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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两碗汤圆,匆匆离开,直扑江边找船去了。
太阳露脸,天空泛红,江中蒙蒙雾气还未消尽,淡淡的,一缕一缕在飘散。岸边停泊的船只不少,大多是空空荡荡的——长途劳累奔波的水手,在此打停,多数这会儿还在梦中;少数野性一点的,昨晚早到镇上赌博、宿娼去了。至于那些船老板。他们当然上街,他们去干什么?这是无须说明的。
华子良停步岸边,不知去上哪家船只为好。正在迟疑之时,只见近处一家船上,从舱中钻出一个老年水手,一边披着衣服,一边仰望天空,似在观察天气。华子良心中想着:何不找他问问去呢。
华子良移步走到他的近前,还未开口,那老水手已回过头来。乍一照面,华子良愣眼了:这老船工好面熟!
老水手把他打量一番,倏地眼珠一转,吃惊地问道:
“哦,你,你是华先生,怎么在这儿?”
华子良记起在磁器口金蓉正街见到的那位船工,他猛吃一惊。
连忙摇头说:“哎,哎,在下并不姓华。”
老水手立即截住他的话道:
“先生不必惊慌,你的事,我全知道了。几天来,我还惦记您哪。”
华子良从磁器口逃走后,军警们翻腾了。整整三天三夜。他们遍户搜查,老水手的家也被光临。……他还知道了华子良是从胡老板家逃去的……他忙忙地,十分吃惊地说:
“先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船,是胡德祥的呀!……你赶快走!”
华子良十分心惊:怎么自已来撞瘟神爷了:他急打转身,忙不迭地就要下船离去,但突然老水手惊慌唤道:
“慢着!你瞧,胡老板向船上走来了!快快快,快进舱藏着!”他一个箭步上来拉住华子良。
华子良不动,抬头瞧见胡德祥正懒洋洋迈步走了石级,向船边走来。
冤家路窄,华子良心头一阵冰冷!
胡德祥越走越近,华子良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好象看着黑XuXu、阴森森的白公馆浮现在眼前。他这十几天的钻山越岭,遇险脱险,不都白费了吗?没日没夜,东奔西窜,东躲西藏,没料想倒在此地自送虎口;
怎么办呢?
那好心老船工猛力地把他往舱房里推,嘴里嚷道:
“先生,你快……”
华子良身子一踉跄。差不多是机械地迈动脚步,跟老水手在舱房里钻。他木然地躬不下身,老水手提醒:“勾低点。”但华子良却好象听到一句相反的话,他颤子乍一上伸,头咚地顶到船篷之上。他的脑子猛一震荡,倏地清醒过来:
“老板还在做生意?”华子良突然问道。
“是的。先生快进来呀!“老水手觉得情况太紧急了。
华子良却出人意外地退身出来,缓缓地向船头走去。他要去迎接胡德祥。
这大胆的行动,出奇的决策,连华子良在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现在,胡德祥还在做生意,这说明他还有自由,并没有受到牵连。犯人是在他家中逃走的,他能不担干系?而且打牌事情由他而起,他能不承担罪过?事情拆穿了,他少不了也得坐牢。今天见面了,量他不敢去报巡警的。
他背身站在船头,假装在观江中风景,直待脚步声响到近前,他才猛一回头。
胡德祥先是一惊,后象中了魔似地叫道:
“你,你,你……”接着身子如抖糠似地抖着,浑身散了架,慢慢地倒在船上了。
华子良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对他招呼:
“胡兄,你好!”
“你,你,你,你……”胡德祥舌根发硬了。
“我来搭船的,暂借舱房一住……”华子良象随口答话,神态从客不迫。
胡德祥猛地站起来,身子稳了下来。
两人船头对峙着。
“请呀!胡兄!”华子良在躬身,摊着手礼让。
胡德祥脸色一变,露出不自然的假笑,说了一声:“请”。
二人同时进入舱里。
这舱房是个通铺。舱板放着几床草席,两边胡乱放着几条未曾拆理的被子,水手们(包括船老板)夜晚睡觉都是连身滚的。
胡德祥和华子良各占一边,二人盘膝对面打坐。
胡德祥不看华子良,把头向左侧偏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看来他已镇定下来,恢复常态了。
华子良脸上神色不动,两眼直直地瞧着对手——他早已成竹在胸了。
一时沉默,只听浪拍船舷之声。华子良率先开口了,语气温和:
“胡兄,你受惊了!”
