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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可能还炸沉了两三艘小船。“约克敦号”的协同空袭在吉尔伯特群岛只取得了小小的战果。海面舰只的炮击也毫无建树。
“诺思安普敦号”一停泊好,舰长就把军官召到军官室去。他们刚才全到甲板上去凑了热闹,欢庆胜利,所以看上去都精神饱满,兴高采烈。他说:“有一件事咱们心里得明白。外面那样大吹大擂的目的无非是要鼓舞一下民心。这次袭击搞得不行,裕仁才不会睡不着觉呢。至于”诺思安普敦号“打得怎么样,还是少说为妙。咱们明儿黎明出动去举行打靶演习。”
他花了不少劲儿才搞来了靶船。太平洋舰队巡洋舰司令在传令公函上召他前去述职,要他解释为什么经过这番艰苦的作战巡航,还不让全舰人员自由活动。他上岸去,鲁莽地当面同参谋长——他过去的一个同班同学——顶撞。他说:“诺思安普敦号”一定得在战争中经经风浪。等到这艘巡洋舰经过四十八小时的艰苦操练返航以后,老婆、女朋友、酒吧间、床铺都跑不了。参谋长听了,才答应给他拖靶。
回到舰上,他看到书桌上堆着一叠私人信件:两封是罗达写来的;一封厚信是梅德琳写来的;一封是他父亲写来的,老人家八十一岁了,可难得写信;一封是他哥哥写来的,他哥哥是西雅图一个经营不含酒精饮料的商人;还有一封是参议员拉古秋写来的。他在里舱扶手椅上坐下来,先拆开这末一封信。看到娜塔丽在锡耶纳跟一批新闻记者一起遭到扣留的消息,他深为不安,虽然同时附来的国务院的信件说她有希望回国,多少叫他放下心来。这总比不知道她的下落来得强;至少他希望拜伦也会这样对待这个消息。罗达在圣诞节写的那封长信口气婉转温顺——“等你从前方回来,我会像一个海军人员的好妻子那样,在狐狸厅路的宅子里等着你,穿着我最漂亮的衣裳,准备好满满一壶马提尼酒……我从来没那样敬你、爱你……”另一封是短札,仿佛根本没出过什么差池,只是闲聊什么大除夕下过一场大雪啦,什么在陆海军俱乐部吃饭啦。
梅德琳的厚信原来是骗骗人的,信只有一张黄色信笺,用打字机每隔两行打的,还附了一份戏剧报上的一页,折好了放在信封里。梅德琳滔滔不绝地说她最恨这样宣扬得大家都知道,真想不到这种混账事怎会登上报的,可偏偏登出来了。
……如果您看见拜伦和华伦,代为问好。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给他们各写一封长信。也给您写一封长信。这一封不作数。休正对我大叫大嚷,吵着要开广播稿讨论会。只是想要让您知道一下,您那个漂泊江湖的女儿很好,很快乐,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了。
爱你的
梅德琳
又及——啊,关于我上次那封糊里糊涂写的信,就当没收到过吧。克里弗兰太太病得很厉害。幸好她没拿那一套吓唬人的话来大做文章,特别是对我提名道姓的事。我揣摩她还不至于那样疯。我本可以跟她官司一直打到天国。
在《综艺周刊》那一页上,用笔划出了一段休•;克里弗兰的助手梅德琳•;亨利的消息。“梅蒂”出身于一个了不起的海军世家。她父亲指挥一艘航空母舰,一个哥哥率领一个战斗机中队,另一个哥哥是潜艇艇长。这分明是搞宣传的利用了亨利家的出身来抬高克里弗兰的身份,文中竟提到他四次之多。暂且不说这消息错误百出和用了自作聪明的俚语,整个事情都叫帕格看了反感。他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儿,从前还是他的心肝宝贝呢,如今却整天跟一帮大傻瓜泡在一起,自己也快变成这么一个大傻瓜啦。他对此实在毫无办法;最好还是别把这件倒霉事往心上挂。
一只棕黄色的信封,用绿墨水写的姓名地址,笔迹陌生,邮戳是华盛顿的,邮戳日期模糊不清。光是一张信纸,上面没署明日期,也没具名。
亲爱的帕格:
这封信是一个认识你和罗达已有多年的真心好意的朋友写的。我了解战争对婚姻能起什么破坏作用,可是我不忍眼看你们这对一贯那样恩爱的“模范夫妇”出这等事。
