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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吃青稞盐巴过日子。那一年智龙才十六岁,过去在家里时何曾受过这种苦,差点掉下泪来,但并无一句怨言……几个月后,他们买了个炉子和高压锅,可烧点热的东西吃了,因为吃不起大米,就天天煮点土豆吃,水冻住了,土豆洗也不洗就扔锅里,加点盐和辣酱,煮出的汤里尽是泥巴。
他到佛学院没几天就剃度出家了。先听索达吉堪布讲授《入中论》,听不懂。接着听《佛之戒》,稍可听懂些。直到听堪布讲授了《大圆满龙钦心髓前行引导文》,他感到自己对佛法才真正入了门。眼前豁然开朗,他由此感到对人生意义的认识有了一个升华。堪布为给汉人传法而翻译了很多密宗经论,牺牲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他由此对堪布生起更大的信仰之心和感激之情。
到学院不久,正赶上龙多活佛教授修炼气脉明点的“札龙”密法,上下午一天两次。零下十八度的高原冬天,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大经堂里,四百多个学员坐在露天场地上,个个脱光上衣,依法修持。他也赤膊坐在这批人的中间。空中雪花飞舞,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体上……他不能不惊叹佛教密宗法力的不可思议,那么多人光着身子在零下十八度的严寒中盘坐练功,整整十天,居然没一个感冒、没一个咳嗽的!
九二年春,他和智龙等几人在现在的这个山坡上开出一块平地,自己动手搭起一幢板房,因为缺钱买足够的木料,利用一面山石当了后墙。但总算不用再住尽是窟窿的草皮屋了。后来有了点钱,又将房子朝外扩大了点,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这一年,在法王倡议之下,他们二十个汉僧自己动手建造起能容几百人的“汉僧显密经堂”。挖地基,挑石头,扛木材,上大梁,全部力气活全由这二十个汉僧包了,每每干到天黑才停下。第二年三月,法王为新落成的汉经堂开了光。当他们为建造这所藏地历史上开创性的建筑物累得精疲力尽时,满以为这所给自己上课用的经堂造得够大的了,谁会想到,当初几十个学员坐在里头显得空荡荡的大教室,不过两三年就会挤得坐都坐不下了呢!
来五明佛学院四年,他听堪布讲授了十多部密宗经论,并依法进行了认真的修持。四年来,他的感受太深了,觉得自己的收获太大了。可以说,在当今末法时代,这里确确实实是世界上最殊胜的一块佛教净土,能来这儿在法王和堪布的直接传承下修学密宗大法,实在是今生今世最大的福报。
…………
晚饭做好了,一大锅大米饭,一大盆炒土豆丝。
香喷喷的大米饭,是到这儿来过的一批成都居士捐赠给佛学院的供养,前几天刚刚送上山,听说有满满一卡车。法王说,汉人不远千里万里到这儿来学法,生活上受苦了,这批大米全部发给他们。于是按人头计,凡目前正在佛学院学法的汉人,每人发给二十斤。我去正在建造的新汉经堂大殿里领大米时,只见手拿各种各样米袋的和尚居士尼姑个个兴高采烈,像过节一样高兴。问旁人,过去也常有这种“外快”么?过去哪有这种美事呦!一个和尚告诉我,多年来,这可是头一次呢!
我也不客气,接过智诚他们为我盛的一大碗饭,和他们共进晚餐。我来这儿时间虽不长,但已发现这儿到了吃饭时间,不管你走进谁家,不管汉人藏人,不管你跟主人熟不熟悉,保管叫你坐下一起吃饭。二千五百年前释迦牟尼在印度创建僧侣团体托钵乞食时,已立下了有饭大家吃的规矩,但时过境迁,在今日商品经济大潮渗透到社会生活各个角落、无一样东西不要钱的情况下,比内地穷得多的这个高原山沟沟里,还多多少少能保留点有饭大家吃的佛门古风,也真可谓九十年代的一个奇迹了。
饭后闲聊,屋里的气氛比刚才智诚一个人滔滔不绝要轻松多了。
我问智龙:“你十六岁出家,家里知道么?”我以为他也像智诚那样悄悄溜出来的。
“家里知道,而且父母也是同意的。”智龙稍带点得意说。
“那你的父母倒真的很开通啊!”
