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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统看了看甘宁,拜到在地,顿首谢道:“没料到公能如此垂恩!”
甘宁恳切道:“犹恨不足以谢昔日之罪!”
凌统感动地将身边牛金的首级掷给甘宁道:“此功算在兴霸身上!”
周瑜哈哈大笑道:“本都督同录你二人之功!今日出征,最大的战绩并非取了牛金首级、打退曹仁,而是我江东两虎就此携手,了却了我一桩心事!”跟着又对甘宁、凌统道:“你二人此时不结拜,要待何时?”
甘宁、凌统大悟,彼此对看一眼,当即结拜为生死之交。
翌日,周瑜留凌统守麦城,自领大军回到江陵。
过了数日,这天,周瑜忽然想往江夏探访程普及吕范等人。自江陵之战后,众将各往要隘把守,平时都难得相见,时间长了,难免想念。而且,周瑜也想与程普、吕范等人讨论一下目前局势,便收拾了两只大船,带上方夏等亲信护卫往沙羡而去。
船行一程,忽见前面行来数只豪华大船。船上甲士威武,旗帜如林。众多侍者红衣绿巾,衣着华丽。鼓乐声声,响彻大江,其阵势不亚于诸候出行。最前面一艘大船上立着一排执戟的军士,都是刘备的荆州军装束,见周瑜船来,耀武杨威大喝道:“让开!让刘将军船过!”
周瑜身边的方夏大怒道:“放肆!知不知这是周公瑾都督的船?”
对面军士中有认得周瑜的,不敢吭声了。几个新招募来的军士骂道:“不就是东吴周郎?这荆州地界上我等只认得刘皇叔!快让开!”
这时,从对面船舱中醉醺醺走出一将,脸色通红,摇摇晃晃象方饮过酒的模样,原来是张飞,见手下军士在骂人,又见迎面来的是周瑜,脸色一变,凶神恶煞似地对船上众军士喝怒道:“放肆!竟敢对周都督无礼?”说完,从一军士手上抓过一杆戟,用戟杆对着方才无礼的军士乱打一气,打得那几个军士满脸是血跪在甲板上连声讨饶,有一个军士当即晕了过去。此时,两船已靠近,周瑜赶紧道:“张将军!不需动此大怒!”张飞方才扔了打断的戟杆,恨恨道:“若在平日,定打死不饶!”然后,又喝令后舱划浆的军士将船闪开,又对周瑜躬身行礼道:“我大哥就在后面,将军自与我大哥叙话好了!”
周瑜含笑回礼道:“张将军!后会有期!”
就与张飞的船擦身而过。
后面一艘满载鼓乐手的船靠近了。刘备正坐在船前甲板之上的大紫檀雕木椅上,几名穿红戴绿的侍从或举着青罗伞、或捧着果盘、或拿着扇子或端着痰盒侍候在一边,四周站满披挂齐整的甲士,前舱角落坐着一堆鼓乐手正奏着乐。刘备头戴紫金冠,身穿大黄薄纱绸官服、赤着肥大的脚搁在小竹几上。绣红朝天靴扔在一边。正细眯了眼、怡然自得地赏着乐,不时从侍卫捧上的果盘里抓取切好的瓜果放入嘴中。诸葛亮也含着微笑坐在一旁与之闲聊着。见周瑜的船过来了,诸葛亮赶紧起身,含笑相迎,行了个礼。刘备脸上露出雍容华贵的微笑,依然光着脚,并未起身。不一会,两船靠近,都停了浆橹。刘备穿上靴,起了身,立在甲板上,向周瑜行礼。周瑜还礼,笑问刘备从哪里归来,刘备笑道往夏口按察正归。原来驻守夏口的刘琦死后,他的夏口的军队及夏口就顺理成章地由“叔叔”刘备代领了。又问周瑜何往,周瑜笑答往沙羡去探望程普。诸葛亮就邀周瑜到刘备船上小聚片刻。周瑜想正好与他们谈谈荆州事,就上了刘备船。刘备、诸葛亮将周瑜迎进船舱,双方分宾礼坐下,上了果茶。周瑜看着刘备一脸春风得意,嘲弄道:“刘将军今日何其春风得意!就是手下,也趾高气扬!到底不是昔日被曹操追得丢盔弃甲、胆战心惊的刘豫州了!”
刘备并不窘迫,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全赖吴候与公瑾鼎力相助!”
周瑜哈哈大笑道:“难得刘将军还记得!”刘备也跟着哈哈大笑开来,全无愧羞之态。
闲聊数句,周瑜单刀直入道:“刘使君今日兵强马壮,已非昔日,可否奉还我荆州江南四郡?”
刘备笑道:“周将军应知道:刘备曾与吴候有言,待取了益州之后,定当奉还!”
