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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云还没见过铁男如此如临大敌,深感她对自己的尽心,尽管找工作这件事她始终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怪了,决定走的时候挺如释重负的,可具体落实了鹏程公司,不知为什么她又有些失落,失落什么呢?她的工作可以说是无人羡慕的差事,也给她自己带来过烦恼,可是真的拔腿就走,心里挺不是味的。不过,她还是一个劲地告诫自己,现实一点,现实一点总没什么错。“你放心吧。”她对铁男说道。
想不到见工出奇的顺利。
老总拉着裁云的手不放:你现在就去人事部门填表,什么时候上班都行,工资方面也保证让你满意。说完就叫自己的秘书带裁云去人事部。
裁云走后,老总对铁男说,早知道她是一个冰山美人,真用不着你使这么大的劲,你就说人很漂亮,不全结了吗?铁男不快道,我又不是拉皮条的,光说人家长相算怎么回事?再说人家也不是靠脸蛋吃饭的,不但工作能力强,又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再说了,你也没说你的公司只需要花瓶啊。
老总说,这还用说吗?每个男人的内心需要其实都是花瓶,其次才是其他。再说了,你要是不漂亮,我能那么听你的吗?谁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人事部?
讨厌。
铁男知道,老总就是这么一个大张旗鼓喜欢女人的人,充其量也不过是眼球吃吃冰淇淋而已,现如今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好男人了。
跟铁男分手以后,裁云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被人肯定总会让人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别管这个人是谁,也别管他是不是秃顶。裁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长期缺氧的病人需要新鲜空气一样,太需要被赞扬,被肯定了。
她少有地以一种舒畅的心情在街上走着。什么失落不失落的,今后她就能像铁男一样,活得像个真正的女人了。从前,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中性的,什么白领、女人这类词汇离她要多远有多远,她所追崇的理想,情操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浪漫主义了,然而现实生活教育了她。
她走进商店,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买了两套时装,另外给母亲买了一个治疗关节痛的频谱仪。
尽管她们老吵,有时几乎水火不相容,但仍是世界上最关心对方的那个人。记得有一次她得急性肠胃炎,又吐又拉,本想熬一晚上再上医院,但是到了半夜,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爬起来上厕所的劲儿都没有了,母亲看她这样,下决心背她去看急诊,她泥一样地摊在母亲的肩头,以往所有的怨气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是特别严重的细菌性痢疾,晚来一步可致休克,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就是这样,彼此难以调和,却又不能分离。血缘关系其实是非常神奇的,夫妻之间可以形同陌路,然而,裁云就从未想过离母亲而去。
裁云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晚了,母亲正在做饭。
“你发奖金了吗?”母亲拿着锅铲,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没有啊。”
“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这是什么?”
“频谱仪,给你治关节痛的。”
“多少钱?”
“四百多吧。”
“你疯了?!”母亲惊呼起来,“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
裁云不快道:“你没用过,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
“这还需要用吗?用灯照一照能治病,那还要医院干什么?!”
“上回你到楼上去借红外线灯,你怎么说有用啊,自己买的东西,倒变得没用了,这个频谱仪的原理只比红外线灯强。”
母亲一时无话可说,但还是念念叨叨地埋怨她上当受骗,乱花钱,而且一再强调频谱仪是不治病的。
在路上,裁云就作好了思想准备,无论母亲说什么,也无论自己对她的话多么听不进去,一定要保持沉默,决不跟她发生争执,她相信包容一定能感动母亲。爱,就是包容。她喜欢这句话。
这时母亲已放下锅铲,熄了厨房的火,专心翻着装频谱仪的袋子。
“你找什么?”裁云问道。
“找发票啊,我明天拿去退。”母亲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裁云终于火了,忍不住顶撞母亲:“就算是我买错一样东西,你总该理解我的一片好意吧?”
“你看,你终于承认自己买错了东西,错了就是错了,还要叫别人理解,这是什么逻辑?而且你这么任性,哪个男人敢娶你?!”
这更是一句点导火线的话,裁云难得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想,为什么一脚踢到她心窝的人总是她的母亲呢?这真令她黯然神伤,她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己房间,本来她想告诉母亲她找工作的事,以及自己今后的打算,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发呆。
伍湖生躺在离厕所最近的大通铺上,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不觉想到,这雨怎么也跟股市一样呢?跌停板也好,大跳水也好,总说见底了,可以起底进仓了,还可以无止境地跌下去,让人既莫名其妙又目瞪口呆。这雨也是一样,下了这么久,想着也该停了,想不到它不仅不停,反倒成了瓢泼大雨。
雨声很单调,这让伍湖生眼皮发沉,他素来有个习性,就是喜欢雨天时,只要自己是在一个干燥的地方,甭管是什么地方,便想像出被雨浇得乱窜的人群,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样子,心中便有无比的快意。幸灾乐祸绝对是人性的一种具体表现。
进了三看,伍湖生一直失眠,数山羊数到300多只也还是睡不着,又倒过来接着数。雨天,也的确是睡觉的大好时机,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伴着哗哗的雨声,他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押送鬼门关,身后插着强奸犯的木牌,被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半拎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是特别害怕,还问其中一个壮一点的警察英超联赛的战况,但人家并不回答,只是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后来的事就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天很黑,黑得没有一点指望,他们三个人使劲走,使劲走,深一脚浅一脚地……
突然,他的头部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接着是一脚踩空,他知道是出事了,拼命地想醒过来,可是他就是醒不过来,极度的瞌睡像山一样地压着他……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醒,确切地说是在瞬间惊醒的,醒得脑子清清亮亮。可是,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是他看见了满天的星斗。
房顶呢?屋子呢?他这是在哪里?他已经被枪毙了吗?他死了怎么还能看到星星呢?
周围一片漆黑,伍湖生一下子坐了起来,想着自己不是在夜游吧?他本能地跳到地上,发现贪污犯已经穿戴整齐:“还不快跑?”他对他说。
“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切地拉住欲走的贪污犯。
“什么怎么回事?”贪污犯不耐烦道,“下雨的时候这屋子没塌,雨一停突然就塌了,除了压在下面的,该跑的都跑了。”
“那应该很乱,怎么这么安静?”
“你睡得太死了,乱劲儿早就过去了,就几秒钟的工夫……我的腿给砸伤了,要不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伍湖生果然看见贪污犯的腿部包着破布条,但因为天黑,不知是否还在渗血。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只见到处都是断壁残墙,九监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他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幸亏他睡觉时没脱裤子。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贪污犯用命令的口气说:“你架着我点,我们赶紧走。”
伍湖生听话地架着贪污犯,心里的确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他又没犯罪,他凭什么被关在这里?!如果他跑出去,他就能像所有为自己洗刷罪名的传奇故事那样,找到程藐金,搞清事情的原委,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时,他觉得额头凉凉的,一摸,是血,他这才知道自己也受伤了。
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不倒下就得跑。
这时,《亡命天涯》的画面,《追捕》的画面在伍湖生的眼前纷至沓来,看来艺术的确是从现实生活中提炼而来,多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它就是发生了,而且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伍湖生身上。难道他还不冤枉吗?窦娥是六月天下雪,他是坐牢坐得屋倒房塌,那就他命不该绝,该他为自己伸张正义。
想到这时,伍湖生精神抖擞地搀着贪污犯摸索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