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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耿还能不知道?
“指标在谁手里头? ”
“刘村长哇! ”
“他,也不跟村子里头打个招呼? ”田耿将信将疑,“是不是戴帽帽指标,现在讲究落实政策,说不定,是专门给刘改兴的。”
“不是,”李虎仁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有人头的指标,他刘改兴早就理直气壮用上了,还藏藏掖掖干什么? ”
田耿点点头,沉吟不语。
这件事,按程序讲,在乡里的弟弟不可能一无所知,咋不见田直来送个话?最近,田直在党校学习,也没顾上回家,是不是他不知道?
刘改兴能那么干吗?
田耿左思右想,没有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从刘改兴的为人处事,田耿不能断定,人家会偷偷摸摸地把指标拿走。
“这事,我看,不如问问刘村长。”他这么说。
“那不是往活人眼里擂拳头吗? 折在脸上咋下台? ”
“那该咋办? ”
“不如叫田直去问他。”
“田直在党校学习,没法问呀? ”
一个将来可以“农转非”的指标,对芨芨滩的人仍然很具有吸引力。一旦有了它,犹如一跃龙门,身价就百倍了,脱离了农村,为以后的腾飞插上了双翅。
从前,也有过这类指标,田耿和李虎仁扣下知青的,走了后门或都据为己有。
那会儿,从来也没“民主”过,人都走了,村民们还蒙在鼓里头。
田耿今晚本来心绪很好,才让丕丕妈炒菜喝酒。
李虎仁的光临,一席话,把他的兴致全毁了。
他未尝不想闹到这个指标,丕丕的前途就使他很担忧。
“事不宜迟,你进城去,向田直打问打问吧! ”李虎仁出主意。
田耿不做声,他亲自出马,有很多不便,就是将来商量成了,也要招致许多口舌。
太扎眼太露骨了。
这件事李虎仁又清楚,把柄落在他手里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咱们找上头的人去问,顶如告了他的状。”田耿找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是村长,现在正走红,上头又有金书记支持,闹不好就惹下他了。”
“就甩手不管,由他闹去? ”
田耿摇摇头:“等我思谋一下。”
李虎仁叹口气说:“活在人家手心里了,真叫人想不通呀! ”
他又喝了两盅烧酒,唉声叹气地走了。
送走李虎仁,田耿没心思独斟独饮了。李虎仁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他在地下踱来踱去。丕丕妈说:“他爹,真有指标,可不能叫别人闹去,咱丕丕当过兵,条件管够。”
田耿不耐烦地说:“你知道甚? ”下头的话是今非昔比了,刘改兴大权在手,指标咋办,他说了算。
丕丕妈说:“支书不如村长,你那会儿哪如当村长? 如今,谁还把党员什么放在眼里头。”
田耿拧了她一眼:“净胡说,说成个甚,芨芨滩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女人气哼哼地收拾桌子。
田耿让女人几句呛嗓子话说得火冒三丈。哪壶不开提哪壶,田耿的心叫她扎得净是窟窿,想跟女人吵,又没必要,不吵两句,实在窝屈得不行。
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脸很难看,吓得丕丕妈连忙回里间去了。
田耿一个人闷头抽烟,越抽越烦,不如去刘改兴那儿,当面锣对面鼓,一吐为快。
他顶上草帽子,走到夜空下,雨并不大,刚刚打湿地皮。
被风一吹,田耿的头脑忽然清醒了:这样去兴问罪之师,知己不知彼,要他李虎仁说的事有出入咋办?
