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空山风在刮,树叶沙沙地响着。
迟汝昌蓦地发怒了,他噌地从衣袋里把枪掏出来,两步抢过去。对准华子良:
“死东西!给老子乖乖打回走!”
敌人逼得太近前,华子良背身握刀的手已在打颤了。莽撞,会徒劳无益!他的手一下松松地拿了下来。他好象被迟汝昌唬住了,背转身,慢慢抬起了脚步。
冷月下,半山腰,白色细线上,两个黑点在缓缓移动着,月影徘徊,黑点蠕动……最后,两个黑点溶入黑暗中不见了。
他俩已经走到一座悬崖边,高山挡住了他们的身影。小路并没断,从悬崖壁上挖成的一道凹腔通过去。这凹腔挖得并不高,仅仅高过一人头,窄窄的,长长的,好象一条细带子。迟汝昌刚才没有经过这地方,华子良是刚刚过了这条跑路的。
在崖腔道路口,华子良停步了。迟汝昌一边推搡,一边吆喝着道:
“走!给我往前走!”这特务的吆喝声好凶恶,好象是为自己在壮胆。
这崖腔黑沉沉,悬在山谷边,谷是深不见底的。谷中,霍霍霍,呼呼呼,夜风穿峡谷,好似魔鬼在吹气。迟汝昌毛骨悚然了,紧紧跟着华子良,寸步不敢离。突闻“轰”地—声响,空洞洞,往下坠,是块石头被风吹落了。迟汝昌受一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大喝:“走快点!”他的神经已经受不住了。
华子良走得慢又慢。猛然间,抵背的枪头一下触虚了,迟汝昌身子倾两倾,差点扑下去,原来是华子良一跤跌在地上。
“起来,起来,给老子起来!”迟汝昌明白过来就开骂。
华子良坐在地上不动。他正坐在这崖腔一段中间路道上。这地方,原有一个山洞子,道路挖掘到这里,就势扩宽了许多。修路人是有打算的,防备南来北往背筐挑担的,万一对碰了,也好在此错错身。这里可真宽绰,并肩站两三个人也不算挤。华子良是有意跌在这里的。
迟汝昌在发急。
华子良就是要惹恼这特务。即或是被抓,被打,被踢,他都能忍耐,直到把这特务引到正面来。
连喝几声都不动,迟汝昌急得呼呼出气了,一下转到华子良的正对面,短枪敲着华子良的脑袋,大吼着:
“起来……”
华子良头不缩,用手缓缓揉抚胸膛,仿佛是十分无力,出气也不匀,他异常软弱地在撑着身子。但就在身子刚一站直的一瞬间,猛地飞起一脚,准确地踢在迟汝昌的手腕上,手枪应声飞了去,一道黑弧化人深谷中。
“啊唷!”迟汝昌一声惊呼,这一脚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格老子!”一声嗥叫,几乎是本能地反应,他发疯地向华子良扑了过去。
“不准动!”
华子良手一舞,那把刀子晃过迟汝昌的鼻尖,一股冷气逼人。
迟汝昌打个寒噤。
这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迟汝昌惊呆了!
“走!打回走!”华子良一推迟汝昌。
山谷万分寂静,只听空空脚音。
华子良命令迟汝昌:
“站住!”
华子良把刀子指向迟汝昌的喉头,大义凛然地说:
“迟汝昌,你这出卖同志的叛徒,杀害白莹的丑类!”
迟汝昌猛喊:“后面来人!”