“我的脾气他们知道,要拦也拦不住,倒不如让我去,再说他们以为让我去庙里吃点苦受点磨练也有好处,过两年自然会回去的。”
“你现在还想回去吗?”
“我才不想回去呢!当今世界,这么殊胜的地方,到哪儿去找啊!”
“你十六岁时,还在学校念书吗?”
“我已考上了高中,但没去读,自己找了份工作,干了五个月。我到这儿来的路费,就是自己挣出来的。不过,我父母当初并不知道我来色达这种地方,他们以为我是去内地哪个寺庙出家的呢。”
“你这个管家当了有多久了?”我又问智诚。
“半年多了。”智诚回答。“当管家实在太忙,耗掉了自己很多时间,我真不想干,可是,这是上师的意思,你不想干也得干。好在管家每届为期一年,到明年三月我就可交班了。”
“当管家可有什么报酬吗?”
“没有,完全是尽义务的。不过,即使给报酬,我也不会拿,为大家做好事,也是积累功德、积累资粮呀,我怎么还能要求回报呢。”
在佛学院,管几百人生活事务的“管家”也可算是一个“官”了吧?在当今世界上,真正为别人不为自己——甚至连最低的薪水也不拿的“官”,除了这里,还能找得到第二处吗?一百多年前马克思在评价巴黎公社的得失时,很欣赏巴黎公社制定的公社领导人收入不得超过熟练工人的规定,可巴黎公社毕竟因为只是一种空想社会主义的尝试而失败了。马克思在天之灵若到今日世界来看看,还不知他老人家会作何感想呢。
“你离家出走后,家里后来怎么了?”
“这几年我给家里写过几封信,但从未收到回信。这样也好,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否则,反而容易牵肠挂肚……不过,我还是经常想到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有时想起当年母亲为我而掉的眼泪,我的心里直到今天还会难受……”
“当年和你一起皈依的那十几个小伙伴呢?”
“除智龙和我来了这里,别人都早已上班去了。”
“你能否说说学院每月给汉僧的八十元钱,是从哪来的吗?”
“我刚来时,每月发三十元,那是从佛学院有时为藏民作法事所得的收入中拿出来的。法王去新加坡等地弘法后,从九二年八月起,新加坡的一批居士定期给佛学院一点供养,这样,每月给汉僧的补贴增加到八十元。其实,佛学院为藏民作法事,如天葬前念念颇瓦法等,汉僧并不参加,却分享了藏僧的法事收入,这真是法王对汉人的一片大慈悲心啊!”
我忽然发觉,除了智诚,智龙、圆珲和朝辉三人都是戴眼镜的。
“我在家时也是戴眼镜的,”智诚笑着说,“到这儿来了后,因为书看得少,眼镜就不常戴了。这并不奇怪,来五明佛学院的人,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可多着呢,像朝辉就是个大学生嘛,”他指着广东居士说,“当然啦,我可不是知识分子。”
十五、观天葬思无常
十五、观天葬思无常
索达吉堪布在汉经堂讲课时,几次说起“无常”:你们别看今天佛学院有这么多人,这是暂时的,世事无常,如幻如梦,哪一天法王走了,这儿马上就会冷落下来。堪布和活佛都有自己的庙子,都可回去,到时候汉人一个也不会留下……你们要经常想想无常的道理……他说这话的一个意思是要学员们珍惜目前能来此学法的机缘,抓紧时间,认真修行。
多吉措跟我虽然谈得不多,谈的也是无常。
无常,这是佛法义理中最基本的道理之一。
被称为佛法之精义的“三法印”,法印之一即为“诸行无常”,其意思是说世上任何事物,生住异灭,刹那不住,过去有的,现在起了变化,现在有的,将来终归幻灭。以宇宙之大,皆由因缘和合而生,无不处于不断的流迁变化之中,人的生老病死,物的成住坏空,莫不如此,莫不无常。
应该说,佛法中无常的道理,还不太难理解。曹操的《短歌行》中有诗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是咏叹人生的生灭无常。刘禹锡脍炙人口的两句诗:“旧时王榭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写出了世事繁华冷落的无常。
不过,虽说无常的道理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