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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秉义放下搭裢,用工兵铲把乱草和粪便移到一旁,就撅着屁股挖了起来。清出了近一尺深的土后,下面露出几块石头,白秉义抽出军刺,一手铲子,一手刺刀,把几块石头挖出来,石头下露出两个铁皮盖子。
白秉义长长喘了口气,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用军刺把其中一块铁皮盖撬起来,下面的铁桶里已经放了几样东西。白秉义拿出怀里的包裹,小心打开,里面是几个巴掌大的盒子,外面仔仔细细地包着防雨绸。白秉义迅速把盒子放进铁桶,盖上盖,压上石头,把土回填,外面又细细密密地洒上一层干土,最后才把乱草和粪便移回原处。
白秉义直起腰,看看再没什么破绽,提起搭裢走到洞口坐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全身上上下下都是汗水,腰也如撕裂般疼了起来。真是老了,白秉义摆了个打坐的姿势,调匀呼吸,运行了一趟养生功。他呼吸着林子里清新的空气,想着洞里的宝贝,才觉得身上好了些。
快装满了,白秉义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为保护住这点东西,他是费尽了心思。埋下的两个铁桶,是美国人造的军需桶,白秉义从国民党部队中讨来后,反复擦洗晾洒后才偷偷运出城,埋进山洞里,防雨绸则是部队里雨衣,也是美国人造的。幸亏新六军是一色的美军装备啊。
现在一个铁桶里已经装满了二十几个盒子,另一个也快满了。白秉义的长项在于鉴别书画和玉器,所以这些盒子里装的大多是不怕火烧水浸的玉器。书画太大,而且在这种环境里也没法保存。白秉义的好友、在城里开酒楼的王掌柜精于古钱币,所以白秉义也在这里藏了些珍稀的古币和金锭。
看看日头,白秉义又走进山洞看了看,确实没有破绽后,愉快地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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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失意
日历哗哗地翻过去,进入到2000年的夏天。孙纯漫无目的地走在北京街头,和这蓝天白云相反,他的心里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
一个月前,长江流域又遇洪涝灾害,孙纯奉命参加了新闻报道的队伍。在灾区雨里泥里干了近20天,回京后便低烧不止,上医院一查,血吸虫病!孙纯一听就傻了,问大夫,“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在五十年代就宣布消灭了血吸虫病吗?”
孙纯效力的电视台立刻派人到医院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又安排所有参加抗洪报道的记者来检查身体。结果所有人都好好的,惟独倒霉了孙纯。
连续输了几天的液,把体温控制住以后,医院就开始“轰”孙纯,“这病现在没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只有服药静养,好好回家休养一段吧,每个月来检查一次。记住啊,这病伤肝,不能抽烟喝酒,少发火,保持心平气和”。医生大笔一挥,开了一堆药和一张休息半年的假条。
祸不单行,在孙纯去参加抗洪的前一天,相处一年多的女朋友、他同一个部门的同事任伊伊给他打了个电话,“我们分手吧。”
在灾区没天没夜的忙,回来就又病倒了,孙纯一直没顾上和任伊伊交流。他住院时任伊伊倒是给他发了两条短信,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下,等他再发短信,问个为什么时,对方就关机了。
如果说得了血吸虫病对孙纯来说是天阴了下来,那么任伊伊提出的分手就像天塌了下来。说心里话,孙纯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是没有准备,他和任伊伊有着太大的差别。
他是大专学历,学的就是摄像,好在学校是广电总局的直属院校,每年都有不少学生分配到电视台,他也在96年毕业时如愿进入了电视台;任伊伊是北京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虽然算是电视台临时聘任的,但很快就成了主力记者,是部主任的爱将。在电视台里,抗机器的和拿话筒的有着天壤之别,就是到了被采访单位,人家也是门清儿,只围着记者转,根本不和他这种摄像师打进一步的交道。
说到家世,孙纯父亲是个民办教员,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孙纯就在山西的一个小县城里上了十几年学。他至今记得,第一天到大学报道时,同屋的室友捂着鼻子让他先去洗个澡的情景。农村人,身上哪能没味呢。任伊伊的父亲是一家报社的部门领导,母亲是国家部委的公务员,在北京也算平常,可对孙纯来讲,这种家世的差别就有如天堑一般。
