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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你轻轻地这么说……”
就这样我们又走了好几英里。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跨过了通往圣彼得堡的一座座桥梁。
《爱情与荣誉》第四章(1)
虽然我说进入了这座城市,但还不能说已经看见了它,因为我只看到了黑暗中的灯光。从不计其数的运河中升腾起来的浓雾飘荡在雪地之上,灯火忽明忽暗,模糊不清。我们停在一个有楔形护墙板的旅店门前。这幢建筑很高,上面几层都隐身于浓雾之中。从镶有铅框的窗户透出的光亮把街道上的阴霾照得暖融融的。门的上方有一个油漆写的牌子,从中可知这儿叫做霍尔斯坦公爵旅店。但这里的环境更像属于古代不列颠人,而不是五世纪之后英国撒克逊人的风格。进门处的墙上钉着一只胖乎乎的、用珐琅制作的鸟,那上面的招牌告诉我们这个地方叫“白雁”。戈尔洛夫和我跳了下来,而佩奥特里二话不说,驾着马拉着雪橇驶向茫茫黑夜之中。“他这是上哪儿去?”我问戈尔洛夫。“我要给他一点报酬。”
“他在这儿有家,跟家人呆在一块儿。他还要来的。”
旅店的大厅是饭馆;我和戈尔洛夫走到大厅尽头,搬了一张桌子,到火边坐下。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两个讲法语带荷兰口音的人坐一张桌子,三个讲德语的德国人坐另一张桌子——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打他们身边经过,然后又继续他们的交谈。
戈尔洛夫一屁股坐在靠火的那把椅子上,掀开上衣烤身子。他说:“咱们是先喝醉了再吃,还是先吃了再来他个一醉方休?要不,是边吃饭边喝酒,还是喝醉了不吃饭?”他拍了拍脑袋说:“我忘了,你还年轻,不能像大丈夫那样放开肚子喝。也许咱们吃饭,来点牛奶?”
一个灰黄色皮肤的招待飞快地跑过来,端详了我们俩一会儿,对我说:“要菜单吗?【原文为德语。――译注】”接着又对戈尔洛夫说:“要菜单吗?【原文为波兰语。――译注】”
戈尔洛夫猛地站起身来,砰砰地敲着桌子,用法语喊道:“你跟我讲波兰语?你敢说我是波兰鬼子?”
他举着拳头,那个招待连连后退。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别激动,戈尔洛夫!他是跟你开玩笑的。”
“玩笑?”戈尔洛夫吼声如雷。我一边把他往后拉,他还一边对招待说:“朋友,要想死了做个穷鬼,那你就算做对了。老子先摘下你们家的首饰,然后再摘下你的脑袋!”
那个招待又走上前来,低着头,一种惯于面对阔主顾发脾气的样子。“老爷,我并不是不懂礼貌,我只是想证实您的确是俄国人。瞧,我们这儿是不让波兰人进来的。要是让他们进来生意就很不好做了。”
戈尔洛夫身上的血从脸颊涨到耳根。他笑了。那几个德国人和荷兰人也格格地笑个不止。招待给我们送来了酒和一只烧鸡。
我们吃饭的时候,大厅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新顾客,变得拥挤起来。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穿着制服,从服装的颜色上来看是俄国人,但我注意到他们的语言和口音有苏格兰人、普鲁士人、瑞典人和挪威、丹麦人。其他一些人身着欧洲时髦的服装——马甲、夹克、有褶子饰边的衬衫,甚至还有像法国人那样的拖鞋——都是荷兰的造船师傅、英国的外科医生、德国的工程师等。戈尔洛夫硬要了一道烟熏鲟鱼。等我们吃完这道菜时,这些叽里呱啦讲着各种语言的人吞云吐雾喷出的烟浪在屋顶上翻腾。
招待收拾干净了桌子,我们叫他去告诉住宿服务员给我们准备过夜的房间。这时一个身穿骑兵少校制服、脸上有雀斑的人,拿着一大杯啤酒走到我们跟前,用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英语对我们说:“二位先生,谨致问候。我无意中发现你们中间有一个穿着上尉的制服和靴子,看样子是参加过伯尔吉斯迈尔战役的。有一个年轻人来自美利坚殖民地,从姓名来看是苏格兰人,他在那次战役中打得很出色。先生,我说,如果那就是您的话,我为您干杯。如果不是您,就凭您这一套我也曾经穿着打过仗的制服,我也为您干杯。”
