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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电表不准与我照章收费无关,我只管自己的职责。那主人就气急败坏地把一张100元的大票扔在这个同学脸上,说你收呀!你是不是穷疯了想在别人的水电费里抠出你的学费来呀!
这个同学说他当时真的被气哭了,扔下收费本从此就再没在学校上岗的机会。后来他到社会上打工,可是打工的经历使他更加饱尝了屈辱与痛苦。他说,时间一长他就明白了,因为任何一种为别人服务性的低级劳动,都不可避免地碰上这样或那样的不痛快的事,也许正是这种特殊的磨难,才使得大学生的勤工俭学更为可贵。
这个同学的话有一定道理。在帮助大学生摆脱生活困难的工作中,这几年各学校和各级共青团组织,通过各自的可能为贫困生们创造了大量的勤工俭学机会。然而学校毕竟不是劳务市场,即使老师们把本来用不着设岗的许多地方也利用起来,让同学们去象征性地做些勤工俭学,但终究满足不了所在学校大批的贫困生上岗问题。能在校内上岗的人对贫困生来说,可比作那些不用愁就有饭碗的“计划分配毕业生”一般,而这部分上岗的人不管是“蓝领工”还是“白领工”,其实只占大学贫困生总数的十分之一左右,绝大多数的贫困生想求得生存,争取自立,很大程度还得靠走出校门到社会上去打工。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外面的世界也真够黑暗与残酷。”几乎每一个在社会上打工的大学生们,都有这样的深切体会。
确实,大学生打工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接受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被贬值的问题,不是特别的好运,几乎没有一个老板是把前来做工的大学生当作有知识的人来合理聘用,而是作为廉价的劳动力来录用你。你不是就想得到一份饭钱吗?那你就老老实实放下你大学生的架子,我这儿可以提供出力换一份钱的差使,如果你想干你就留下,你想获得身分和知识的等值工作,对不起,请另寻高就。有些修养的老板这样对你说。如果碰上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大款,那恐怕就是另一种口气了:日娘的,你以为你是什么鸟东西呀?咱这个城市里啊,硕士、博士的想刷盘子都排着队,像你这样的“笨(本)科”就是给我搓脚端尿最好先自己照照镜子配不配哩!
你气?那就自个儿受吧。你高傲地甩手起身回校,可这个城市不对“贫民”发放救济粮,即使发了也轮不到你这高贵的“天之骄子”。你无奈,于是只好“面对现实”而降下一个大学生的身价,去从事根本不要文化只要能出力流汗的劳工,这种现象在今天的中国社会更为突出。大量的下岗人员,大量的国家机关精简干部,加上大量的企业不景气,全社会的劳力过剩,使得人力资源几乎丧失了最基本的择业优势,大学打工族无一例外地面临着同样的挑战。
1998年7月的暑假前,我走进首都几所大学的勤工俭学办公室,负责此项工作的几位老师,面对多于往年几倍的假期留校学生的打工问题,长吁短叹地直摇头。一个五六千人的学校,竟然有一两千名学生假期不回家,你是管还是不管?管,你就得给他们安排活,可现在社会上的下岗人员多于你想打工的学生几十倍!你不管,等9月份开学时他们都不给学校交学费,倒霉的还是学校。唉,真不知如何是好……透过这声声沉重的叹息,我们不难感受到现实的严峻。
走,我们自己找活去!同学们这样说,其实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因为长长的暑假是打工赚钱的最佳时机,非万不得已完全可以不用回家,既可省下一笔路费,更重要的是新学年的学费、生活费全看这个假期的打工结果。在中国农业大学,我进行了一次“暑假大学生打工实践的调查”,接受调查的30名同学中有28名非常明确地说,自己留在北京过假期的目的是为了挣出下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准备在假期干些什么工作?
最好是某公司的商务,其次期望一份固定的家教。
你打算在假期挣多少钱?