唯一般配的是两人的相貌,孙纯高高瘦瘦,一张娃娃脸,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一笑起来两只细长的眼睛就咪起来。用任伊伊死党梁洁的话说,就是专电女人的色眼。
孙纯的皮肤极白,让任伊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干了十几年农活的男孩子,会比我这城市女孩的皮肤还好呢?任伊伊算不上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大美人,但也眉清目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两人站到一块,梁洁常夸奖说,有夫妻相。
孙纯和任伊伊是99年春节时去东北采访时好上的。说不清是早就两情相悦,还是独自在外过年的孤寂,亦或是兼而有之,反正当晚两人就睡到了一起。这是孙纯最为快乐的一个春节。
临回北京前,任伊伊对孙纯提了个要求:对两人的关系保密。孙纯痛快地答应了。所以两人回到单位后,仍是一副同事的样子。就是要一块回孙纯租住的小屋,任伊伊也要让孙纯先走到单位的四五百米以外,然后任伊伊打车过来接上他。
后来任伊伊没忍住,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了自己的死党梁洁,孙纯在征得任伊伊同意后,也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孙纯在电视台惟一的朋友吴晓。对这种地下情,孙纯尽管极不愿意,但还是默默地承受下来。
孙纯怀着深深的自卑,包藏起他那颗敏感的心,小心翼翼地经营着爱情,可分手的这一天,还是不可阻挡地来到了。
“难道本命年就这么倒霉?”24岁的孙纯在心里大喊着,“我不甘心,我要弄个清楚。”他拦住一辆出租车,“去电视台”。
在车上孙纯给任伊伊发了个短信,“在单位吗,我想和你谈谈。”任伊伊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在,我一会儿要回家,改天吧。”
孙纯在单位的大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往任伊伊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捏着鼻子问,“任伊伊在吗?”然后就听着接电话的人喊,“伊伊,电话。”孙纯挂断了手机,专心地盯着大门口。
下班的时间刚过了一会儿,孙纯就看见穿着一身白裙子的任伊伊走出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孙纯赶快窜到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跟上前面那辆车。”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慢慢腾腾地向前移动着,孙纯的车毫不困难地跟上了任伊伊的车。从城西到城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见任伊伊的车停下来,她快步进了路旁一家看着很豪华的餐厅。
孙纯不急不慌地付帐下了车,等了几分钟,才向餐厅走去。“先生您订位了吗?”迎宾小姐客气地问孙纯。
孙纯假意问道,“我去停车了,刚进来一位穿白裙子的小姐去哪个包房了?”
“噢,先生,刚才那位小姐就在大厅用餐,我来引您进去。”
孙纯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我忘了拿烟了,谢谢啊,我一会儿再来。”
孙纯出了餐厅,走到不远的一个商亭里,随便买了盒烟。他很少抽烟,也就是在聚会时,才会起哄般蹭一两根烟抽抽。即便这样,让任伊伊闻着了,还会批评两句,“我最讨厌抽烟了。”
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从无烟瘾的孙纯此刻就想抽烟。
叼着根烟,孙纯慢慢晃到餐厅外面,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向里边望去,他很快看见了任伊伊,笑盈盈地和对面的男子说着什么。孙纯下意识地转过脸,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过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嘲地吐了口烟。他转过头,仔细观察着任伊伊对面的男人,“奔四十了吧”,孙纯恶意判断着,“长的很普通,身体也有些发福了”。
“他在抽烟”,这个发现更让孙纯难受。女人,女人,宠着的女人是宠不住的啊,孙纯忽然想起吴晓在一次酒后给他的忠告。
孙纯不想再看下去,转到一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拿出手机给任伊伊发了个短信,“我在你家楼下,我想和你谈谈”。
很快短信回过来:“我爸妈在和我谈事,我明天约你”。
孙纯“哈哈”笑出声来,站起来打了辆车,向任伊伊家驶去。
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他是一会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