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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错误、战胜敌人和困难起了巨大作用。可是这几年来,我们把它给削弱
了,破坏了,丢弃了!
我们也不能说,这是在“大跃进”和“反右倾”之后才形成的。早在
这前几年,就有人觉察到我们的生活中有几股危险的黑流,在悄悄地泛滥
和冲刷着我们的土地。他们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地大声疾呼:如果不作有
效的阻塞和疏导,我们的事业将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害。但是,我们对此没
有引起应有的警惕与重视,反而认为这些同志是夸大错误、歪曲现实,把
他们也当作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分子,施以“残酷斗争”和“无情打击”。
尽管其中的某些意见是正确的或值得参考的,也一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在“下放劳动”与“改造思想”的名义下,把他们“流放”到
边疆,过着劳役与体罚的日子,使得许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以
为这就可以“划清界限”,使全国的人心为之一统。实际上,这只能吓得
大家不敢再说话,至少是不敢再说真心话,不敢再说与领导人意见不一致
的话。因为谁也不能担保,自己的意见就一定是正确的;谁也不能保证,
自己的挚友以至于丈夫或妻子就不会去“揭发”自己。稍有不慎,触怒了
领导,不管这位领导位高位低,是好是坏,都不可避免地要被冠以“抽象
拥护、具体反对”的帽子,同时还要加一道“动机效果统一论”的紧箍咒,
弄得别人跳下黄河洗不清,不是敌人也是“敌人'呵。
此风未息,接着又来了一个“反右倾”的大浪,把许多纯粹就事论事,
对某一项方针、政策、工作方法或时间步骤提出不同意见的同志,也一律
冠之以“反党分子”,甚至也等同于“敌人”。(我记得当时的《红旗》
社论与曾希圣等负责同志的文章都是这样说的。)稍有良心与理智者,对
此无不怵目惊心!勇于讲话者,就此绝灭了。上帝赐给每个人的一张嘴,
只能吃饭、谈情说爱和喊“万岁”了。它们的最最重要的任务——讨论、
研究、劝告、进谏、反映真实情况等等——无形中被解除了。
于是全国就出现了十分“统一”的局面,一连延续了好几年,凡事都
是从上而下,而不是由下而上。一切都是顺领导者昌,逆领导者亡。对的
固然是对的,错的也依然是对的,大小领导,均犯颜不得,事无巨细,均
不准有异议。领导上要让完成的事,任何人均不得不完成。即使不能真完
成,也得来个假完成,上下相庇,循环不已。尽管有人发现,某一项措施
是错误的,或某一个领导人是投机分子、蜕化分子、甚至是钻进党内的大
坏蛋,但是在上级党发觉与承认之前,谁也不能说一个“不”字,而且要
老老实实地照干不误,照样驯从。据说这就是相信党、依靠党和服从党,
这就是党性的纯洁。
俗话说,“千岩竟秀,万壑争流”,“和实生物,同则不继”。而我
们的那种表面上的和谐与机械统一,只能使整个社会走向死板、停滞、衰
退与崩溃。矛盾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减弱;相反,它却会越来越深刻、越来
越复杂、越来越表面化、越来越不可收拾。
“流水难阻,阻则横流”,其寓意之真切,被我们这几年来的现实又
一次证明了。大家心里有话不能当面说就只好背后说,而且说得更多更难
听。现在我们到处可以听到儿童们在唱这样的歌谣:“高级点心高级糖,
高级老太上茅房。”这是对我们物价飞涨、生活水平不断下降的哀怨。还
有:“报告司令员,外面有人找,脚穿高跟鞋,手戴小金表,问你搞不搞,
不搞就拉倒。”这是对我们的高级干部严重脱离群众、作风腐败搞特殊化
的愤懑。
解放初期的那几年,人民连喊“万岁”还来不及。应该说,那时候的
敌对分子与暗藏特务比现在多得多,而我们并没有听到过小孩们若无其事