越多越好,但至少必须在2000元左右。因为下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少不了这个数。
如果好的工作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只有看着办,到最后凡是有钱赚的,什么活都得争取呗。
——上面是我和一名假期留校学生的对话。7月初,学校的升级考试刚结束,他就加入了滚滚涌出大学门的“打工大军”,几日后,他打电话告诉我:运气不错,有家经济小报聘我当特约组稿人。
什么待遇?
计件工资制。一个月能拉到2万元的指标给30%的提成,不低吧?如果我能组上一两个有偿的版面,新学年的学费就都有了!
接完电话,我真从心眼里希望这个同学能成功,但又不得不暗暗思忖着他干的那活其实纯粹是人家榨他油水的小把戏。京城里上千家大大小小的报刊社,玩这一类招数的早就不是啥新鲜事了。说得好听点儿是聘你当什么“特约组稿人”,说白了就是让当拉钱的业余广告跑腿员。
我身在报社、杂志社干了一二十年,这种事见得多了,心想提醒这位同学,可又不忍打碎他的“发财梦”。
果不其然,临近8月中旬,正当我此书的写作进入后期时,突然有一天那位同学又打来电话,他一上来的声音就叫我担忧——老师,我上他们当了……
别着急,先说是怎么回事?
他、他们让我跑了整整一个月,一分钱都没给我,我自己反而花掉了200多块交通费。你说他们黑不黑?
是你没有组到稿,还是没拉到赞助?
拉了。我整整拉来了两个版面呢!
那为什么报社不付你报酬?
报社说我的两个版面应该拉回4万元,可只到位了3万元,原因是其中一家企业的经济不太景气,想不给后面的那1万元,我跑了不知多少趟找他们老板,可人家不是不理我,就是躲着不见我。我知道拿不回这1万元,前面辛辛苦苦拉来的3万元也等于白干,所以前些日子我天天去堵那公司老板的车,但人家就是不给钱。老师你说我还有啥办法?那天我整整在那家公司里等了一天,人家不给我坐,连口水都不给喝……实在没办法,最后我拉住那个经理,跪在他面前,求他把欠的钱付给报社……
你,你真的跪了?
真的。我实在没招了,他要是赖着不把我这辛辛苦苦一个月全坑了吗?那样我下学年上学就惨透了。
唉,你呀!他后来同意给钱啦?
老师你先听我说。那家伙一看我跪在他面前,当时就无可奈何地,说行吧,看在你堂堂一个大学生给我跪下的面上,他让我过一天去取支票。我当时一听这,简直像是见了救命恩人似的给他连磕了三个头。老师你不信?我真给他磕了呀!我当时想,磕几个头算啥,我要是得不到那几千元的劳务报酬,才是不得了的事,那下学期开学我拿什么交学费?拿什么过日子呀?隔了一天后,我早早地又到了这家公司的门口,可等了好大一段时间,就是不见公司开门。一问,才知道这个公司在前一天已经搬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上大当了,可、可我哪想到这群王八蛋怎么这样坏嘛……
先别急。有一个办法可以治他:到工商局查他们的老底。
我去了,人家说那老板是海口人,你到哪儿追他呀。老师你说,我、我这不是哑巴吃黄连么!
可不。但在这种连基本道德都没有的人面前,当初你不该给他下跪。
我有啥法?他要给我钱,就是让我跪一天也行。
……
关于这位同学,每每想起他,我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倒是后来他又给我打电话,说那个雇他的报社念其可怜,补给了他1000元报酬。他说,现在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他争取找个家教,那样就有可能解决下个学年的基本费用。
但愿老天睁眼。
写到这里,我不由想起某医大的小符同学。有一家青年刊物上曾经发了他一篇当“洗脚工”的短文,很有些意思。于是一个星期天,我约他聊聊他的打工经历。
“那是最下贱的活儿,可别给我‘扬名’呀!”小符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保证不透露他的真实名字。这事不难,我答应了。
“其实咱们大学生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