胡德祥嘴角一牵,似在冷笑,心里说:“看你还说什么……”
华子良装着没有觉察,又说话了,反问:
“惊在此时?还是十来天前?”华子良单刀直入,直刺要害!
胡德祥一下转过头来,火从心头起,眉峰跳了两跳,怒目而视:好大胆的囚徒,你还敢提磁器口之事……他眼珠一转,恶狠狠地反唇相讥了:
“受惊的,恐怕不是我吧?……”
“是的,最惊的是我!”华子良答道,口气依然那么徐缓,但目光却倏地变了,变得冷峻逼人:
“但是,你的惊怕大大超过了我!”华子良用手轻轻一指胡德祥。“是这样吧?胡兄!”
一刀戳到胡德祥心上了。是这样的,华子良逃走之后,他日夜都担惊受怕,生怕卢万秋把他供了出来;
“想一想吧,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华子良说。
胡德祥压根儿没有听华子良的问话。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把华子良送给杨则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在你华子良不就在我的手掌之中:胡德祥想到这儿,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水手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一直在旁听着二人对话的老水手,早已骇得心惊胆战,一见老板这样动作,已知他是心怀不良,他喃喃答道:
“还没回来……开船还要一些时候……”
胡德祥明明是找由头。他立即躬身出舱了:
“我到镇上催催!……”
老水手一下脸色刷白,慌忙张手拦阻:
“老板,怎么要你劳神……我去,我去……。”
胡德祥两眼怒斥:“滚开!”
老船工兀自嚷着:“我,我,我……”
正这时,华子良怒声问:“胡兄,小弟同你一道去!……也去镇上观观风景!”他已出舱来了,手把胡德祥的手一提,眼锋逼视着胡德祥,“这样行吗?……”
胡德祥一下但住了。
这时,江中一股雾气飘涌而来。水雾中,胡德祥脸相变得怪模怪样的。
只听华子良一片话语,滔滔而出:
“胡兄,实打实,明人不说暗话。此刻我的处境十分不妙,我的安危系在你手中。你刚才想的作的,是上岸报告,抓我,立功,领赏,是这样吧?……但胡兄,你又想过没有,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哦!恰如一把两刃刀,既可伤人,也可割着自己。你去报告了,我被捉住,一审,难道我不会将那天打牌的情况和盘托出吗?请想想,当天,谁找卢万秋去打牌的?谁把我带去的?我从谁家跑掉的?……看来,此事至今没有露馅,卢万秋有种,他自担干系,没有连累你,你才有今天的自由自在——请不要摇头否认,这事你比我更清楚:你的好友卢万牧,身为押解人员,渎职打牌,放走犯人,这该当何罪?犯人逃路之后,又编造谎言,极力掩盖,罪又该加几等?看来,你如执意害我,也就是加害于他了。他千方百计掩护你,你却要落井下石……你还够朋友吗?你有种吗?”
那缕雾气渐渐淡了,薄雾中,胡德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华子良声音蓦地变得十分冷峻了。继续说道:
“胡老板,你现在可是个生意人哦,从生意眼光看万物,仁义值个屁。你可能会这样想吧!那好,我不说这个。咱们现在就来专门讲生意,你们在做大生意啊:这生意不是什么山货,而是大烟!请你不要变脸,这并非我凭空猜测,而是你们在牌桌上亲口谈出来的,你们不仅警商勾结,而且在你们背后还有更大的主,是吧!否认是无用的,因为没有更大臂膀的人物,你们的这种生意就做不成。服了吧,不得不服,因为事实如此!你报告了我,牵连了你,难道不怕你们的对手乘机作祟,借此火中取栗……胡老板,何去何从,请公自行决断。”
这时,老水手一声呼叫:“船开了。”船扬起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