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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这几天,他正为这事下不了台……
可华子良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哥,县府的事,有信了吗?”
“呃,说过……可人家没给回话。”
“我看,别办了!”华子良说得十分严肃。
“为什么?会办好的……兄弟,别急。”曾绍发心虚胆怯,抖话不圆。
“我看,办不了!”
华子良说完这话,闷闷坐着,一声不吭了。
“大哥,官府还是要少缠些好,过去你我受的累不浅呀!”
华子良见他一言不发,进一步说道:
“大哥,我在这里若是不方便的话,明儿兄弟就告辞!”
“别,别这样!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
当天晚上,曾绍发和老婆子又嘀咕了大半夜。
华子良传奇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
两口子争论的是如何措置华子良的事。早点把他打发走,两人的心愿是一致的;对如何打发走,发生了分歧。
老婆子轻声说:“打发他几个钱,让他早走。”她知道,老头子和女婿宋德全做的烤烟生意,最近又赚了一大笔,舍出几个,是不妨事的。女人毕竟是女人,她念起华子良过去曾周济过他们,接着说:“我看呀,他也是个遭难人。”
曾绍发不吭声。他与老婆子的想法不尽相同。他在想,打发人,路费是要出的,可要自己拿出,总感心痛。他是有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心里思忖:这股脓血,能不能找另外一个口子挤出来呢?同时,他还顾面子:前几天,自己说出大话,要给人家谋事,现在自己怎么好改口呢……突然间,他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钱,可以给几个,但,不必由我们出。”
“从哪来?”
“从宋德全那里出——也就是华子良自己出!”
“这,能吗?”老婆子大惊了。
“能。”停了停,曾绍发道:“德全交通旅馆那里,不正有个账房先生要告假吗?把华子良抽上去顶着,他自己挣了钱,自己走!”
老婆子简直没想到老头子的点子这么高!她禁不住拍掌叫好了。
曾绍发鄙夷地道:“谁叫你拍巴掌的?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见点皮毛就高兴。若再把我这高招的神髓点出来,你可不要喜疯了!”
曾绍发当然不想把机关和盘托出。他此着之绝处是:华子良若去交通旅馆,正好把他考验考验,该店地处要津,来人多,谅他不敢胆大妄为;华子良若不去,我曾绍发的心意就尽到了——我已给你谋事,是你自已不去的。不去就滚!旅费吗?休提,免了!瞧这主意绝不绝!好阴险的曾老头子!
第二日,他把这意思对华子良说了,县府人事已满。兄弟,你不如到交通旅馆任个事……
华子良沉吟片刻,说道:
“行哦!”
“就去上任行吗?”
“不。”
“……”曾绍发愣了。
只见华子良目光灼灼,上下把他打量着。
“大哥,我说的,并非不愿立即上任,而是觉得你的考虑欠妥!”
曾绍发瞠目结舌,好一阵,才嗫嚅地道:
“贤弟之见?……”
“我虑非别,只是我这大号,在此许昌,叫起来不大方便吧?于你,于我……”
曾绍发恍然大悟:
“兄弟说的极是,极是。”
“改个名,”华子良应声答,“就说我姓余。余、志、民!”
曾绍发两手一拍,高兴地说:“着,着,好好好!”
交通旅馆账房内,曾绍发笑嘻嘻地向女婿介绍道:
“德全,这是你余、余大叔——余志民。我的一位老朋友。”由于新念华子良所改的名号。有点拗口。接着口顺了,夸华子良:“德全,你余大叔,学识渊博,今后诸多事宜,可要好好讨教……”
宋德全是个头戴瓜皮帽的年轻人,粗眉大眼的,农民气味还未脱干净。他是曾绍发为开这店子,从乡下提上来当个挂名老板的,对曾绍发言听计从。这时,他点头应承了,连连说:“是是是。”他对华子良笑着道:“今后这账房的事务,有劳大叔了!”
