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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人被带了进来。女头人把她们一一介绍给了吴让。女头人说:“这些女子都有生育的经验,最重要的是她们是寨子里最能生男孩的女人,从来没有生过女婴。”四个女人都低着头,只有在吴让观察她们的时候,她们才在女头人的命令下抬起头。
吴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每个女人。很显然这四个女人都符合女头人先前所说的原则,而吴让却一个也没看上眼,最左边的那个太丑,第二个稍显肥胖,第三个个头不够,而最右边的那个看起来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过了女人生育的最佳时期。
吴让皱皱眉头,打发走了四个女人。女头人又找了四个来。这一次吴让同样没看中一个。他又一次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元,塞进了女头人的手里,说:“就麻烦你让寨子里最合适的女人快些出来吧。”
女头人面露难色,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来应付这个挑剔的管家老爷了。而吴让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养起了神。于是女头人只得小心翼翼地对吴让说:“老爷呀,那就请您再等等吧。”
那天早晨惠珍一直觉得眼皮在跳,她想找一段麦秸贴在眼皮上,路过厨房时惠珍看到母亲正在做饭,母亲拦住了她说:“厨房的柴都被雨水打湿了,饭做了一半,你快到山上找些干柴吧。”惠珍只得到后山寻找干柴去。十七岁的惠珍无法预料,正是这次看似平常的寻柴之旅改变了她的人生。年轻的惠珍以一个拾柴者的身份闯进了吴让的视线。
处于假寐状态的吴让忽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指着惠珍对女头人说:“看来,我们不用再麻烦了,要找的人出现了。”顺着吴让的目光,女头人看到了十七岁的惠珍。
女头人笑着说:“老爷原来说的是惠珍。”
吴让说:“就是那个姑娘。”
女头人面露难色:“可是她只有十七岁。”
吴让侧着脸表示着他的固执:“她是最合适不过了的。”
女头人思考了一会儿:“那我找她商量商量吧。”女头人说完就离去了。
不要多久,惠珍就被引到了吴让面前。在此之前女头人已经说服了惠珍的母亲,叫她放惠珍出门,并且答应向惠珍的母亲支付高于往常三倍的报酬。女头人说:“这是榆林寨姑娘的命运,没谁可以违抗。”
女头人向吴让要的价钱是往常的六倍,理由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处女,价格肯定要高一些。吴让望着女头人说:“只要合了我的意,钱不是问题。”
红香 第一章(3)
女头人为惠珍举行了隆重的出阁仪式,这是榆林寨的传统,姑娘第一次出门,都要在寨子的祠堂举行一个仪式,先是在木桶里沐浴,然后跪拜祖宗,最后则是和女头人以及母亲话别。和母亲告别时惠珍强忍着眼泪,惠珍已经目睹过很多这种场面了,所以她并没期望母亲能挽留她。
只是在出寨子前,惠珍忽然对吴让说:“老爷可以再等会儿吗?”
吴让说:“当然可以。”
惠珍却向后山走去,惠珍说:“柴禾全湿了,我要找干柴。”女头人想拦住惠珍,吴让却摆摆手。良久,人们看见惠珍背着一捆干柴从后山归来,她肩头上紧绷的肌肉让吴让联想到,这肯定是一个勤劳而健康的姑娘。
惠珍就这样出了榆林寨,一顶轿子把她抬向了繁华的同州城。在去往同州的路上吴让为她改了名字,他对惠珍说:“我们福太太不喜欢土里土气的名字,到了同州城,你就不能再叫惠珍了。”
惠珍迷惑地问:“那我叫什么?”