“那刘使君打算何时去取益州?”
刘备眼圈红了,叹了口气,眼泪从眼中滴落,低下头,以手拭泪道:“实不相瞒!向吴候借土地时,被逼得急,只好胡乱说取了益州再还荆州!后来懊悔不及!益州之主刘璋与刘备乃是同宗兄弟,孤安敢自相攻杀?如周都督硬要逼刘备攻杀同宗兄弟而令刘备失信于天下,刘备干脆被发入山好了!”说完呜呜大哭。
周瑜几分鄙视的眼神看了看刘备,冷笑道:“原来刘将军如此仁慈!既刘将军不忍背上骂名,周郎便去取益州好了!待取了益州,再当作礼物送与刘将军!刘将军则归还我荆州江南四郡,如何?”
刘备愣住了,拭泪的手也定定地搁在眼框上拿不下来。眼睛不自觉地瞥了瞥诸葛亮。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旁边的诸葛亮也一时愣住了,无言以对。
“这个……周都督!”诸葛亮想了想赶紧道,“世人皆知孙、刘两家为盟友,现在又结为亲家!就算是东吴军去取益州,我家主公未必也脱得了干系啊!”
“是啊!是啊!”刘备被解了围,又拭拭泪道,“刘备与刘璋同为汉室骨肉,就算是刘备袖手旁观,也脱不了为天下人所耻笑啊!”
“原来刘将军如此惧怕天下人耻笑?那先投吕布,后又随曹操伐吕布并在白门楼嗦使曹操溢杀吕布之时,何曾想到为天下人所耻笑?”周瑜挖苦道。
刘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极其窘迫。
“周都督!此时是谈荆州之事,何需谈起吕布?”诸葛亮也窘迫道。
周瑜莞尔一笑,道:“只是戏言而已!哈哈哈!”跟着问诸葛亮道:“孔明以为荆州之事当如何?”
诸葛亮想了想,正色道:“周都督!这江南四郡原属荆州!我家主公与刘表同为汉室宗亲,现又为吴候所保举的荆州牧,领取江南四郡想必不为过的!”
周瑜笑道:“哦?依你所说,刘表病故之日,你家主公就理当去领取荆州之地了,何以竟在我等大破曹操之后呢?”
诸葛亮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周瑜又哈哈一笑道:“刘将军料必有难处,公瑾就不苦苦相逼了!刘将军如今兵马强壮、境内粮草丰足,足可去取益州!我等只静候佳音,待刘将军取了益州,我东吴再来讨要荆州吧!”
说完,起身告辞,出了舱,上了自已的大船,昂然而去。
周瑜走了,诸葛亮令开船。刘备伫立船头,望着滔滔江水,恨恨不已。闷了半天,对诸葛亮道:“这个周瑜,至今依然盛气凌人!孤受够了!”
诸葛亮小心道:“主公志存高远,何须与他计较?”
“哼!”刘备鼻翼里哼了一声,忽然,眼中发亮,似有灵感闪现,赶紧转过脸,看着诸葛亮道:“如今,周瑜孤悬南郡,在孤与曹军包围之中,孤领军偷袭江陵,一举而擒周瑜!周瑜束首,东吴顿失擎天之柱,必不敢与我争战,则南郡、江夏、益州悉归我所有!如何?”
诸葛亮脸色倏变,肩膀颤抖一下,急呼道:“主公!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刘备不快道。
“周瑜虽在曹操与我军夹缝之中,但江陵城城高沟深,周瑜智勇过人,非一时可擒。昔周瑜攻曹仁尚且攻打一年!更兼程普又在江夏,韩当近在夷陵,凌统等驻军四周,互为犄角,随时可以接应,不要说我军,就是曹操举军南下,也未必可得。一朝不慎,反为周瑜寻得借口,攻打我军!那时悔之晚矣!”诸葛亮急道。
“孤就与曹操南北夹攻,打下周瑜,再同伐东吴,如此南北对峙,兴复汉室大业,又如何?”刘备道。
“曹操恨主公尤甚,又志在一统中国,岂会与主公联手?就算联手灭了东吴,转头又来攻打主公,当如何?而况,以周郎胆略,就算主公与曹操联手,也未必可一举而擒之!主公欲成大事,必联东吴以抗曹操,舍此之外,别无他途!”诸葛亮道。
“你未免也太抬举周郎了!孤纵横天下之时,周郎还是孺子!而况孤还有卿为谋,有关、张、赵及新得的黄忠为将,有何惧哉!孤就不信不可一战而破之!”刘备不高兴道。
“主公定要慎重!”诸葛亮焦虑道,脸上浮现着忧虑与忠诚。“主公虽身经百战,兵精粮足,深孚荆州士民所望,但周瑜实在非同小可!想昔日,曹操百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