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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沛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泄漏了,至少易司马那老鬼就晓得自己的真实身分,虽然易司马信誓旦旦决不外传,但他不偷偷告诉晋王才有鬼。
“你快起来。”云妃娘娘激动万分,亲手搀扶钱沛道:“当年我在宫中曾见过你,真没想到咱们还能活着再见,可你怎么成了鬼圣门徒?”
激动自然是假的,但想到自己和钱沛一样,十年来隐姓埋名亡命天涯,云妃心里面多多少少生出点同病相怜之情。
“启禀娘娘千岁,当年罪民一家被发配北疆,路经宝安城时遭遇白日寒率领的黑衣杀手灭门,罪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被尧人炫收留,这十年来,罪民念念不忘皇恩,身在魏营心在楚,只盼昭雪沉冤为国报效。”
钱沛的这篇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云妃信不信倒没关系,重要的是这种场面话不能不说。
“令尊是大楚少见的忠臣,却因皇上听信了曾神权、黄炜这些奸臣的谗言,横遭灭门惨祸。”云妃神情哀婉,叹息道:“说到底,哀家也难辞其咎,你父亲若不是为保我们母子,触怒了玉清宗和曾神权,也不至于落此下场。”
保你们母子?
钱沛心里一记冷笑,父亲是怎样的人,做儿子的最清楚。
父亲对大楚皇帝忠不忠心他不知道,但父亲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的事干的只比曾神权多,再说十年前晋王还是个黄口小儿,自己老爹怎么可能放着太子不保,去保年纪最小的那个,这笔投资是正常人都不会做。
可云妃接下来的话却令钱沛震惊了:“哀家和横远的交往,令尊也是知道的,多亏他设法疏通,才瞒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哀家平生最感激的人就是令尊。”
开玩笑吧?
钱沛眨巴眨巴眼睛,弄不清这个女人入宫前是不是当过戏子。
“你在奇怪令尊为何要帮我?”云妃轻轻叹息道:“你真以为我贪图荣华富贵,背叛了故国?其实,十年前我和令尊,还有鬼圣以及另外一位重要人物,秘密结成同盟,志在推翻禹澄清,以晋王取而代之,因此我才刻意笼络了厉横远,他当时手握皇宫禁军,也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钱沛几乎要被击倒了,如果云妃说的是真的,那他得好好佩服一把自己的死鬼老爹。
钱沛开动脑筋,希望能从杂乱隐晦的线索里,寻找出最初的那点头绪。
猛然,他记起了一句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凝视云妃,徐徐道:“晋王绝不会娶尧灵仙,对吗?”
“是。”云妃微微一笑似喜似悲,说道:“如果当初的计划成功,大魏将不战而胜,令尊能彻底击败曾神权,成为当朝首辅,而且我们还商定,事成后,你的一位姐姐也将嫁给晋王,从此两家世代联姻,同荣共辱。”
钱沛倒吸一口冷气,纵使他贼胆包天,坏水无数,但还是禁不住被这异想天开的阴谋所深深震骇。
“可惜令尊信错了黄炜,以至机密不保,禹澄清获悉之后促下毒手,将我和令尊一一斩除,并下令刺杀鬼圣,只有舜水流的身分没有暴露,就此潜伏了下来,但他为彻底消弭禹澄清的怀疑,只好忍痛将掌上明珠许给唐王以求庇护。”
云妃幽幽道:“为了避免朝野震荡,动摇国本,禹澄清并未将此案公开,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为了斩草除根,派出白日寒秘密灭门,若非如此,白日寒常年镇守北疆,和令尊无冤无仇,何苦背这黑锅……”
钱沛明白了,难怪曾神权临死前,要在自己耳边低语道:“去问陛下吧……”
他的身子冰冷,血却在沸腾。
他全家都是这场不为人知的权谋争夺中的牺牲品,甚至有三百八十七口人,至死都不明白为何而死。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菡叶会无巧不巧被父亲收留,并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自己。
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阴谋,人世间熙熙攘攘,只为权为利。
好像生怕钱沛不会作总结性陈词,云妃索性代劳:“所以,皇帝、曾神权、玉清宗还有白日寒……他们全都是害你全家的人,你的仇,怕是很难报了。”
一轮弯月缓缓西沉,清凉的晓风轻抚脸庞,钱沛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设置在总兵府中的晋王临时行辕。
新的同盟已经结成,但前方的路还很漫长,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况且他的同盟者远非善男信女,大抵逃不过所有利益同盟的历史变迁规律——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直至同归于尽。