“我们太太早就给你起好了名字,叫红香。”
多年后红香多次黯然回想,命运如此离奇,一天之前她叫惠珍,而一夜之后她却叫红香。一个陌生的家族改变了她的命运,这个家族就是同州城的鹿家。在红香的榆林寨老家,他们用五十块大洋,把她从母亲身边换走了。
2
偌大的鹿侯府深邃而宽敞,这给红香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迹。隔着轿子的帘襟,她听到大门开启声音,嘎嘎吱吱,厚重得像经年不启的庙门,紧接着一阵奇异的香味袭来,红香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许多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轿子停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在这落下来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在外面说道:“看,我们的贵客终于到了。”
红香从轿子里下了来。丫鬟小梅连忙走上来扶她,用手搀住她的胳膊肘。红香不习惯被人这么搀着,扭扭身子,摆脱了小梅的手。
阳光从高大的树木叶隙落下来,黄亮亮地滴落在红香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才把这猛然而至的光亮适应。在隐隐泛着黛青色的台阶上,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站在丫鬟们中间,三十多岁年纪,面额宽厚,皮肤白皙。女人说:“快给我们的客人沐浴。”女人的话说给丫鬟们,声音圆润、宽恬,而不失威严。
这是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二年。这场战争进行了整整八年,在那场战争中,国家的大片土地被日寇侵夺,甚至连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也被其占领,数以万计的人无家可归,流离逃难。所幸的是日寇只在同州城里盘踞了三个月,失败的命运就降落在了他们身上。然而仅仅这三个月,日寇就大开杀戒,屠戮了同州城近半的百姓,掠走了大批珍宝,最后还用一把火焚烧了象征政府权威的市政大楼,大火燃烧了数天,针叶松的香味持久不散。许多官绅的庭院也被捣毁,狼藉满院,坚韧地留下来护院的奴才们的尸体横躺在破碎的瓦砾上,死不瞑目。
这场掠劫中惟一幸运的应该说是鹿侯府,鹿侯府被日寇军部总司令看中,做了日寇最高军官的住所。等日寇军败撤离同州城时,只是顺手牵了些鹿侯府的财宝,却并未捣砸。同州城的人说,日寇铁蹄下的同州城也就惟有鹿家幸运了。鹿侯府一如战前,连花草也毫发未伤,去时花花草草姹紫嫣红;回来之时,秋菊在后花园开得争奇斗艳。对此只有鹿侯爷大为光火,他铁青着脸说:“娘的熊,鹿侯府到处都是日寇的臭味。”他叫人把整个府院淘洗三遍,一根柱子一个墙角都不许绕过。麝香点在每个屋檐下,熏了半月之久。
一年过去了,麝香的香味还在回旋。红香被人带进浴室的时候,那香味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红香问走在前面的小梅:“鹿侯府怎么这么香?”
小梅笑着说:“鹿侯府就是这么香。”
经过了一段宽阔的石板路后,她们上了走廊,鹿侯府的走廊长而弯曲,在繁茂的绿树掩映下显得幽暗无比。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走廊的扶手、柱子、檐壁上都有脉络清晰的雕刻,似龙似凤,又似诗文歌赋。
浴室在一幢青色的客房内,屋前有喷泉,小池塘里游荡着许多小金鱼。小梅说:“小姐一路疲惫,一定得好好泡个热水澡。”在弥漫着蒸汽的房间,宽大的紫色澡盆里水波荡漾,水面上浮动着粉红的花瓣。
小梅说:“小姐请。”
望着宽大的浴盆,红香一阵惶恐。她从没见过浴室,更没见过浴盆,她求助似地望了望小梅。小梅不知她的意思,伸手解开了她衣裙上的扣,轻轻一拉,她的衣服就掉了。红香连忙用双手去护胸部,小梅趁机把她拉向了浴盆。
浴盆冒着热气,红香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水很烫。
红香 第一章(4)
“烫。”红香说。
小梅立即说:“小姐,福太太吩咐了的,水要热一些,太太说这样才能洗去您一路的疲惫。”说着她们就把红香往水里推。红香被烫得“呀”地叫了一声,挣脱了丫鬟。丫鬟们被红香甩了半丈远,不知所措地看着红香。
这时,那个圆润但却威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把她按进去,洗干净一些。”
几个丫鬟一起上来,把红香拖进了浴盆。红香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沐浴过后,红香随小梅穿过鹿侯府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两间房,一间空着,另一间便是为红香专门准备的。小梅打开了房门,房间很宽敞,内外两室的,当厅的屋子里,正中央是一张铺着紫色桌布的圆桌,紫色桌布上是紫色花瓶,不过花瓶里没花。红香就问:“花瓶里怎么没花儿?”
小梅回答说:“这是福太太吩咐的,福太太说在我们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花之前,谁也不能往花瓶里插花,否则坏了小姐的兴,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红香抽抽嘴角,笑了笑。陪她的小梅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