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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议成风，牛马之声大乱一团。但是，牛马队形却是不乱，驾着滚滚黑云，紧紧追在了老牛班的身后。
“姐姐，你看！这些甩不掉的臭尾巴又粗又大，竟然追过来了！真是不知廉耻！”凝香的伶牙俐齿，全是粗话。
“香儿，这样并不好！我们目标太大，极易被妖物发现的！这时候风他……”雪伊忽然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不如，我把他们引开，你带风下去，越远越好……直到、直到风他苏醒！”
“姐姐！生死大际，我们怎可分开！别管这些牛马就是，我们一同走，他们莫想追上！”凝香忽然加快了身法。
雪伊这回没有答话，雪练一挥，一道雪白无暇，圣洁祥和的光。瞬间脱袖飞出，稳稳拍在了凝香的娇小后背。凝香但觉后心忽然雪光一亮，整个人抱着昏沉中的玄风，竟是越飞越快，沉沉下坠而去。
“姐姐……”凝香侧脸一回头，知道这是雪伊的高明法术，想要抵挡已然来不及。“为什么——”
凝香的声音越去越远，雪伊已经全然听不清楚。仿佛觉得眼角有泪闪动，然而脱离肉身的她，哪里还有血和泪？淡淡道：“凝香，一定要照顾好风！”
面前的黑气越聚越浓，仿佛一个巨大的乌巢一般。雪伊丝毫不惧，祭起仙法，手上一对儿冰雪芙蓉，祥光如同白昼，瑞气缠绵如絮。一个晃身，雪伊舞着两朵冰雪芙蓉，已经钻进了厚厚的乌巢云层。
“牛老班头，那姑娘好似冲入了妖雾之中，我们怎么办？”紧紧追随老牛班的几个牛马灵君，已经心神动摇。看样子，这么厚的一大重妖气，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厄运的开始！
“跟上！”老牛班六合指诀，祭起幽冥鬼法。顿时，“笞魂柳荆”上的三片嫩叶，青光大盛，幽芒映天。把一个老牛头照的通体泛碧芒，清辉映煞容。
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老牛班，有了这幽冥法宝“笞魂柳荆”的神芒映衬，倒显得更是多了几分仙神之气。同时，老牛班降妖除魔的决心，也随着法宝清辉的大盛而大盛。
“好！”那老牛班身后的牛马灵君，一声瓮声大喝，道：“各位同仁，祭起你们的仙法，我们这回只怕得为九幽古界，做点贡献了！弄不好……”
“啰嗦什么？”从旁那位身形巨大的马面灵君，出口不屑道：“你们牛头就是啰嗦！众马兄弟！不怕死的，都跟我上！”
这马面灵君一声吆喝，顿时牛马大队中一阵骚乱。唯见一个个身形巨大的马面灵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涨红了一颗颗海碗般大睛眼，抡起手中的“镇魂扼阴锤”，“噗噗——”冲进了乌巢浓云。
一颗颗“镇魂扼阴锤”，在幽冥鬼法的催动下，旋转如风，锤影如雷。在“笞魂柳荆”的清辉映照下，更显威武不可一世。
余下那些失了兵刃法宝的牛马灵君，也不示弱。六合指诀间，阴风生火，带出的竟是一条条长如龙蛇的炼魂铁索。这些炼魂铁索看似虚幻，实则乃是一套极具威效的幽冥鬼法。
尤其是锁链顶端的赤火灵钩，专门用于勾魂之用，万余年间，从未失过手！而这炼魂铁索，更是用于锁困冤魂厉鬼的高明鬼法。万余年间，只要被这炼魂铁索锁住的厉鬼，也从未有一个脱逃！
“啐！我们老牛岂是白吃供奉的？众牛头，有口气儿的都给我嗷两嗓子！”一只身形巨大青牛，显然不服马面灵君的嚣张气焰，已经在叫嚣了。
众牛头得了这般激将法的叫嚣，心中哪里肯平？
“哞——！”
齐齐一声惊天牛号，居然将这乌巢黑云，驱散了不少。
“呵呵？还较上真儿了！兄弟们，龙长嘶马长啸！我们岂是白吃供奉？压他们一压！”
这一身鬃毛的马面灵君，嘶咧一声长啸，好似九幽恸哭，又似龙惊哀嚎。凄凉中透着悲怆，悲怆中却又满含悲壮！这声嘶咧，实为惊人诡异。倒是衬得九幽长天，更为古刹凌寒！
有了这先头一马的长嘶，身后万马齐鸣！
“嗷——号号——”
阵阵惊天长啸，阴阳难辨，诡异惊瑟。一时半晌，竟在九幽天地之间，经久回转，余音不绝。看这牛马灵君的声势，倒不像是吃素的，更不像是省油的灯！
忽而，九幽天际，风向斗转。
滚滚黑雾阴霾，随着幽风慢慢回旋。长天之上，万里墨黑云层，忽被这回旋之风，拆成了一缕缕，一丝丝，一线线。