刘改兴正在争取入党,将来,自己该是他的介绍人吧,闹僵了,以后还咋说话。
他在正路上进退两难,夜色中走过一个女子,见到他,用感到意外的声音说:“田大爷,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
“月果,”田耿松口气,“我出去走走,凉快凉快。”
他明知道自己言不由衷,脸上烧了一下。
“我爸请你过去。”月果说。
“有事? ”轮到他意外了。
“在学校水老师那儿等你。”月果说话言简意赅。
“好,我就去。”田耿从月果身边绕过去,往学校走去。
“甚事,这么急? ”他一路上问自己。
水成波的办公室里亮着灯,他刚走到门口,刘改兴就迎了出来。
屋里烟气弥漫,桌子上堆着烟头。
等他一坐下,刘改兴忙忙给了他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水成波给他一支烟。
“改兴,黑天半夜,有甚大事? ”田耿向他俩轮流扫一眼。
“有件事,我先听听你的意见。”刘改兴笑笑说。
水成波递给田耿一页纸。田耿接到手看下去,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这是旗人事部门开出的一张招工指标,上面的名字空着。
田耿把招工表放下,脸上很不自然,抬头看着改兴:“咋回事呀? ”
水成波说:“这个表,是给月果的。改兴当时没让人事局填名字。
他想叫村民们推荐一下,是谁再填谁。“
水成波说得平平淡淡,刘改兴平平静静,很显然,田耿到来之前,两个人已达成“共识”了。
田耿心头一跳,幸亏自己没有冒冒失失来兴师问罪,差点上了李虎仁的当。
刘改兴就是刘改兴,不当“官”时是刘改兴,成了村长还是刘改兴。
“上头给月果,就给月果,谁也不会龇牙! ”田耿说,他本来还有话,受了多少年治,今天扬眉吐气了,这个指标,咋也无法弥补过去的损失。
但他没说,碍于面子碍于自尊心,他吞下去了。
水成波也同意给月果。
刘改兴慢慢摇头:“叫众人讨论一下才好。我思谋,这不是一个指标给谁的问题。咱们老说农民民主意识差,咋去提高? 这不是机会嘛! 也叫大家参与参与,民主民主。”
水成波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田耿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
过两天,开村民大会,决定这个指标的归属。
三个男人又抽了通烟,谈了一气村子里的事,就分手了。
田耿往家走,夜雨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他庆幸办了一件十分聪明的事。既迎合了刘改兴想树立新形象的心理,又给自己留下一条路,这个指标一上大会,没敢定还成了他家的呢。
丕丕的条件,在村子里是首屈一指的。
他还想把有关村民们请上一桌,下下毛毛雨,吃了嘴软拿了手短,不举他的手就不好交待喽。
只是丕丕近来的表现,让他很不摸底。
2
丕丕第一次发现月果洗澡的地方,成了这两个人幽会的老地方,也许,为了纪念那个不同寻常,情深意长的相逢,他们不约而同地选定这里,作为见面的场所,只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耍水,他们挪到沙窝后面的一片沙柳中。除了放羊的,几乎人迹罕到。
吃过晚饭,丕丕又往这里走来。
远远的,他就看见前头有个熟悉的、秀美的身影在那儿徘徊。
丕丕悄悄走过来,绕在月果背后,拦腰搂住她,月果从他的气息中已经知道是谁,并不惊慌,反而背过手,勒住他的脖子,丕丕使劲一搂,两个人倒在沙窝窝里。
丕丕在她脸上乱亲一气,月果格格笑着躲闪,丕丕乘机解开了她的裤带,月果低低地叫了一声,就软在那儿了。
两个人挤得连一根头发也插不进去了。
夜空上有几片浮云,缓缓地从西向东飘过去,星光忽隐忽现,进入秋天的虫虫,发出最后的谈情说爱,或浅吟或低唱。
丕丕想永远这样趴在绵绵的,富于弹性的月果身上。
温暖的,散发着清香的身体,使丕丕想起盛夏之夜耍水的情景。
水面的弹性,温柔的波动,他往往以仰泳姿势,躺在水面上,任渠水浮荡。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只沉醉在难以名状的极其惬意,极其舒畅,荡人心魄的享受中。
月果把他紧紧搂了一会儿,想把他推下去,丕丕反而压得更沉了。
“下去,我跟你说话。”月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吹拂。
“你这样说的话才好听。”丕丕哧哧地笑,在她嘴上亲个不住。
月果趁他得意忘形,一下把他推下去,自己坐在沙地上梳理散乱的头发。
丕丕只好收兵,坐在她身边。
月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使他暗暗惊诧。自从他跟月果好上,月果总是欢天喜地,神采飞扬,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他拉住她的一只手,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说:“月果,你在想甚? ”
月果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