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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在洞窟里临摹;有的不时拿出笔记写上几句,与身旁的伙伴轻声讨论着
学术课题。他们就像焦距不一的镜头,对着同一个拍摄对象,选择着自己所
需要的清楚和模糊。
莫高窟确实有着层次丰富的景深,让不同的游客摄取。听故事,学艺术,
探历史,寻文化,都未尝不可。一切伟大的艺术,都不会只是呈现自己单方
面的生命。游客们在观看壁画,也在观看自己。于是,我眼前出现了两个长
廊:艺术的长廊和观看者的心灵长廊;也出现了两个景深:历史的景深和民
族心理的景深。
如果仅仅为了听佛教故事,那么它多姿的神貌和色泽就显得有点浪费。
如果仅仅为了学绘画技法,那么它就吸引不了那么多普通的游客。如果仅仅
为了历史和文化,那么它至多只能成为厚厚著述中的插图。它似乎还要深得
多,复杂得多,也神奇得多。
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把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
性,于是,它成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
向往。
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怀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
它让人走进神话,走进寓言。在这里,狂欢是天然秩序,释放是天赋人格,
艺术的天国是自由的殿堂。
它是一种仪式,一种超越宗教的宗教。佛教理义已被美的火焰蒸馏,剩
下了仪式的盛大和高超。只要是知闻它的人,都会寻找机会来投奔这种仪式,
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
仪式从沙漠的起点已经开始,在沙窝中一串串深深的脚印间,在一个个
夜风中的帐篷里,在一具具洁白的遗骨中,在长毛飘飘的骆驼背上。我相信,
一切为宗教而来的人,一定能带走超越宗教的感受,既传播又蕴藏。为什么
甘肃艺术家只是在这里撷取了一个舞姿,就能引起全国性的狂热?为什么张
大千举着油灯从这里带走一些线条,就能风靡世界画坛?正因为他们触动了
许多人心底的蕴藏。蔡元培在本世纪初提出过以美育代宗教,我在这里分明
看见,最高的美育也有宗教的风貌。
四
离开敦煌后,我又到别处旅行。
我到过另一个佛教艺术胜地,那里山清水秀,交通便利。思维机敏的讲
解员把佛教故事讲成了一门古怪的道德课程。我还到过一个山水胜处,奇峰
竞秀,美不胜收。一个导游指着几座略似人体的山峰,讲着一个个贞节故事,
如画的山水也就成了一座座道德造型。
我真怕,怕这块土地到处是善的堆垒,挤走了美的踪影。
为此,我更加思念莫高窟。
什么时候,哪一位大手笔的艺术家,能告诉我莫高窟的真正奥秘?日本
井上靖的《敦煌》显然不能令人满意,也许应该有中国的赫尔曼·黑塞,写
一部《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Narziss andGoldmund),把宗教艺术的产生,
刻划得如此激动人心,富有现代精神。
不管怎么说,这块土地上应该重新会聚那场人马喧腾、载歌载舞的游行。
我们,是飞天的后人。
慷慨沉郁气吞古今
——《莫高窟》导读
余秋雨在《〈文化苦旅〉自序》中有这样一段话:“在我居留的大城市
里有很多贮存古籍的图书馆,讲授古文化的大学,而中国文化的真实步履却
落在这山重水复、莽莽苍苍的大地上。大地默默无言,只要来一二个有悟性
的文人一站立,它封存久远的文化内涵也就哗的一声奔泻而出。”几年来,
余秋雨就是在这块辽阔而古老的土地上,寻觅着中国文化的真谛,探测着被
历史封存的文化内蕴。他的散文也由此获得一种浓厚的文化气息,一种吞吐
千年的历史气势。
《莫高窟》是余秋雨“苦旅散文系列”中较有代表性的一篇文章。作者
把人、历史、自然融为一体,在莫高窟这个具有深刻文化印迹的“人文景观”
上,罩上沉重的历史气压,让我们在沉郁凝重的气氛中,去了解我们的历史,
