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不明不白毁了? 你眼里安的是甚? 羊粪蛋?瓷琉琉? ”
他气得七窍生烟。
招弟并不买他的账,而且振振有词:“哎呀爹,人家光眉俊眼,你又没看见他脸上刻下记号,咋能知道他是个坏人? 爹,人家可没少帮咱的忙……”
李虎仁听出弦外之音。他使唤过两千多块钱,就是那个家伙“赞助”的。
“爹,再说,引弟十七大八了,也太缺心眼,自己就没一点防备? ”
言外之意,反倒怨引弟自失检点。
李虎仁只好自认倒霉,在他人生的道路上,还没有跌得这么头青脸肿过。
引弟回来以后,他心想,二青这回决不会再理睬引弟了。他的一块心病去了,尽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点。
他没想到,两个人藕没断丝还连,只好让苏凤池大显身手,从另一个方面,叫二青死了心。
他说什么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二青。
他在红烽一败涂地,跟二青有直接关系。
还有那个扎眼棍子水成波。他跟成波的纠葛那就源远流长了。
“文化大革命”中,成波造过他的反,李虎仁忘不了。他怀疑,二青告他的状,一定也短不下水成波。
二青再胆大,毕竟是个娃娃,没有成波背后撑腰,他干不成。
那天,李虎仁出人意料,给了水成波个面子,把引弟放出来,这是李虎仁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谁能放下河水不洗船?
他已经听说水汇川要到红烽乡任职的消息。为了证实它的可靠程度,他去了趟城里,叫招弟女婿去摸了一下底,结果千真万确。水汇川放下镇长不干,自己非要去红烽,女婿告诉他:“人家哪儿栽倒哪儿爬起来。”
李虎仁头皮一阵发紧,这件事于他相当不利。“四清”中水汇川下了台,纯属假案,老水能不记仇? 何况如今自己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时候。
成波上门说情,他求之不得。
在水成波名下,李虎仁可是怀着鬼胎呢!
那年春夏之交。他记得,是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风雨的夜间,大队部还弥漫着烟酒的气味,桌子上杯盘狼藉。为了款待公社下来的检查团,大队宰了一只羊,人们吃喝了一个下午。
那会儿,田直已上调公社,当了财粮秘书,李虎仁为了拉住这条线,不惜工本,反正社员的心血,他扳的是不疼的牙。
日落西山,田直他们才回公社去了。
田耿早就支持不住,随上他们也回家了。
李虎仁没走,他看着苏凤河收拾残局,为刚才田直出的一个难题举棋不定。
酒酣耳热之际,田直的“通关”打完了,红烽大队的干部重义气都陪了田直一杯酒。田直很高兴,看着李虎仁说:“老李,我给你保个媒吧? ”
李虎仁喝干了酒,盅子还没离开口边,他怔了怔,以为田直在说笑话。
“保媒? 给谁? ”他放下酒盅,点了一根烟。对田直的话,他并不认真。
“招弟也不小了哇? ”田直笑容满面,并且瞅了一眼在地上忙活的苏凤河。
“虚岁二十了。”李虎仁精神一振。田直身为公社干部,他说的对象,肯定在公社里。
“不小了,该出阁了。你看大青咋样? 人老老实实,过日子是把好手。”田直吐着烟雾,以权威的口吻说。
“嗯? ”李虎仁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青嘛,跟招弟,西葫芦配南瓜,一对对好人家。”田直继续说。
李虎仁的心往下一沉,脸上仍然挂着笑,他好不痛快,田直也太小看李某人了,我家水灵灵的招弟就是文化方面欠缺一点,人样样像从美女图上飘下来的。大青,榆木圪塔,三锥子扎不出个响屁,配吗?
再说,苏凤河家不算是最穷也算很穷,门不当户不对,行吗?
