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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站出来以后,决心送她远离家乡,加强独立锻炼,挑起更重的担子。她还记着她在半年前的临行之际,父母对她语重心长话语。
“宛儿;去吧,这是领导对你的重用和挑选。城镇,更需要你的才智;渴望你的辛勤。爹希望你们年轻一代要展开自己的翅膀;不要光靠父辈。”
文星听着笑了。
“宛伶,你是怎么回答父辈的?”
“俺;俺说爹呀!您放心吧;俺绝对没有那老子坐官、儿掌权的思想。俺自己争取事业成功的同时,才是自己转正的时刻。靠父辈?哼!俺还害羞哩。”
说着,和文星拥抱着笑得前仰后合。在座的同志们听着她俩的交谈,也应和着咯咯嘎嘎,掌声一片。
两个月后的校院里,九菊胜开,芳香扑鼻。可惜一到傍晚,却寒意袭来,蝉声渐软。人们的脑海也随着冷气而产生一种悲天悯人和郁郁寡欢的情绪。
中年级教室门前;有两棵丰丰盈盈的小梨树,梨树枝叶被金风抚拂着;发出玲玲盈耳的声音,好似给教室里两位女教师推心置腹的谈话伴奏。
“嗳!冀老师,听说有人挑起了工宣队和学校领导的不团结,有的地方竟开起战来。”
“真的?咱们的学校没开吧?”
“哎哟!听说是闹攻心战术哩!”
“攻心?”
“有些人想尽办法给工宣队耳里说学校领导的坏话。目的是想利用工宣队帮助他们夺权。又有些人专在学校领导耳里说工宣队的坏话,目的是想撵走工宣队。
“哎呀!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嘛。谁敢撵?谁有那么大的权撵哩。”
“少吹捧,共真心。你究竟赞成不赞成工宣队进驻学校?”
“你呢?先说说你觉得进驻好不好?对教学有助没助?”
“好,也不好。有助也有损。”
“您感到好在哪儿?损在何处?”
“好在工人阶级是直肠子,断事公道。损在他们没有专业知识,尽瞎指挥。从而,容易落入某些阴险家的圈套。”
“悄声点。墙里说话墙外听呗!咱们这些议论是犯错误的,人家哪里瞎指挥过?”
“哈哈!从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上,就能下结论呀!”宛伶叹了口气,忽然又贴住冀文星的耳朵说:“咱那组长从云师傅那儿领回旨意,说是清扫区不划分了,让大家自觉,您看这几天自觉得好不好?”
文星“扑哧”笑了。
“笑什么?你看;大家都自觉得忘记还有清扫这项重要的本职工作呢。你不是也歇起来了吗?这叫三家依靠塌了锅灶嘛。”
“你说得对,不管对大小事情,那个自觉是有限度的。人,其实是最不自觉的动物,而且是最会投机取巧的智慧者。有时连同父子、夫妻之间都隔着一张纸,何况别人哩!你想呢?”
“对呀!一百个对。可是!唉……”
一阵摔门甩窗的大旋风,淹没了文星和宛伶高一阵低一阵的谈吐。
光阴似箭,一晃“六一”节来到了。
冀文星和郭宛伶担负了幼儿的团体操,结果哄动了整个小镇子。上至领导,下至年过八旬老人,都挤在“六一”节的表演场上。他们踮着脚尖,提起拐杖向前瞪视,还自言自语:“哎哟!这么一点点年纪就会做这么难的动作,怎学来。快看!那个背荷包烟布袋的孩子做得更好。”
“是呀!那个背草帽的做得更带劲。”有的应和。
老婆婆从人群的腿缝间看着哈哈大笑。
“真齐,真齐,小腿腿跳得一样样齐,就是那个手里没拿红花的孩子在哭嘞!”
文星和宛伶听得一清二楚,就留心观察。果然不错,那个背烟袋孩子的烟锅锅与荷包烟布袋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横一竖地摆动着。而且,集体面向东,他却面朝西。集体面朝南,他却面向北。当他做跳跃动作的时侯,荷包烟布袋就飞了起来,烟锅就敲打着孩子的后背生疼生疼的。而孩子呢?只是呲呲嘴忍忍痛,只顾他的表演。当他做高难动作的时侯,那个烟布袋就吊在了胸前滴溜溜地转动着犹如钟摆。个别同学老想斜着眼瞅瞅,不由又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文星和宛伶看了急得满头大汗;光怕丢了戏。然而;观众却乐不可支。年轻人还发出呼声:“妙!妙!比杂技还好看。”
再看看那个背草帽的孩子。大草帽在小孩子的脖颈上;人小帽子大;实在难招架。草帽在背后“忽啪忽啪”,忽啪一下,拽得孩子的脖颈抽动一下,而顽强的孩子圪嘟着嘴绷着脸只顾做动作。
观众中又发出一种怜悯的声音:
“谁给人家娃子挎了个这东西?”
