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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发觉口里还有两片茶叶,搂过吕红,吻她一下,趁机把两片茶叶吐进她的嘴里。吕红尖叫了一声,打了阿拉一下。慕容连忙向外挪了挪,她是没有资格和阿拉胡闹的。
前面有辆摩托!
紧急刹车!剧烈的摩擦声里,车滑行一段,停下了。
骑摩托的人把白色的头盔一掀。
“阿桂!”阿拉冲出车来。
“伊丽莎白……被我杀了。”
“啊!”阿拉惊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阿桂脸色骤变:“怎么,你不喜欢?”
“哦,”阿拉拍了一下头,“其实……”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阿桂大叫。“我就知道你这样的。我真后悔杀了她!”她一踩油门。摩托发疯般冲了去。
阿拉忙驱车追赶,“阿桂!”
阿桂回了伊丽莎白别墅。这别墅是刘姨的,她是台胞。名义上其中的那座楼是租给伊丽莎白的。所以,伊丽莎白走后,仍属刘姨,这次她和阿桂合力解决了伊丽莎白,她留在菲律宾,阿桂只身回来了。
阿挂施展绝技,径是骑摩托冲上楼,阿拉无奈,只好下车去追。阿桂躲进了屋里。阿拉任是如何也叫不开门,悻悻而去。
阿挂在房里哭了一整天,往事迷蒙,往事迷蒙,渐渐笼罩了她那颗杀手少女的心,饱经突然的,不给一点准备、一点思索的转折,她那颗心仿佛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受尽了创伤与颠簸……
她出生在宁波,文革武斗中,父亲死了。母亲带着尚是年幼的她搭走私船偷渡到了香港,寻找失散多年的外婆。母亲在走私船上受尽了屈辱,拖着病体好不容易捱到香港,把她托付给外婆便咽了气。
当时外婆孤苦伶仃一个人给人做苦工,生计艰难。借些钱葬了她的母亲,带着她过日子,生活更加艰难,后来只好比她也打小工,那些年里,她遭尽了白眼。
后来她遇到了古正根——一个满手满腔刀疤的孤老头子。那时她六岁。随外婆在古正搬家里帮家务。外婆洗完衣服,又去做菜,其中一道菜“清炖鸽”,忙不过手,鸽子就让她杀。
香港人吃鸽讲究一口温血,不能杀,只能捏死它,阿桂虽小却心狠,不待吩咐,六只鸽已被她一一拧断了脖子。
“嗯!”古正根有些诧异。仔细看了她瘦得鸡瓜子一般的小手,捏捏她的筋肉,连声干笑。
从此,她和外婆便留在古正根家里,外婆为他料理家务,她也上了学。一放学,她就要练习射击、跳高,游泳,爬绳,古正根本是当时黑社会的头,遭到排挤,只好隐居乡下。他老了,不能亲手报仇,只好专心培养阿桂除掉对头,以泄心头之恨。
她十岁那年便用一把匕首杀死了两条狗,十二岁起,她每年要杀死一名无辜的人。以练习胆量。
第一次杀人她是难以忘记的。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她从电话薄上随便找了一个连用四个“8”的电话号码,按地址去了那里。她在鞋底粘上胶布,戴上了手套,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她推门进了去,过道里没有人,就往里走,一个胖男人正和年轻的妻子们抱着亲吻。
阿桂耐心地等了一会,女人终于说:“哦,我去洗个澡。”
她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屋里只剩下那个胖男人。
阿桂走了进去。胖男人猛然间看见一个小女孩,一愣。阿桂已窜到他的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喊不出声,从腰里拔出匕首在他后心捅了一下。人本能的求生欲望支配着胖男人,他也扼住了阿桂的喉咙。阿桂在他背上加了两刀,他的人才倒下去,阿桂在他前胸捅了一下。她看见血是黑颜色的,她又照他太阳穴补了一刀,挣开他的手,退了出来。前后只用了一两分钟。她身上几乎没沾一滴血。
十五岁时,她杀了一个头戴大盖帽,身穿米黄制服的港英警察。很简单,她敲了敲他的门,他过来开门,她一刀子把他捅死了。
十六岁,她干掉了古老头背信弃义的义子。这是个胸前肩头纹着持刀大汉图案的人,这是个极为顽固的人,前后共捅下二十九刀。
