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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力元胸中鼓荡着一股激情,目不转睛地爱抚着含情脉脉的改芸:“我这辈子活得管够了! 古人说,至难求者,红颜知己。改芸,你可不仅仅是个知己啊。”
刘改芸向他媚笑,眼里泪光闪闪:“力元哥,我明白,你跟我好,在冒多大危险,我哥看出来了,说了好几次……”
“咋? 你哥反对? ”
“不,他说,我在害你,这事要是扬洒出去你就毁了。”
“你哥真好。”
“好又顶什么用? 到如今连个老婆都没有。”刘改芸气恨地说。
方力元紧紧抱住她,两个人好一阵都不说话,嘴唇粘在一块。
“改芸。”
“力元哥哥。”
他眼里的刘改芸是世界上完美无缺的女人。
“力元哥,我问你句话……”
“说呀? ”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
“他在北京当部长。”
“部长有多大? ”
“这……我们金队长放在他名下,只不过是个跑腿的。”
“噢! ”改芸的眸子黯淡了一下。
“咋啦? ”
“他能叫你找我这样的人吗? ”改芸的口气中有种担忧。
“这他管不了。”方力元肯定地回答,“他认就认,不认就不认,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
“不,我不拖累你,真有那么一天,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也找个工作,贴补家用,那该多好呀! ”
他们已经开始设计自己的未来了。
夜气多么温润,夜静多么深沉。刘改芸的体香又多么醉人。
“改芸,我的好妹妹……”
“什么! ”
一声断喝,使意醉神迷的方力元回到现实中,工作队长金如民怒容满面的现实中来。
“啊! ”
方力元的梦终于断了,他需要面对的是严厉的斥责和批判。
“方力元,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金如民走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几乎把他提起来。
方力元完全明白,刚刚过去的一幕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似乎听见,外面人声嘈杂,赵六子洋洋得意的叫喊格外刺耳:“狗日的们,正好活得不行……哈哈,发情的狗一样。”
“胆子好大呀,敢勾引工作队! ”
“刘玉计还想高攀哩! ”
“这个小方,连死都不顾了! ”
“看你说的! 喜人女子人见人爱呀,小方他也是个男人能不动心吗? ”
“这种事情还分甚地主富农,谁的皮袄不过冬? ”
“哈哈哈! ”
方力元心惊肉跳,从人们粗野的议论中他可以判断出刘改芸面临的困境了。
他恐惧,为了刘改芸,至于自己,他已经置之度外了,死也好,活也好,任人摆布吧,上了砧子,还指望不挨打?
方力元麻木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满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她咋办,她咋办? ……”
队长的手松开,方力元喘过一口气,灵魂出窍,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金如民气急败坏,向他怒吼:“你不要命,也不为我想想呀? 队里净出这号伤风败俗的事,叫我咋交待? 嗯? ”
方力元哪能顾及他怎么交待,他担心他的刘改芸怎么活下去。
“改芸。”他疯魔了,扑到门上,想出去。
“站住! ”金队长一把揪住他,怒目而视,“你真执迷不悟,往死路上钻呀! ”
队长把他拉到炕沿上,硬把他按得坐下,方力元双手蒙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哭哇,哭哇! ”金如民把烟扔到地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方力元的泪水全到了心里,像一汪黄连煎成的药。
那天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响,敲打着方力元疲惫不堪的神经。金队长没让他回赵六子家,留下他做伴,用心昭然若揭:怕他轻生或者再去寻刘改芸,雪上加霜,使事态更不可收拾。
金如民说了许多话,有批评,有开导有安慰,方力元只听见一句:“明天总团的于芳过来处理你的事。”
不管于芳还是李芳,方力元都无动于衷,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有时像一片夜空,上面闪耀着两点星光,明明的,清清的,还带着笑意,那是刘改芸的眼睛。