了解我们的文化,其实说到底,是去了解我们的民族。
作者开篇就让我们回到历史,回到神话时代的华夏文明,一下子就让我
们站到一个超越时空的视角。在这个角度上来看我们文化发展的历程,显得
既超脱又肃穆。然后作者才行云流水般地一气写来。他写到乐樽和尚建窟的
传说,写到远来的朝圣者,写到窟中变化万千的色泽,然后,在赞佩和敬畏
中,笔锋深入,作者开始在莫高窟身上,寻找到“民族心底”的“梦幻”,
看到“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狂欢、释放,达到“神人
交融、时空飞腾”的“自由的殿堂”。读到这里,我们不由感觉到一种心灵
的震撼,它引导我们思考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生命本体,到底,
我们在这块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要建立、要留下的是什么?作者没有回答,
他也不可能回答,他只是提醒我们去思考。
余秋雨的散文总是高瞻远瞩,纵论古今,有一种气吞万千的气势。这大
概和他长期受中国历史文化的熏染有关。其语言则典丽古朴,自然大度,形
成了自己的风格。
在当代中国文坛上,余秋雨散文已成为一道独具特色的风景。
(王卫华)
爱的履历
梅洁
。。N 姐,到我们这个年龄,心中的爱竟像屋前那株葳蕤的松——苍郁、
伟丽、深深地绿了。
三十九个春去秋来,难得一派如春的闲情,向你诉说一纸娟娟的寄托。。
天黑了,亮亮的月光空空地染了我的全室。风紧了,萧萧的凄凉。他不
在我的身边。。
依着阳台,浓黑的一黛远山,在天边朦胧地静止,虫儿——这夜的幽灵
在唧唧地响叫;一只单归的鸟儿从我的顶上哀哀地飞过。抬头,苍茫的微月
勾垂,我忆念着他。漫漫地忆念啊。。
一
初识在高高的秋夜。
我从南方来。一卷裸着棉套的薄被、几本书,一只扁担。。我穿着草鞋
从南方来,到那所高等学府去念书。释然的心似如归的鸟,一路唱一支少女
的歌。北上的列车载着我抑扬的向往和喜悦。。
南来惶惶的我,走出堂皇的站台。伟丽的都市、庄严的钟声,催我快乐
地浸在如雨的泪中。
华灼灿烂的夜拥爱着我,古都秋凉的风拥爱着我。沿着宽坦的长安街,
我走向快乐的迷离。。
他向我走来,矫健的逆光的影向我走来。
“。。你是新生?那边有迎新站。。”他背着一卷行李,指着迷离的夜
的远方。
瞬间明亮的凝视,通着南方、北方的问候。在那面飘扬的校旗下,我们
静默地站定。
富丽的校车载着晚来的我和他,向西匆匆地驰去。窗外,光辉灿烂的长
街,微微茫茫的高月。。我想着未来的路。
他远远地离我,坐在车后的暗处。偶尔回眸,只望见两片闪光的镜片。
镜片后的眼睛也在望着一个遥远的光明么。。
难忘我们风光“颐园西子”的午后,他站在我们的队尾。蓦然惊诧前夜
偶然的奇遇,向他投去一个惊奇的哂笑——我们一个班?!他望着我,一片
漠然。鹰翅般翱翔的墨眉展示着他孤傲独立的伟仪,山峦般伟峻的鼻梁皱起
一个冷毅的“川”字。冷峻雕塑着他的心么。。
二
N 姐,总也难忘我们青春不幸的岁月。
虚妄的狂热,蛊惑和诱骗、幽暗的心思加疯狂的极欲,把人类极多的美
好碾成了齑粉。我心中宏大的母性的怜悯远去了,友爱远去了,理想远去了。
盲目的崇拜和神权般的信仰。。
臂腕上佩戴起一截截血红。。
一截截血红似一道道殷红的河,流淌着戮杀真理的血、流淌着戮杀感情
的血,流淌着戮杀人类灵魂的血。。有人戴那一截红,标示“革命”,有人
戴那一节红,强做“护身”。。然而,他没有戴。
那个师范学院的女生离他而去了,离他的爱而去了,为了她极羡的“革
命”,为了他没有“红袖章”的标志。
秋高的月朗朗地辉照,借一缕苍茫的月辉,我默然地向他走去,我也没
有红袖章。。
他告诉我:“倘若人失去自我的思想和灵魂,权当行尸走肉了。。”
他英俊的脸仰望着漾蓝的夜幕,流着苦汁般的辛泪;伟峻的鼻梁怆然向
天,耸起陨落的企盼;鹰翅般翱翔的墨眉鼓翼着他饮啜的希望,他想起故土
下沉眠的母亲,想起苍然衰去的父亲和父亲般贫瘠苦难的土地。。
他问起我的父亲,问起那个无辜沉没的灵魂,我哭了。。刹时,我心中
宏大的、常常愿去抚惜别人的心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