这账房就在交通旅馆的门口。屋内一张写字台,一把太师椅。桌上几本簿子,一把算盘,一支笔,还有一把小茶壶。墙上挂着一排账册。这就是华子良消磨时辰的地方了。
曾绍发接口说道:
“兄弟,委屈您了。”
随即又向门口一个正在打瞌睡的青年小伙边叫边招手:
“喂,喂,来!这是新来的账房先生,你要好好伺候!”说时,大比手势,手指账簿,又指太师椅子,又作拿笔、写字的模样。
那小伙子“哦哦”应着,点头,咧开厚嘴唇冲着华子良笑。他是个哑巴。哑巴抓起茶壶,立即跑去沏茶了。
这一切,全是曾绍发在指挥,在吩咐。而宋德全只在一旁随声附和着。
交通旅馆旁边有个小院,院里有座小洋楼。有假山,有花木,是宋德全办公的地方。一有接待生意的人来,哑巴就把他们往那小院带。
凡在小院小楼来住的人,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华子良到这儿后,首先盘算个中的奥妙。华子良发现出没小院的有穿长袍马褂的,有穿军装的,有穿得二不挂五的,全不是正经商人。这些人一进去就是半天不出,有时还叫哑巴专门送去酒菜,吃喝一顿才走。这可引起华子良的警惕了!
一日间,店里来了三个浮浪士兵直撞账房。一个猴子脸,红眼圈;一个短壮个,眼眼睛;一个刀疤脸,络腮胡,身材魁梧。前两个醉熏熏、歪歪倒倒的。只有那刀疤脸镇得住,脸色铁青,仍能站立,用一双冷漠的眼光,把华子良瞧着,大声叫唤:
“老板呢?”
华子良道:
“他不在。”
“到哪去了?给我找来!”
这可使华子良为难了,他赔笑道:
“难找呀!老总,您有什么事吗?改日……”他以为他们是来谈什么秘事的。
“改什么日!老子们今日进城逛晚了,回不了营,特来打店!”
哦,原来是这码事。华子良笑着说,
“这好办呀,房间随老总们挑!”
“老子今晚……忘了……带钱!”是瘦猴子在说话了。他醉眼迷糊的,已经口齿不清。
“好说,好说!”华子良道。对这种死乞白赖之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他迅速吩咐哑巴将三人带到里面客房去了。
不到片刻,后厢传来了闹声。哑巴捧着脸奔了出来。
“什么事了”华子良用手比划。
哑巴“哦哦嗬嗬”叫,示意自己挨打了。接着用手一抓头发,拖下来,比划成妇女的长辫子……华子良倏地明白,是这些烂立八,要叫“条子”(妓女)。
旧社会有的旅馆就是妓院,或者“野鸡”窝子,老板就是老鸨,茶房就是牵线人,抽头人,多少妇女遭践踏!
华子良赶快到房间去看。
椅子被打翻了。那(目古)眼睛脱得个赤条条,一胸黑毛,象条发情的小公牛,用脚乱踢凳子,口中高嚷:
“来人呀,来人!”
那瘦猴子被兽欲驱使,正在屋里挥拳乱跳,脸憋得通红,连眼珠儿也血红了:
“叫条子来……条子来!……”
华子良跨步入门,假装不明情由,问道:
“老总,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们见是账房老先生,气焰稍为收敛一点。
那瘦猴子吐词不清道:“老子要条子……条子……”
那小公牛粗声粗气:“对,叫条子来!”他眼露饥渴之色,但脚巳停止了蹬踢动作。
华子良把椅子扶起来,请小公牛坐。又指另一把椅子,把瘦猴子也安顿下了。
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缺了半边嘴的小圆茶壶,倒了两杯水,分别送到他俩面前:
“老总请喝口水!”
瘦猴子大概闹得口干舌燥了,抓起就喝,小公不领情,不动,只睁着眼等下文。
华子良口里说道:
“老总心里烦,想散散闷,这,我清楚。条子吗?不难……”
他们脸色变喜了,但听听下文却是。
“难道你们在街上没碰到吗?”
小公牛立转大怒:
“老子碰到了还找你!”
瘦猴子红着眼睛:
“别装蒜……快去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