风，在加速飞旋。
一缕缕的黑云，紧紧追随着风，疾驰回旋。
霎时。漫天妖雾，在九幽长空形成了一圈圈极为规整的涡旋。风云涡旋由外而内，逐渐将外层的风，回旋到天际正中的涡旋中心。一重重涡旋涌动的黑云，跟着逐渐极速的风，吞噬在了涡旋中心。
少顷。涡旋中心，一个风云际会的巨大风洞，悄然成形。
浓重而又漆黑的妖气，在涡旋内中的风洞里，更显得狰狞无匹妖异无常。
叱叱吒吒的闪电，把这风洞划开了一道道巨大裂缝，似乎有意要将这风洞摧毁。
“呼隆隆！”
诡异惊雷，伴着霹雳闪电撕裂幽天，在风洞里轰然炸响。涡旋内中，分明有极为通灵的妖物正在斗法。
眼见境况迥异，声势浩大。涡旋内中的妖物，定然非同小可！成千上万的牛马灵君，却是丝毫不惧，涌动如浪。口诵斩妖除魔的声声法号，祭起毕生所修行的幽冥鬼法，“噗噗噗”涌向了漫天漆黑的涡旋。
声势浩大的涡旋，自然有股神魔诡异的自御之法。每头牛马灵君，只要往这涡旋内中迈出一步。噼噼啪啪的幽蓝电闪，如同划破长天的光鞭一般，抽在牛马灵君的身上。身形巨大的牛马骨架，就会在这光电的暴击之下，显露无疑。
就仿佛，每道光电，都夹带着抽骨裂筋的厉害法术。每每击打在牛马灵君身上，恨不得把牛马灵君击个皮开肉绽，筋骨暴露！
蓝色骷髅骨架，在电光的激射中，刺眼闪亮。有些像是骷髅牛头，有些则是长脸马面。一条条巨大的脊椎骨，在雷电紧裹中，恍似惊天龙骨一般，蜿蜒绵长。可那脊椎骨下的巨排肋骨，和粗壮如柱的壮硕腿骨，在环环妖云的萦绕下，更显得像个魔域巨兽。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红菱
牛马灵君，的确有一股舍生取义的执着劲头。更有一种为正义献身，誓死捍卫九幽安宁的鲁莽劲头。
每一场类似的神魔之战，本身就是一个鲁莽的开始，仓皇的结束。通常而言，结局往往都是草草了事，匆匆而过。
这一场大战的开始，或许真的太过鲁莽了！
抬眼浩渺无边的九幽长空，一道道幽蓝电光，挥势如鞭，电击如箭。打在牛马灵君身上，真就把这一个个灵君，击成了散碎而落的粼粼碎骨。碎骨中的骨髓，在幽蓝色的电影中，晶莹剔透，如雨如珠，淅淅沥沥，飘洒向了九幽大地。
原来，这牛马灵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想要冲破妖云中已经暗暗布下的防御屏障，看似容易，实则却让牛马灵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牛马，真就成了九幽古界上真正的牺牲品！他们的死，显然已经无愧九幽，无愧阎罗，无愧幽冥鬼差的职责。
既然已死，也就不存在值或者不值。因为，战争总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一道碧翠交辉的幽芒，忽从幽云之中缓缓垂落。众牛马灵君的晶亮眼神，全都定在了那道碧翠闪闪的幽芒之上。
那光，有些许的祥和，更有十足的幽清。那光，很熟悉，很亲近，也很亲切。
那是一件法宝，一件牛马灵君极为熟悉的法宝，“笞魂柳荆”。
这件法宝，竟是无辜陨落了……
众牛马灵君的心，同时为之一静。
这一静，或许是在为死去的亡魂超度，告诉他要一路走好。这一静，或许在怀念，怀念那个操心费神的老牛班，就此终结一生。
老马班的死，太过突然，想要说出的话竟没有说完。可是，老牛班的死岂不更是突然？他甚至连想说的话，都没留下只字片言。
老班头，看起来像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衔。看似这老牛班也利用过这个官衔，作威作福。最起码，这老牛班也曾在诸牛马灵君中趾高气扬过。
但是此刻……
那些琐碎往事谁还会记得？老牛班的心，始终都是雪亮的！直到死，都是雪亮的……
而眼下，这些为老牛班静静默哀的牛马灵君，哪一个的眼睛不是雪亮的？
一只手缓缓飘起，这只手，奇大无比，样貌怪异，分明是只和老牛班一样的牛手！
这只特殊的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握住了翠芒闪动的法宝——“笞魂柳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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