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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殖民主义的解放者。在加油站,牧民桑尼竟用德语朝我打招呼。放骆驼的老易卜拉欣已老得走不动路,歪在朝阳的沙坡上晒太阳。他告诉我,每当沙暴来临之际,他都能见到他的老朋友隆美尔,说到此还斩钉截铁地挥起干枯得像猫爪的手:“Angreifen(德语,进攻)!”
阿拉曼战争纪念馆是奉埃及总统纳赛尔的命令于1965年12月开始兴建的,这座环形纪念馆建在昔日战场上,用当地岩石构筑而成。纪念馆收藏了当年的武器、军装、旗帜、图片、绘画以展示当年的激战场面。在沙盘作业室,按比例缩小的沙盘重现了德军从利比亚东进2000公里直逼苏伊士运河的态势。沙盘前,隆美尔与穆巴拉克的半身塑像并肩而立。隆美尔身先士卒的品行、对祖国的忠诚、勇敢顽强的战斗风格、超人的指挥才能和神奇的机动战术至今令世人赞叹。
1966年11月9日,曾指挥阿拉曼战役的英国元帅蒙哥马利给埃及总统纳赛尔写信,请求参加阿拉曼战役25周年纪念。自1956年苏伊士运河危机以来,英埃关系一直不好,蒙哥马利估计他的请求会被拒绝,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纳赛尔不仅同意他来阿拉曼,还把他作为官方客人。
为纪念阿拉曼战役50周年,穆巴拉克总统拨款对阿拉曼战争纪念馆重新扩建,以此欢迎来自世界几十个国家的二战老兵。
在阿拉曼战争纪念馆西北的高地上,矗立着德军战士墓,4200名阵亡将士的骨灰按籍贯分装在21个花岗岩石棺中,环列在罗马斗兽场般的墓地里。巴伐利亚州石棺上一束夹竹桃的花朵已经干枯,其后是镌刻着4200名阵亡者姓名的石壁。
由德军战士墓西行3公里,是意大利无名战士墓,4800名阵亡士兵的骨灰盒镶嵌在一座纪念大厅的汉白玉墙壁中。再向西300米,是纪念228名阵亡的利比亚士兵的清真寺。
阿拉曼战争纪念馆附近最大的墓地是英联邦战士墓,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希腊、印度、南非、马来西亚等16个国家的11945名士兵长眠于此。刻有犹太大卫星(六角星)、基督教十字架、天主教和伊斯兰教标志的墓碑并排静卧。隆美尔曾把战死的双方战士埋在一起举行葬礼,坚持给修工事的劳工与德国人一样的工资,他对白人战俘歧视黑人战俘的做法予以严厉惩罚,“因为身穿同样制服的黑人与白人生而平等”。他拒绝执行盖世大保
屠杀犹太人的命令,他还要求部下不许在禁猎季节射杀野鹿。澳大利亚第9师的琼斯当年只有22岁,他说,他和他的战友们“对隆美尔非常尊敬,他是个出色的指挥官和真正的绅士”。美军救护车战地急救队的阿瑟·豪少校回忆隆美尔:“纪律严明,不虐待俘虏。”
79岁的老兵多扎凯迪斯是希腊老兵协会主席,他身穿当年的军装,打上绑腿,腰挂水壶,身背背包,还像50年前那么精神,站在他身旁的夫人一脸崇敬,声称她的男人只有29岁。76岁的好菜坞摄影师凯博50年前是英第8集团军的运输班长,我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战事,“怎么会忘呢?我们班8个人,一下就炸死4个。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德卡尔·吉默曼当年才22岁,阿拉曼一战使他成了独眼龙,他跪在墓地上默默祈祷亡灵超生:“我怀念50年前为我牺牲的同志,也怀念当时的敌人。”他面前的墓碑上刻着:“这里躺着一位18岁的小伙子,他是为了救自己的战友而躺下的。”
1992年10月25日,英国首相约翰·梅杰双手颤抖地把一朵朵海棠花大小、设计成子弹与迸射的鲜血图案的小红花,别到几十位年逾古稀、在阿拉曼失去丈夫的老妪胸前。我平端相机距梅杰不到两码,可他略带哭腔的男中音却像来自苍茫的天穹:“50年前的事距今已经很久,可我说句真话:不列颠将牢记它500年。”蒙哥马利的儿子小蒙哥马利子爵已经64岁,他对父亲指挥的阿拉曼战役的惟一评价是“铸剑为犁”。年已63岁的隆美尔之子曼弗雷德引用《罗马书》中的话“仇恨罪恶,坚持美好,友爱兄弟,同所有的人生活在一起”来回顾他的父亲。大会组织者的书面文告中称:“对所有西部沙漠参战者的同志情谊和勇气、对交战双方在战场上的骑士风度致敬。”
入夜,我平躺在盟军战士墓,仰望北非夏日深邃的晴空,一勾新月徐升,清光泻地,照遍树丛和数以万计的墓碑,白石鳞峋,一望无际。海风拂过我赤裸的胸膛,仿佛时间已经凝住,风变成了固体。