十八岁上,她为古老头报了仇。用无声手枪打死了当时的黑帮老大——夺了古正根位的中年人。
之后,她去日本专练了一年武术、柔道,回港便立户计价杀人,当时很多“老K”死在她的手里。一时间,名声大振,香港有头脸的都知道这位善使双枪,出没无踪,杀人计价的“双枪阿桂”。
然而,今天的阿桂——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却为情所困,甚至为一句话大哭。对一个黑遭人物,这是难能可贵的。
她终于抹干了汨。面色冷酷地站在窗前……
十八岁时。香港所有的黑社会组织她都“踩点”过。有一次,她大发兴致,一夜给十几个黑道人物的脑袋标了价,贴在每个卧室门上,令那些人心惊胆战。后来竟有几个送上丰厚的礼物。有人把他们得到的伊丽莎白像送了她。以嫁祸于她。
在彭定康私人警卫的围剿下,她只得迹离了香倦……
后来呢?后来,后来,后来……
她记不起来了,眼前只是晃动着阿拉俊秀的脸。她打开窗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摆脱阿拉的影子(相长时间了,她一直在摆脱),阿拉忽然笑了,吻向她的脸颊。她感到他炽热的唇。她张开手臂去拥抱。触手是冰冷的护窗铝合金网,揉揉眼还是刚才。
“阿声,阿声,阿声……”她轻轻地呼唤着,猛地记起来一首很有名的诗《你的名字》。她默念:
“用了世界上最轻的声音。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每夜。
“写你的名字,画你的名字。而梦见的是你的发光的名字。
“如日,如星,你的名字;如灯,如钻石,你的名字;如缤纷的火花,如闪电,你的名字;如原始森林的燃烧,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刻你的名字在树上,刻你的名字在不朽的生命树上。当这植物长成参天的古木时,呵呵,多好,多好,你的名字也大起来。
“大起来了,你的名字;亮起来了,你的名字。于是,轻轻轻轻轻轻轻地唤你的名字。”
暮色拖拉着哀怨的纱罩上了窗。她离开了窗子,下了楼。
随刘姨从台湾来的忠心的阿仓从屋里出来了。要去喊他老婆做饭。阿桂一天没有吃饭,他又不敢送饭上去,阿桂不叫他,他是不敢迈上楼的。
“别了!她怅怅叹了口气,“我出去一下。”
阿仓呆呆地站着。
她骑上摩托,出了别墅,迎面扑来的风夹杂着一种沉闷的烦躁,她甩了一下用白手帕扎在脑后的半长发。阿拉喜欢长发女孩。她是从去年开始留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你哟!她把摩托加在最高速。风扬起她洁白的长裙。摩擦着她肌肤。几辆轿车被她远远地甩在了后头。烦躁却是紧贴着她。到哪儿?她不清楚。在公路上飞驰。她的心沉闷中又掺入失落,失落的不仅是希望,还有一种感情的真心的投入。
与阿拉的感情。在时间上她错过了一年。在爱情上却失去了一切。没有了阿拉对她的“居心叵测”,更不再对她有任伺要求。也许,她不该去菲律宾,在菲律宾的一年里。她的感情上一片空白,其中又有了那么多不该的事情。特别是绿珠的事。让她把他折腾成那样,她的心都在满血。
她放慢了速度,看看自己所处的方位,辨明了方向,直奔阿四的舞厅。
练珠和阿斯都是她在香港训练的助手。她逃到大陆后,她们俩也随后赶来。伊丽莎白对她们极为重视。委以重任,阿四、绿珠也善使双枪,在大陆、香冶都有一定影响。
舞厅里正闹得欢,她上了楼。阿四正在学日语,见她到了,连忙站起来。为她端上咖啡。
“樊玲、链翠呢?”阿桂问。
“被少爷要去了,比她俩在服装厂干。”阿四谨慎地回答。她知道阿桂的脾气,猜得出阿桂今天有气要发泄。
“大材小用。”阿桂说。
“他呀!老是缠着我问这问那。武功是不是气功?他还一本正经地盘膝而坐,意念贯气呢,真逗!”一个女人插嘴,她就是被舞客捧为“石榴裙”的“五陪女”。
“你怎么有资格上三楼?”阿桂蹙起眉头,三楼都由她指定的人住。
“石榴裙”不认识阿桂。说话也就格外放肆:“少爷让我做二姐,他每次来这里都让我陪,大姐他都不用。”她嬉笑的目光投向阿四,阿四深探垂下了头。
“他喜欢你?”阿桂眼里闪过一丝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