华子良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就在这一顾之间,迟汝昌猛向华子良扑了过去。
二人缠抱在一起了。
迟汝昌重重地朝着华子良腰肋击打着。华子良痛心彻骨,退向那崖壁,借着反弹之力,用力地撞开迟汝昌,迟汝昌跌在地上了。华子良腾空一跃,猛虎扑羊,死死地将迟汝昌压住,华子良骑在他的身上,寒光闪闪,刀刚要落。迟汝昌猛用双手托住华子良的手肘。迟汝昌扭动身子,左一滚,右一歪。华子良渐渐力微了。迟汝昌霍地身一滚,爬将起来,猛一拳,华子良的刀被击飞了。
你上我下,我上你下,二人在翻滚着。华子良被叛徒压在地上了。
华子良呼呼喘气,迟汝昌一跃而起,拳头对着华子良。
“哈哈哈哈:”迟汝昌冷笑着。
夜风鸣咽,丛丛荒草簌簌作响,响声越来越大。
迟汝昌抡起拳头猛向华子良击去……
“嘎——”一根巨大的树枝扫来,只听“哇”地一声,叛徒已被扫下深谷……
三
水,一掬一掬清泉水,从一个跪着的人指缝间流出,滴下,滴到地面一个躺着的人的脸上。
月光冷幽幽,照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这是一个黑大汉。乱头发,黑黑的。浓眉毛,黑黑的。手大脚大,皮肤黑黑的,筋肉鼓突突,象是根根树条捆在一起。脸皮也粗糙,没有一点血色。眼目紧闭着,嘴唇紧闭着,身子仰朝天,一动也不动。两手分开,一手撑着,向上;一手握着,紧紧握着一截断树棒。断棒一端横在他胸口,另一截带枝梢的,就在他身体不远的地方。
跪着的人就是华子良。躺卧着的是个受伤的中原人民解放军战士。
去年六月,我湖北宣化店为中心的中原解放军,冲破蒋军的围攻,分别突向豫西和鄂西北。他们分队同敌人打了整整的三日三夜,他受了伤。他用机枪吸引着敌人的火力,让同志们突了围,他被逼上山头一个死角。最后纵身跳下悬崖,可竟没有死。于是,开始艰苦的回归路程了。他贫病交加,人生地不熟地独自一个在山里转来转去。
今夜晚,华子良同迟汝昌在搏斗中断断续续的对话,他站在一边听到了,他断定:华子良是自己人,鼓了很大的力量来搭救华子良。
此时,他睁开了眼,猛觉眼前银珠闪动,是华子良手缝中滴下的水。好清凉啊!好爽快!他完全清醒了。
他轻轻呼唤一声:“同志!”
华子良声音颤颤地:“同志!”
“你受惊了!”
“你醒过来了!”
两位坚贞不屈的共产党人,在回归途中相遇了!
“同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它更亲切了,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两个最珍贵的字眼儿中间了……
“同志,俺不行了……”
华子良猛地去拖他,抓他的手:
“我背你走”。
“不……”大汉猛撕自己的衣襟。
“不,不,不!我驮也要把你驮起来!”
“哗”一声,大汉衣襟撕下了。
“同志,请把这,交给党……”
华子良流着眼泪,掩埋了烈士尸骨,久久默立在血头,再向平平的坟头深深一个鞠躬,撒开大步赶路了。
华子良传奇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
暴风雨很快来了。一瞬间,雷鸣电闪,风雨交加,华子良迎着暴风雨在荒山中急行,他猛觉自已左腿有些异样地抽搐、刺痛。他以为是自已走得过猛了,腿肚在抽筋,用手去揉揉就会过去的。他坐下来,但刚一伸手。就被吓了一跳。他的手触着了一片粘粘糊糊的东西,那是血。他受伤了!在同迟汝昌搏斗的时候,他被一块尖利的山石划破了,心情过于紧张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现在一见伤口,顿觉疼痛钻心了。
华子良瘸着腿,来到一条山溪旁。他清洗了血污,撕下一块衣襟将它紧紧包缠着,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他用清凉的山溪水浇了头,洗了脸,自觉提了神,来了劲儿,只是那湿衣服裹得他有点不舒服。
坐一阵,太阳升起来了。远近山头,一片片树林,林梢抹着朝晖,亮亮的,寂寂的。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只有近处几声鸟语,把那空山衬得更寂静。华子良心定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间白昼赶路。
他走在一片油桐树林里。那些油桐树不高,干壮枝粗,细枝斜逸横出。秋深了,叶片飘黄,累累垂垂的油桐果颜色已经变黑。
一连几日就在这无尽的油桐林中度过。这油桐林全长在一片干燥的山坡上。地上无水,无草,没吃没喝。在这些时日里,华子良好几次跑到远处的溪水边,跑到一些低湿的地方,去找水喝,去掘些草根根嚼着。解了饥渴,又回到油桐林子中。林木隐蔽,行走总要保险些。
他的伤渐渐加重了。伤口溃烂了,化脓了。一条红筋直窜胯弯弯;周围红肿扩大了,肿得发亮。他的腿越发瘸得厉害,迈步就疼。但是倔强的华子良,依然不顾一切朝前走。
这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