他不想让天放亮,永远这样黑才好,把他和刘改芸紧紧包裹起来,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去听,什么也不需要去看,两个人融化到夜色中,化为乌有。
那该多惬意呀。
“力元! ”
“啊,你……”方力元的刘改芸真的消失到夜空中去了,他身边的金书记正对他说:“我犯过许多错误,这是最叫我痛心的一个。”
方力元舒口气,仰视星空,仿佛去那里寻找那两点清眸似的。
“都过去了,过去了……”他对虚无缥缈的苍穹说。
“是啊,都过去了,但愿咱们不要重复过去的失误! ”
方力元不知怎么,轻轻摇了下头:“也许吧! ”
他想到了父亲。
“金书记,你知道,刘玉计的地主成分谁给定的?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谁? 土改工作队呗! ”
“我、父、亲! ”
“他? ”
“前些时候,我去北京探望父亲,他告诉我的。”
“噢呀! ”金如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方力元长叹一声。
“此一时彼一时,不能怪他。”金如民实事求是地说,“那么大睁‘运动,漏划的有错划的也难免,后来的政策下来,搞复查,就是要纠正出现的失误。我那会儿还在银行工作,没机会搞土改呢! ”
“我父亲呀,只记得那次烧山药蛋! ”
“谁的? ”
“刘玉计给他的早点。”
金如民听出他的潜台词:“事过境迁,老爷子大概记不清了。”
方力元说:“可他记得山药蛋挺香甜! ”
金如民笑着拍他一下:“算了,不提旧账了,老爷子既然对烧山药蛋情有独钟,有机会,我给他送一汽车去。”
“那成了慈禧太后吃窝头,肯定不是那个味了。”
两个人都笑了。
“我叫人捎话给刘改兴,让他来谈谈。”金如民说,“他是咱们组织部门没‘上账’的村官哟! ”
“总算活成人了! ”方力元感慨不已。
金如民替他说出后面的话:“也不知刘改芸咋活的……”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夜色中对视了一下。
回到家里,于芳正给什么人打电话,一见他俩进来,喜出望外,说完话,走上前和金如民握手。
“你好呀,金队长,不,金书记! ”她笑得满面春风,又嗔怪地对方力元说,“咋也不打声招呼? ”
人们都坐下,方力元笑着说:“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
金如民一边接过于芳沏的茶,一边说:“于芳啊,你仍然年轻漂亮,介绍一下,用的什么美容宝。”
于芳悦耳地笑了:“我是受苦人,老天恩赐吧! ”
金如民说:“我听说你们成了一对,真高兴啊,月下老人眼里有水! ”
于芳向方力元送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谈吧,我去准备一下。”
金如民说:“简单点呀,于芳,别忘了咱们的三不准。”
三个人的笑声在追忆中缠到一块。
于芳告诉方力元:“辰辰不知又去谁家了。刚才我打电话找了几个她的同学,都说没见。”
方力元说:“她好自在哟! ”
金如民说:“你们的千金? ”
方力元点点头。
“真赶上了好年头。”金如民感叹不已。
这顿晚饭,吃得轻松,开心,无拘无束,无话不谈,昨天是他们的,今天也是他们的了。
金如民心情舒畅地回到招待所。在去方家的路上,他有几次,想把赵六子的事说出来,斟酌再三,终于咽下去,何必破坏美好的气氛。他有种直觉,时至今日,方力元还不知道,刘改芸嫁给赵六子。服务员告诉他,办公室让他去个电话。
办公室主任的回答使他的好心情蒙了一层灰,红烽村的苏凤河家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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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引弟尽管有二青无微不至的体贴、爱抚,仍然很苦闷,在许多村民的心目中,她仍未从“白茨大仙”的妖气中解脱出来。
苏凤池的破家,引弟去过两次了,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碰上苏凤池。直到近两天,她才恍然大悟,在她等待神官“捉拿”自己的时候,苏凤池正在她家里,给她父亲请神呢。
引弟暗暗失笑,说给二青,两个人都笑得肚疼。
每天黑夜,苏神官很晚才回去,引弟等不上。
文化站因为有了她,至今开不成会,引弟对白白说:“算了哇,不能因为我一圪垯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