李虎仁心上骂,嘴里的话是:“老田,这事,我还没思谋过哩! ”
田直以上级对下级的口气说:“我的话,你考虑一下。”
从那以后,李虎仁的酒就喝得走了味。
田直这家伙,爱耍点权,他既说出口,情面上下不来,非给李虎仁穿只小鞋。以后,用着田直的地方多着呢! 可大青,李虎仁说什么也看不上。
刚才,田直临走,还响着饱嗝说:“李队长,回去问问招弟,你可不敢包办代替呀! ”
李虎仁支支吾吾,点头不说话。
苏凤河这时赔上笑脸说:“李队长,田直醉了,你不要把他的话当真。我家大青,高攀不上呀! ”
李虎仁冷着脸说:“娃娃们的事,我咋能做主? ”
苏凤河收拾完,就回家去了。
李虎仁又抽了几支烟,头脑昏昏沉沉,天黑了,他才离开这儿。
他还没走出大队部的院子,就听见一串请求声音:“李队长,你……”
一个身穿洗白了的军装的女子,满脸汗水,站在他面前,她向他紧张地望着。
李虎仁借着淡淡的夜色,看出眼前的女人年轻而漂亮,朴素的装束,掩盖不住她的青春活力。他一时没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你,哪儿来的? ”
“李队长,我是三队的知青呀,你忘了? ”
“唔,啊……”李虎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面熟。
“李队长……”知青以乞求的目光向他注视。
“咋啦? ”李虎仁的眼里燃起一团火,死死地盯着她,手指里的纸烟也掉到地上。
“我们知青小组那间住房快塌了,再碰上雨季,非出事不行,李队长,你……”
“噢! ”李虎仁哈哈笑了起来。
“哎,你还没吃饭吧,看把你熬的。”
知青点点头。
“你跟我来。”李虎仁浑身滚烫起来,他在前边走,知青跟在后头。
刚才人们吃剩的饭菜还不少,李虎仁给她拿出馒头,烩菜:“吃哇,天可怜见! ”
知青确实饿了,狼吞虎咽,低头只管吃。
李虎仁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衣衫下那饱满的乳峰颤悠。
知青吃完了,正在抹着满足的嘴唇,还没等她把感激的话说出来,李虎仁就把她压倒了。
人家还是个囫囵的黄花闺女。
事后,李虎仁安慰她:“不要紧,以后,你的出路我包下了! 在红烽当知青,你就活在天堂里头了! ”
从此,红烽就多了一个特殊的女知青,为了不惹眼,李虎仁叫她跟一个五保老婆婆住在一块儿。可怜的女人成了他的编外老婆。女知青忍气吞声,有苦难言,又不敢告他。
直到她有了肚,李虎仁才移花接木,把她嫁给,不如说送给了水成波。
他以为自己干得天衣无缝,但水成波没有打动那女人,以后,那个女人又去打胎险些丢了命,他暗暗惊骇,水成波一定清楚了内情。
生米成了熟饭,水成波也咋不了他。
山不转路转,不想沉寂多年的水汇川又东山再起,偏偏又要回红烽乡,李虎仁忐忑不安了。水汇川不是个省油的灯盏。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虎仁爽快地给了水成波一个面子,引弟白天又受了人们的欺侮,那就跟他无关了。
叫他水成波去解决吧!
李虎仁很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成功得意。他毕竟是众所周知的“人精”,哪能栽到他水成波的手下?
红烽乡,不,芨芨滩这几年的巨大变化,使他隐隐感到,自己的辉煌已成了历史,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到,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说一落万丈,也一落千丈。眼前就是一个例子,为了讨好到任的水汇川,他居然想干一件万分违心的营生——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宴,请水成波、刘改兴联络一下感情。人家正春风得意,肯不肯赏脸,他还没十足的把握。
李虎仁焦躁地走来走去,耳畔老伴那怨天尤人的哭声也逐渐退出了耳朵。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不能不往远处想一想,他得找个牵线搭桥的人才行。
苏凤河?
他想到了这个人,让老苏出面去请上面的两个人:一个已经登上政治舞台,一个即将登上舞台的人物,肯定会成功。
水成波和刘改兴,跟苏家的关系都很好,碍于苏凤河的情面,水、刘二人也不会一口回绝。
事情一有点眉目,李虎仁的心情就“多云转晴”,向老婆吼一声:“她死不了! 你嚎个球? ”
老婆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是叫他吓得,而是她看见宝弟和引弟两个相跟着回来了。引弟一进院子,就向两位老人叫了声:“爹! 妈妈! ”
不仅当母亲的,就连李虎仁,也大吃一惊,他们听不到真真切切、舒舒展展的呼声已经有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