“人家这是个主角,就应该挎草帽呢?”有的解释。
“这是不是叫草帽操呢?”有的笑道。
“不不!这是叫烟袋操。你们看那个背烟袋的孩子做得多神气。”有的纠正。
文星听得气白了脸,正捉摸这个草帽和荷包烟布袋,是从哪儿落下来的?又突然传来了一声:“看!哭了。”
文星猛抬头瞧见那个没拿红花的孩子,脸上流着长长的两行泪水。泪水流在嘴里,泪水流回心坎。她恨夺走红花的人。她恨撕碎花朵的恶棍。孩子虽赤手空拳,但表演得特别起劲。宛伶看着看着更气得叫出声来。
“是谁在破坏我们的节目?”
文星向她使了个眼色,制止她的莽撞、激情:
“别罗嗦,以免小事坏大局。”
“有啥大局?只不过是某些人对咱们的嫉妒呗。”
“当然,糟蹋孩子们,就等于残害他们的老师。然而,不光是妒心。重要的是隐藏着……”
“隐藏啥?”宛伶急着问。
“一箭双雕哪!”
“双雕?甚样的雕?”
“破坏团结的雕,赶走成毅或云师傅的雕。”
“对了对了;今日云师傅掌管节目;您是成毅的人,俺又近着你……”宛伶推文星一把一笑置之。
文星长长地吐了口气:“哎哟!他们痴心妄想吧。孩子们就是全演得撒了,云师傅将我撤职,我也不会告诉成毅别人一个字的不是。”
宛伶紧紧地握着文星的双手,投去敬佩的目光。
团体操结束后的一片掌声,出乎文星和宛伶的预料。没想到领导和观众特别喜欢挎烟袋的,挂草帽的,赤手空拳的。
“孩子们的坚忍不拔,正说明老师对学生教育的严格。”一位领导环视着台下的全体师生表扬。
“好是好,就是缺乏出场前的细心检点。”又一位领导高声。
文星与宛伶对视着暗暗叫苦:“唉!就差检点人心了。”
六一节后,月刚一度圆。
中年级校院和办公室的一切景物在夕照中显得格外柔和。惟有屋门前的一棵树上,落下一对喜鹊,抖着翅膀仰天发出哀叫声,好像它们胸有奇冤。
冀文星正埋头备课。
“啪喳”一声,摔在她面前几张“六一”节表演场上的团体操相片。一尺见方的照片上,全体孩子们正做着精彩的动作。却不见指挥者冀文星和郭宛伶。队前倒站着耀武扬威、自作聪明的祁斌的表妹邢东俏,还有两个向她讨好的女子。
宛伶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门,不说黑白给文星摔来了照片。喘息着没精打采地坐在文星的对面。她看着她凝视照片的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就更生气了。
“死盯啥哩?不说您那会儿哪儿去来?”
“那么,你呢?”
宛伶想了一想?
“啊”了一声:“对对,对了。冀老师,那会儿邢东俏急告咱们说云师傅叫咱俩去一下。哎呀!敢情是人家的调虎离山计哪!”
“是呀!咱们领旨去了,人家拍照去了。哈哈!就这一刹那间,你我半年的成绩就送给人家了。”
“哼!哪能送给她们?我们的成绩是送给了群众嘛。谁不知道是咱们排练的。”
“唉!只能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群众知,好友知。然而;那些知;都战不过这张相片上的知。”文星说着忽然低头沉默、沉默。
宛伶扶起文星的头,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
文星蓦地站起身,用手里的一枝红笔敲打着相片回答宛伶说,人们都会指着照片夸奖邢东俏的节目多好啊!而且,这张照片能为邢东俏在上一级领导面前争来评模的优先条件。
宛伶听之,模糊的眼帘下闪过“转正”二字……
文星看出了宛伶的心事,立刻岔开话题:“快研究咱们下一步的教学吧,我们辛勤的汗水,她们是盗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