地唱起这种歌谣。但是今天,真正的敌人越来越少了,而人民欢呼“万岁”
的激情反而减弱了,忿怨、不满甚至“反动”的童谣反而普遍地流传开了。
更为严重的是,家长们对此不闻不问,这就很值得我们警惕并反躬自问。
沉默和消极,是最可怕的抵抗。整个社会会因此无声无息地受到毁灭
性打击。去年(1961年)年底,当我也参加政治学习的时候,我深感我们
的政治空气是窒息的,大家左盼右顾,言不由衷。我们这样的新闻机关—
—历史最久、老同志最多、政治上原本最为开明的机关,情势尚且士。此,
其他部门、全国各地的情况如何,可想而知矣!我不能不提出,“大家为
什么不敢讲话?”并且在多次发言中,均指出了我们的民主生活不活跃,
严重地脱离实际、脱离人民的若干现象。
我知道,有人会认为我这是思想“僵化”,是“花岗岩脑袋”,也有
人公开言明我这是危险的。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何危险。如果说有
危险,也只能是因为我说出了一些使某些人觉得不舒服的话,给我个人的
命运造成重大的危险。也可能,在这些觉得不舒服的人看来,我给他们的
“威信”和“面子”造成了“危险”。除此而外,对国家、对人民、对党
的事业,我的这些话是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的,相反只会有好处。“不成功,
则成仁”,这就是我的态度。不管何时何地何人人是对党对人民不利的事,
我都要讲,一直讲到这种现象被克服为止,或者讲到我被“杀头”为止。
现在,从我们国内部来说,民主空气比以前活跃得多了。不少人在会
议上说了许多过去在私下也不敢说的话,例如:“不民主的错误是从‘反
右'范围扩大化以后开始的。”“三个人在一起说假话,两个人在一起是
半真半假——而且这还必须是两口子,只有一个人在想问题的时候才是真
的。”“过去合则留不合则去,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而现在则不可能。”
还有人公开提出:“三面红旗”应该改为两面,因为“人民公社”办得太
快、太早、太大了。它只能是将来的“必经之路”,更不能早在几年前就
说它是“应运而生”……
我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的、可喜的、令人振奋的现象。这些说法不一定
就正确,也可能是绝顶错误,但是大家能够畅所欲言,就说明大家对党又
恢复信任了,又亲切起来了,而不再担惊受怕了。
这是党和领袖们知错改错的结果。但是我觉得,这还远远不够。据我
所知,即使在同一个新华社,除国内部之外,其他部门在讨论国家大事时,
还仍然是彷徨顾盼、沉默寡言的。即使是一些小头头或党员同志在发言时,
也仍然是拐弯抹角,不痛不痒。他们自己也许心中有数,而听者却不知其
所云。
这说明在数九寒天之后,不是一下就能解冻的。同时也说明,党和领
导人还没有起到有力的示范作用。群众都是跟着领袖走的,领袖怎么做,
他们才会怎么做;领袖做到何种程度,他们才会做到何种程度。
现在我们的领导人在这方面做得如何呢?我以为在承认错误、追查原
因时,还不够彻底和大胆。似乎在“面子”和“威信”方面,还有些包袱
没放下来。我觉得这是不必要的。这不是个人作风和私生活上的小事,而
是攸关全国人民命运的大事,是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孔老夫子的学生子贡说过:“君子之过,士。日月之食焉。过之,人
皆见之;更也,人恒仰之。”可见,缺点和错误是隐讳不了的,而一旦承
认与改正,大家就会仰慕赞叹了……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又必须要有诸葛亮的明智,那就是“布所失于天
下”,发动全国上下“勤攻吾之缺”。这样,大家才能相信我们的党和我
们的领袖是谦虚的、诚恳的,是“闻过则喜”、“知过必改”的,从而他
们才能打消一切顾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说,古今中外,像诸葛亮这样的圣哲贤明者之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