了宫里的所有嫔妃,特别是让嫔妃们轮流当他采阴补阳的“黄婆”,大大地刺伤了她们的自尊心。近一段时间,她们三五成群聚到一起,玩牌掷骰,说说笑笑,时光好打发多了,再也没有人去谄媚皇帝了。嘉靖皇帝反倒憋得发慌,便令严嵩到外面将前一天看见的两个有档次的女子带进宫来。
原来前一天,皇帝带着严嵩、德兴出宫,想为章圣皇太后寻医问药。那一天正是九九重阳节,宫外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交易繁忙。他们在街上找来寻去,凡是有草药和郎中的地方都问了个遍,买了一大包中草药。在回宫的路上,嘉靖皇帝偶尔看见两名漂亮的女子,那种漂亮和宫里的女人很不相同,因此把皇帝的眼球牢牢吸引住了。他们一直跟踪到丞相胡同才停住脚,细细一看,她们就住在那里,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嘉靖皇帝当时就说:“这两个够档次了。”
回到宫里,嘉靖皇帝想了一夜没有合眼,弄得当天的采阴补阳功也断档未炼。他越想,那两个女子越靓丽,仿佛在裸着身子向他走来,他立刻坐起来伸开胳膊一搂,空的。皇帝实在无法自持,只得下谕令,让严嵩去把她们接进皇宫来。
严嵩带着皇帝的谕令,和德兴一起出宫直奔丞相胡同。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两个女子的府宅。德兴高声叫道:“曹通判接旨——”
那通判慌慌张张地跪在大门口,一听圣旨,急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半天不接旨。德兴闷着声音道:“还不快接旨?想抗旨吗?”
曹通判结结巴巴地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只是……只是……”
严嵩逼问道:“只是什么?快说。”
曹通判哭着脸说:“唉!皇帝的圣旨怎么不早来呢?昨天在九九重阳节的庙会上,小女已经与人订婚,这叫下官怎么办呐!”
严嵩轻松地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通知男方,就说这女子皇帝要了。人呢?叫她跟我们走。”
曹通判为难地说:“这男方不是说退就能退得掉的,人家也是朝廷里的大官,只不过两家的父母还没见面,是他们两个在庙会上认识的。”
严嵩仗着为皇帝办事,蛮有把握地说:“那男方在朝廷是什么鸟官,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曹通判战战兢兢地说:“下官听女儿讲,他是严嵩严尚书的公子,叫……叫什么严世蕃。”
“啊!”严嵩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自己从来没有听儿子说要纳小妾的呀?这个兔崽子,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不是要杀头吗?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故意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尚书不尚书,本官是不认这个的,快准备送你闺女进宫去。”说完把圣旨甩在曹通判脸上,转身正欲去时,又面向曹通判用两个手指捻着说:“本官为你找到皇帝这么好的女婿,这可是京城多少达官显贵梦寐以求的呀,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你必须为本官准备点这个(银子)呀,我等会儿来拿。”
严嵩与德兴又来到另外一家,即前朝张尚书的侄女家,将张尚书兄弟俩叫到曹通判那儿,一起验证了谕旨,令两家在晚上之前亲自将女儿送进宫去。
严嵩成功地为皇帝办好了这件事,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事事看夏言的脸色,受他的掣肘了。但是不久,嘉靖皇帝又召夏言官复原职,严嵩对此反倒不习惯了。仿佛间,夏言倒成了他与嘉靖皇帝直接交往中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皇母仙逝 魂归何方
众大臣商量后,以为再这样下去,皇帝肯定要得癔症,非出问题不可,应该早早采取对策。夏言令人一边去请邵真人来抚慰皇帝,一边招呼文武百官举行大型奉慰礼,将皇帝从悲痛中呼唤回来。
嘉靖皇帝一连喜得四子,心里安慰,不再为无嗣子焦虑,但对于母亲章圣皇太后的疮疾却又忧心如焚。章圣皇太后两年前害上疮疾,皇帝为她在天南海北搜集仙草神药,然而吃了以后总不见好转。没有办法,皇帝只好求助于道坛神灵。孝顺的皇帝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生父兴献皇帝的庙号尚未正名,这不但是自己的一块心病,或许母亲也是如此。想想母亲已病入膏肓,应该在母亲的有生之年给她以慰藉。所以嘉靖皇帝决定给自己的生父兴献皇帝立号称宗,奉进太庙。谁知,诏令一出,立即遭到多数大臣的反对。这可难倒了刚任礼部尚书的严嵩。反对吧,会得罪皇帝,拥护吧,背离了所有臣僚。面对皇帝的过分举动,严嵩思来想去,决定与部臣站在一边。哪料,皇帝毫不让步,反而对几名连续上疏的大臣给予杖罚,并著《明堂或问》诏示文武百官,申明对回头是岸的大臣将不予追究。
身为新任礼部尚书的严嵩在这种关键时刻,凭着他灵敏的嗅觉,看到那些谏阻的大臣一个个受到处罪,贬了官职,夺了俸禄,好不凄惨。为了保住刚刚到手的礼部尚书头衔,他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连夜上疏嘉靖皇帝道:“因下臣不明祖制,不解宗意,不按诏旨行事,一时糊涂,大犯傻气,随众附和,惹怒皇上,伤了龙体,辜负皇恩,罪该万死。臣通过学习《皇明祖训》和《孝经》,茅塞顿开,终有所悟,皇上的决定源出祖制,顺应潮流,堪称英明伟大,实合天神地祇。”严嵩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悔改,三天三夜不合眼,翻遍礼仪大典,恶补礼仪知识,最后详细周到地制定出祭祀兴献皇帝立庙的礼节仪式,随同悔过书一并上奏皇帝。
嘉靖皇帝看了严嵩的悔过书,松了一口气。又看那奏疏引经据典,语出有据,并按照自己的意图还有所发展,立刻转怒为喜,提笔在上面批复:准奏。
嘉靖十七年(公元1538年)九月初九,皇帝在太庙举行盛大祭祀典礼。礼部尚书严嵩亲自主持仪式,朝廷文武百官齐聚太庙前。根据皇帝的谕旨,宣布上太宗庙号为成祖,献皇帝庙号为睿宗,并奉睿宗神位立祗太庙,跻于武宗皇帝之上。接着严嵩又奏上《庆云赋》、《大礼告成颂》,极力称颂嘉靖皇帝为生父加封皇帝称号、确立庙号之伟大意义,颂扬皇帝的一片孝心。这为祭祀典礼增色不少,令皇帝欣喜异常。由此,皇帝视严嵩为知己心腹,立即加封他为太子太保,更加重了他在朝廷百官中的分量。
兴献皇帝庙号的确立,使嘉靖皇帝完成了最后一个孝敬父母的心愿。他立刻将这一喜讯报告给母亲道:“母亲,请您放心,父皇的神灵已经恭立太庙,与朱家祖宗同处一室。他会保佑您恢复健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章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