写信给罗达,向她打听一下同她在圣奥尔本斯球场玩网球的那个高个儿(此人名字以柯字开头)。她“玩”的还不仅仅是网球呢。还看到她在不恰当的地点和不恰当的时间同他在一起——假如你懂我意思的话,我想你是懂得的。在华盛顿,凡是认识你们俩的人都在谈论这事。我们大伙儿都敬畏你,罗达也同样敬畏你,你说一句话恐怕还能叫她“迷途知返,克守妇道”。最好马上就写,免得来不及。善意相劝,“明人不必细说”,好心人上。
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十五章(3)
这是封平信。可能是好几个月前写的,早在罗达提出离婚之前。然而,这封信又让他尝到了丑闻初次泄露时心头尝遍的痛苦,另外了解到自己的不幸已成为众人飞短流长的话题,又添上了一段新愁。
正当海尔赛那支特混舰队其他舰上的人员在岸上欢庆胜利之际,“诺思安普敦号”又出海去了。甲板四处沸沸扬扬,埋怨这个王八蛋竟然说到做到。但等第一批怨言平息下来,真正感到不满的人倒也不多。水兵们都尝过了打炮不准的丢丑滋味。敌人的阵阵炮火纷纷落在近旁,差点儿打中,激起一股股温暖的海水,他们的舰只就在阵雨般的海水中穿行。他们看到了“盐湖城号”处在夹叉炮击下,他们听说了双管四十毫米火炮装置的五名炮手被打中了,打得血肉模糊。他们准备学习如何打仗。他们还没驶出港口的航道,就响起了警报,敲起了警钟,开始了第一课碰撞应急演习,水兵们都闻风而动。水上飞机的弹射和返航,原来是希克曼当舰长那时的老毛病和沃特杰岛那一仗的奇耻大辱,如今一天之内就顺利解决,应付裕如了。进入Z级戒备状态所需时间也减少了一半。随时还突然举行突击消防演习、空袭演习和弃船演习。这一天演习得真够呛,不过到二十三点正,帕格规定的那套严格演习终于结束了,这时候水兵们不仅都感到筋疲力尽,而且也感到兴高采烈。
帕格却并非如此。那封匿名信使他大伤元气。他在舱里一直坐到半夜过后,翻阅着积了三星期的新闻杂志。从傻气十足的广告来看,这个国家还在自得其乐,举凡军工生产、军事训练、实地作战等,各个方面,都说明人们依然意识不到失败不仅是可能的,而且近在眼前了。举国上下就像“诺思安普敦号”在沃特杰岛时一样。与此同时,德国潜艇对美国船舶穷凶极恶发动攻击。这个数字简直叫人难以相信;一个月内击沉一百多万吨!隆美尔正横扫北非,击溃了英国军队。由于美军溃退到巴丹岛,英军后撤到新加坡要塞,除了俄国人的大反攻之外,帕格看不出哪儿还有什么希望。其实,这些反攻看来无非也只是牵制行动而已,而顽强庞大的德国军队正重新集结起来,准备夏季攻势。
维克多•;亨利在作战计划处供职期间,早已深深了解武装部队的库存物资和地球上的自然资源。局面不断变化,使他感到惊恐不安,爪哇、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看来势在必失,这些地方都是极大的聚宝盆,地方比日本本土大,军工原料的潜力也比日本本国大。日本人进军缅甸威胁到美国,因为这一来动摇了英国对几亿怨声载道的印度人的统治。印度一丢,波斯湾就可能被封锁。要知道波斯湾正是把《租借法案》的物资运往苏联的最佳路线,也是石油的大源泉,而这场世界大灾难正是石油引起的。在战略上,所有的大陆,所有的大洋,在这场战争中都连结在一起了。除了俄国那条战线之外,全世界各地的局势都日益恶化,面临大难;综观这整个烽火连天的动乱景象,最糟糕的莫过于美国人民不断示弱,愚昧无知,偏偏又踌躇满志。
他白天看的密信使他情绪更加低落。大造登陆艇的规划搁浅了。生产远比他在作战计划处亲自制订的进度表落后得多。一场危机就像千里外的海啸激起的大浪潮一样,正向罗斯福总统滚滚涌来;登陆艇不足总有一天会使大规模登陆行动搁浅,或者只能搞些小规模袭击,最后一败涂地。帕格感到自己能够防止这点。他深知问题的症结。他同搞设计和制造的主要人物作过斗争。他知道如何搞到优先照顾的原料。海军方面的决策人士都听他的。连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