“我就叫基兰·塞尔科克,先生,”我说着站起来向他伸出手。他把酒杯换到左手,右手飞快地在棉袄上擦了一把,热情地握着我的手。我说:“如果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那我谢谢你。如果不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也为你干杯。”
“你就是塞尔科克?”那个苏格兰人说:“果然是塞尔科克!掌柜的,为苏格兰高原的骑兵和他的朋友满满地来一杯!为基兰·塞尔科克干杯!”掌柜的招呼伙计飞跑着去给我们倒酒。我和那个苏格兰人干杯的时候,大厅里其他的人也附和着喝了一大口。
“我叫汤姆·麦克菲!”我们的客人说着,接过我递给他的椅子。周围的大多数人又开始了各自的闲聊,只有少数几个站起来在离我们桌子和火光不远的地方溜达着。我又坐下来,跟戈尔洛夫介绍麦克菲。他无声地拉了拉那个苏格兰人的手,示意他不懂英语。
“你们是今天夜间才到的吗?”麦克菲问。
“两个小时以前,”我回答道。
麦克菲要把我们介绍给另一个叫拉尔森的挪威籍职业骑兵。这个人我们不仅早就认识,而且在克里米亚一起并肩战斗过。这次重逢让戈尔洛夫兴高采烈,他把谈话转为法语并用法语给大家讲战斗故事,还高兴地告诉麦克菲他为什么要管我叫“斯威特”。这个绰号来自俄语的“光亮”一词。他宣称,因为我骑着马,举着马刀向敌人冲锋前那一刹那,眼里有一股疯狂的光亮,故而得名。
《爱情与荣誉》第四章(2)
我们坐在大厅里喝酒取乐。我碰到了不少的士兵、工匠和商人。他们都是从遥远的地方到俄国来发财的。戈尔洛夫玩得很痛快,讲了好多故事,牛皮吹得比天还大,最后弄得大家都不大相信他的话了。戈尔洛夫这个牛皮大王把我说成是一个勇士,让我很尴尬,我给在场的人留下了胆怯的印象。
那天晚上戈尔洛夫的嘴一直没闲着,心里乐开了花。我们从旅店老板的手里接过两把钥匙,跟大伙儿告别。那个老板对我们俩说:“晚安,戈尔洛夫伯爵。晚安,先生。”
在上二楼的半路上我忽然若有所悟。
“伯爵?”我问戈尔洛夫。“你是伯爵?”
“你从来没问过我,”他一边睡意朦胧地回答我,一边趔趄着上楼。
《爱情与荣誉》第五章
我们俩的房间是两隔壁,门口有一个木地板过道。我在门口跟戈尔洛夫说了声晚安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发现这间房子比我以前在巴黎和伦敦待过的任何住处更讨人喜欢:屋角吊着一只铁制的火盆,桔黄色的炭火冒着淡淡的烟雾和诱人的香气,温暖着整个房间。床上的被褥是翻开着的,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枕头。床边有一张三只脚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支蜡烛。烛光反射在结着霜花的、窄窄的窗户上。我在雾气蒙蒙、结着冰的窗玻璃上擦开一个小孔,看见了外面的街道。我坐在床上,不顾旅途的困顿,头脑像喝了令人兴奋的佳酿一样,想到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这个地方自己原以为是不能活着看到的。
我打开身旁的包,从最里面掏出写字板。在锡皮封面的下面捆扎着一大叠我自己潦草的字稿:有刚写了一个开头而没有完成的书信;有跟远方的人们交流思想的记录,而这些人生活在人类通信设备无法到达的地方;还有日记的残篇等等。另一张纸隐藏在写字板的底部、一沓白纸的正中间:那是富兰克林写给法国驻俄国大使的介绍信。现在既然到达了圣彼得堡,我做了三个月以来都没有做的事情。这封信和这个写字板是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到达我手里的。我抽出信来,读着。
我把信重新放回到纸堆里,然后又把纸张夹进写字板。
我脱下衣服,把匕首放在枕头底下,躺了下来,凝望着微弱的火苗,无法入睡。
我感到了这一重要使命带给我的压力。责任本身倒不可怕;我可以担当得起,我接受这个任务那一刻就很自信。本杰明·富兰克林自己也对我很放心,二十四岁的骑兵军官是不会对自己的能力有任何怀疑的。
可是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使命是如此重大,犹如俄国无边无际的丛林。我能够到达这里是靠上天和马刀的保佑,而刚刚经历的事情与我即将面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