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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是以風流瀟灑出名的,而且在一般通俗說部裡,佛印比參寥更常為人提到是蘇枺碌呐笥选!
佛印根本並不打算出家為僧,並且他出身富有之家。根據一個荒唐故事,他的生身之母也就是李定的母親。顯然他母親是個放蕩不羈的女人,曾出嫁三次,和三個丈夫各生過一個兒子,在當年是不可多見的。在皇帝對佛教徒賜予接見,以示對佛教抱有好感時,蘇枺戮桶汛巳送扑'上去。佛印在皇帝瘢傲﹃悓Ψ鸾痰尿信仰。皇帝一看,此人頎長英俊,面容不俗,說他若肯出家為僧,慨允賜他一個度碟。佛印當時進退兩難,只好答應出家。他在黃州時,常在一隊僕從侍奉之下,乘騾出游,與出家苦修的生活相去十萬八千裡了。
佛印富有機智捷纔。在他和蘇枺掠悬c兒哲理味道的故事中,有一個是這樣的,蘇枺乱惶旌头鹩∪ビ我蛔略海M了前殿,他倆看見兩個面貌猙獰可怕的巨大金剛像——一般認為能伏怪降魔,放在門口當然是把守大門的。
蘇枺聠枺骸哼@兩尊佛,哪一個重要?』
佛印回答:『當然是拳頭大的那個。』
到了內殿,他倆看見觀音像,手持一串念珠。
蘇枺聠枺骸河^音自己是佛,還數手裡那些念珠何用?』
佛印回答:『噢,她也是像普通人一樣陡媲蠓鹧健!弧
蘇枺掠謫枺骸核蛘l陡妫俊弧
『向她自己陡妗!弧
枺掠謫枺骸哼@是何故?她是觀音菩薩,為什麼向自己陡妫俊弧
佛印說:『你知道,求人難,求人不如求己呀!』
他倆又看見佛桌上有一本陡嬗玫姆鸾洝LK枺驴匆娪幸粭l陡嫖木洌骸
咒咀諸毒藥,願借觀音力,
存心害人者,自己遭毒斃。
蘇枺抡f:『這荒唐!佛心慈悲,怎肯移害某甲之心去害某乙,若真如此,佛便不慈悲了。』
他請准改正此一陡嫖木洌峁P刪改如下:
咒咀諸毒藥,願借觀音力。
害人與對方,兩家都無事。
在蘇枺屡c佛印富有譏諷妙語的對話中,大都是雙關語,難以譯成另一國文字,不過下面有一條:
『鳥』這個字有一個意思,在中國俚語中頗為不雅。蘇枺孪胗么艘蛔珠_佛印的玩笑。蘇枺抡f:『古代詩人常將「僧」與「鳥」在詩中相對。舉例說吧:「時聞啄木鳥, 疑是叩門僧。 」還有:「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我佩服古人以「僧」對「鳥」的聰明。』
佛印說:『這就是我為何以「僧」的身份與汝相對而坐的理由了。』
這些軼事中總是說這位和尚斗智勝過了蘇枺逻@位詩人。我疑心這些故事都是佛印自己編的。
根據現在可知的記載,中國的娼妓制度,創始於戰國的管仲,他訂這種辦法作為士兵的康樂活動。甚至在蘇枺聲r代,還有官妓,當然另有私娼。但是中國卻有一種特殊的傳統發展出來,就是出現了一種高級的『名妓』,與普通的娼妓大為不同,她們在中國文學史上嶄露頭角,有些自己本人就是詩人,有些與文人的生活密切相關。她們這一階層,與中國歌曲音樂史的發展,及詩歌形式的變化,密不可分。中國詩歌經文人亦步亦趨呆板生硬的模仿一段時期之後,詩歌已成了一連串的陳詞濫語,這時往往是這種名妓創一種新形式,再賦予詩蓬勃的新生命。可以說音樂與詩歌是她們的特殊領域。因為演奏樂器與歌唱都受椋惲技遗铀缫暎蚴悄切└柙~都離不開愛與情,認為對情福С蹰_的少女有害,結果音樂歌舞便完全由歌妓保存流傳下來。