他恭敬的把云妃交给了晋王后,也从后者那里换回了一张迁坟手令。
要迁的是那座百人尸坑里的三百八十七具遗骸,尘归尘土归土,也终归有个去处。
但他还不能为死难的亲人立碑,至少现在还不能,包括钱沛自己也是,他们家十年前成了黑户,至今还是个黑户,未来是不是只能当黑户,目前还不知道。
所以他还继续用着钱沛这个名字,尽管这名字听起来既俗气又别扭,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叫回裴镌,然后将亲人风光礼葬。
钱沛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天绝不会远,我愿意为它去死。”
为防夜长梦多,钱沛过家门而不入,直接赶回了断龙岗,他把晋王签署的嘉奖令和迁坟令一起交给了在此守候多时的庄奎,然后率领亲兵,将尸坑里的遗骸一具具搬出,统一火化了后,再分别装进瓦罐小心密封,最后装上牛车,由钱沛独自驾着离开了断龙岗,向南而去。
他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又发生了不少事情,失陷的青峰岭和北门关一一被楚军收复,信王御碧寒捡回一条命,领着残兵败将们退出回燕山,北归罗刹。
车骑将军派来接应晋王的两万援军姗姗来迟,统兵的是新任平北将军名叫邱千煞。
此人有一个很响亮的绰号叫做“杀千刀”,据说是因为他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亲自动刀,在仇敌的身上耐心细致的割上一千刀,而且绝不会少一下,也绝不会多一下,手艺精湛信誉卓著,堪称北疆第一凶人。
不过邱千煞在晋王面前还是很会装孙子的,否则白日寒也不会派他来。
虽然双方只差撕破脸皮而已,可毕竟还在一个屋檐下混饭吃,谁也不好意思现在就砸了对方的饭碗。
因此晋王热情好客的款待邱千煞,又是洗尘又是接风;而邱千煞也投桃报李,时刻不忘拍胸脯表忠心。
另一方面,青照闲率领的三万红旗军在宝安城外休整了三天后,全军拔营起寨回返云中山,完成了他们对晋王最大的支持与承诺。
第四天夜里,钱沛回来了,他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两眼通红灰头灰脸,人也憔悴了许多,浑身散发着一股扑鼻的土腥味。
洗完澡换过衣服,钱沛通体舒泰的走出来,水灵月早就守在了外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一连几天不见你人,去哪了?”
钱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笑道:“嗯,这话确实像是老婆会说的了。”
水灵月扭捏道:“少臭美,我的责任就是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你,免得你口是心非肆意胡来,耽误了正事。”
“别耽搁正事是吧?”钱沛嘴角逸出一丝坏笑,搂住水灵月的小腰道:“好,回屋。”
两人进了屋,钱沛反手关门下栓,直奔卧室而去。
水灵月一头雾水,问道:“喂,你不是要说正事吗,去屋内干嘛?”
“你进来就知道了。”钱沛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这家伙耍的什么花招?
半是好奇,半是不耐,水灵月手挑珠帘道:“进就进……”
话没说完,她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两眼忙不迭的往外退,就像一脚踩在死蟑螂上一样。
屋里当然没有死蟑螂,但有只大蟑螂脱去了外壳只剩下一条裤衩,大模大样坐在床上。
“你耍流氓!”水灵月又羞又气,跺脚嗔道:“快把衣服穿上,从我的床上滚下来。”
“这床是你的,也是我的,归根结柢是我们两人的。”钱沛开始替水灵月洗脑:“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最正经的事是什么?假如你跟我每天不睡在一间屋里一张床上,你怎么当我的老婆?怎么让外人不说三道四?”
要说到摆事实讲歪理,十个水灵月也不是一个钱沛的对手,但她自有办法:“我不管,你想办法去跟他们解释。”
钱沛肚子里暗笑,叹口气道:“难道你不晓得有些事是很难向外人解释的吗?你想叫我怎么说?其实我无所谓,男人自有男人的理由,可你又要怎么办?”
水灵月看着钱沛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醒悟过来了,这个家伙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调戏自己——他休想!
她黑漆漆的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委委屈屈道:“好,我听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