不知何时,笨重的皮鞋声将我惊醒,起身望去,月光下走来两位比我还狼狈几分的青年人。他们自称是南非比勒陀利亚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他们的父辈——南非警察部队也参加了这场空前绝后的战争。长发的理查德挽着同伴赫克的手,把我引至一处普通的石碑前,这是由他祖母为他阵亡的叔叔立下的墓碑。手电光下,我看见一行端庄的碑文:“对世界,他仅是一名士兵,对母亲,他是整个世界。”
第11节 四进巴格达
我刚会走路那年,便从我奶奶嘴里听说“天方”有个巴格达,巴格达有个孩子阿里巴巴,用开水烫死了藏在他家大木桶中的40个强盗。从那时起,我对我们家院子里的几口大荷花缸就充满恐惧,总担心从里面爬出一队明火执仗的江洋大盗,乃至天一黑就不敢到院子里撒尿,奶奶嘴里的巴格达除了遍地窃贼这惟一的缺点外,其他一切都像伊拉克蜜枣一样甜美,美得我忍不住产生愿为巴格达献身的念头。
巴格达位于两河流域富饶的新月形土地上,早在6000年前,这里就出现了城市,发明了车轮,修建了灌溉系统,创造了泥板上的楔形文字……巴格达作为伊拉克的首都,是阿拉伯世界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也是中东最重要的政治、文化与贸易中心。千百年来,不同种族的阿拉伯人、库尔德人、波斯人、土耳其人、亚美尼亚人;不同宗教信仰的穆斯林、基督徒、犹太教徒以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聚居共处,使巴格达充满了神奇的魁力。世界古典名著《一千零一夜》中许多动人的故事都是在巴格达发生的。
海湾战争爆发前夕,我被新华社派往巴格达。在此后的三年里,我四进巴格达,直到把新华社图片传真机装到巴格达移动卫星发射天线上,使巴格达分社成了新华社第一个用卫星天线向外界传发照片的分社。中国人首次用卫星天线在世界上长距离传输图像。
一进巴格达(1990年12月~1991年1月)1990年8月伊拉克吞并科威特后,联合国安理会立即予以制裁,国际封锁使出入巴格达的唯一通道只有约旦。
为此,我得先从北京飞到伊斯但布尔,至于以后的路全凭安拉安排。
临近烟波浩淼、黑云压城的波斯湾,一股慷慨别燕蓟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海水中总浮现出我老妈随风飞舞的灰白头发,出发前一天的晚上,她一直背对着我拼命地洗我换下的一大堆脏衣服。对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我有充分的精神准备。我深知,除非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否则就别去冒险。
如果人生的乐趣在于这一秒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我的巴格达之行则饱尝了这种提心吊胆的乐趣。从伊斯但布尔换乘约旦的波音727飞至安曼,安检更加严格。伊拉克航空公司别出心裁地要求所有旅客亲手将自己的行李搬上飞机货舱,以免混入“皮包炸弹”。每位旅客都领到一张白色传单:“根据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229号命令,在你抵达巴格达5天之内,必须到指定的地点做血液检查。”我这才发现,此时逆着外逃的人流进入巴格达,决不是件轻松的事。
在巴格达拍照难于上青天,刚摆脱8年两伊战争又面临多国部队轰炸的伊国人草木皆兵。数不清的政府各部、商店、医院、银行、煤气站、加油站、超级市场、重要路口、立交桥、广场、博物馆、集市、机场、车站一律严禁拍照,荷枪实弹端AK步枪的士兵遍地都是,不时有枪声划破长空,我成了两耳直竖、四处乱蹦的兔子。
一位常驻巴格达的记者警告我:美联的萨拉哈和路透社的马蒙被取消了签证;拍摄巴格达“军事设施”的巴佐夫特被绞死;不守规矩的塔斯社记者死于车祸……听得我后脊梁直冒冷汗。在巴格达,如果没有伊拉克情报官员陪同,你根本就别想背相机上街。且不说军警宪特,光是革命觉悟高涨的老百姓就招架不了。好在我生就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脸,摄影背心上的五星红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