在蘇枺聲r代的生活裡,酒筵公務之間與歌妓相往還,是官場生活的一部分。和蘇格拉底時代名女人阿西巴西亞參加男人的宴會相比,也洠в惺颤N丟臉的。歌妓在酒席間招待,為客人斟酒,為大家唱歌。她們之中有不少頗有天賦,那些會讀書寫作擅長歌舞的,多為文人學者所羅致。因為當時女人不得參與男人的社交活動,男人需求女人相陪伴,男人只好向那些職業性的纔女群中去尋求快樂。有時,那種眨樘舳簠s是純真無邪,也不過是戲謔而已,倒有幾分像現在的夜總會的氣氛。歌妓唱的都是談情說愛的歌曲,或輕松,或世故,或系癡情苦戀,或系假義虛情,但暗示雲雨之情,或明言魚水之歡。高等名妓也頗似現代夜總會的歌女藝人,因為芳心誰屬,可以自由選擇,有些竟有不尋常的成就。宋徽宗微服出宮,夜訪名妓李師師家。總之,當時對妓女的看法,遠較今日輕松。美國曼哈坦的詩人今日不為歌女寫詩,至少不肯公然出版,可是當日杭州的詩人則為歌女公然寫詩。即使是頗負眾望的正人君子,為某名妓寫詩相贈也是尋常事。在那個時代,不但韓琦、歐陽修曾留下有關妓女的詩,甚至端肅嚴謹的宰相如范仲淹、司馬光諸先賢,也曾寫有此類情詩。再甚至精忠愛國的民族英雄岳飛,也曾在一次宴席上寫詩贈予歌妓。
只有嚴以律己的道學家,立身之道完全在一『敬』字,同於基督教的『敬畏上帝』,只有這等人纔特別反對。他們有一套更為嚴厲的道德規范,對淫邪特別敬而遠之。道學家程頤——蘇枺碌恼䲠常谡茏诨实劾u十二歲時,他就警告皇帝提防女人淫邪的誘惑。這位年輕皇帝竟那麼厭惡這種警告,到他十八歲時,只有一個女人就把他說服了,使他相信那個女人是對的,而那位道學家是錯的。有一次,程頤的一個學生寫了兩行詩, 論『夢魂出福А弧。趬糁腥フ遗耍填U大慌,喊道:『鬼話!鬼話!』大儒朱熹也是深深畏懼女人的誘惑,正人君子胡桂十年放逐,遇赦歸來,寫了兩行詩:『君恩許歸此一醉,傍有梨頰生徽渦。』朱熹在感嘆之下寫出了一首七絕:
十年江海一身輕,三對梨渦卻有情。
世路無如人欲險,幾人到此铡缴!
正相反,蘇枺聦π猿州^為詼諧的看法。在他著的《枺轮玖帧费e,他在黃州時曾寫有下列文字:
昨日太守唐君來,通判張公規邀餘出游安國寺。座本論眨麣怵B生之事。餘雲:『皆不足道, 難在去欲。』張雲:『蘇 子卿吃雪吹氈,蹈背出血,無一語稍屈,可謂了生死之際矣,然不免為胡婦生子。而況洞房給疏之下乎?乃知此事不易消除。』眾客皆大笑。餘愛其語有理,故記之。
蘇枺乱簧鲇懈杓司企郏廊粎⑴c,決不躲避。十之八九歌妓求詩之時,他毫不遲疑,即提筆寫在披肩上或紈肩上。下面即是一例:
停杯且聽琵琶語,細捻輕攏,醉臉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紅。蘇枺聦懥擞嘘P女人的抒情詩,但從來不寫像他朋友黃庭堅寫的那種艷詩。
宋朝的歌妓使一種詩的新形式流行起來,那就是詞。蘇枺虏坏ù说溃野亚按藢9┱勄檎f愛的詞, 變成表達胸懷感想的文學形式。 他的詞中最好的是《赤壁懷古》(眨摹耗钆珛伞唬瑢θ龂⑿廴宋锇l思古之幽情。李白、杜甫早於蘇枺氯兖N年,使絕句和律詩成為詩體之正宗,多少傑出的詩人爭相模仿。但是律詩,每句五言或七言,中間兩副對子,已經陳腐。詩人都想有所創新。但是觀瀑、白簿、柳陰等的情眨缫寻l現用厭,唐代詩人淋漓的元氣與強烈的感情也已不復存在。更可怕的是,甚至詩的詞藻都是陳舊比喻的重復,那些比喻一用就令人生厭。蘇枺略谒皇自佈┰娗懊娴男⌒蜓e說,決不用『贿@個字指雪,『雪』這個字總是勝過『弧L圃姷闹黝}已經用濫,在文字上,有些作者總喜歡蹈襲前人的詩句,也有些博學的讀者,一看便知道詩中思想與詞藻的來源,因此有會心的微笑。評注家的努力只限於尋出某些生僻詞語的出處,得到機會以博學自炫。結果,作詩集評注的人並不以闡述判斷詩的含義為要務,而以指出某些詞語之出處為已足。
從詩的衰微沈滯狀態解救出來,一定有待於一種新的詩體的發展,而這種發展卻有待於歌妓使之普及流行。宋詞的文字清新活潑,比唐詩更近於口語,後來的元曲比宋詞則又更近於口語。詞只是根據樂譜填出的歌曲。所以不說『寫詞』,而說『填詞』。在詞裡,不像唐朝絕句律詩每行字數固定,行的長短有了變化,完全配合歌曲的需求。
在蘇枺聲r代,詞這種詩的新形式正在盛極一時。由於蘇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