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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时只听身边“嗖嗖”的声音,她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一看,几十个蓝色的光点正冲向风火鸟——云雀儿刚才放出了纸鹤。现在两鸟对接了,纸鹤的莹莹蓝光一个个飞到3号下面聚集起来,花群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不一会儿,1号脱离了3号,继续往前飞行;3号的火焰也闪闪烁烁地消失了。花群使劲抓着云雀儿的胳膊,盯着纸鹤的那片蓝光颤了一颤,向下掉了几尺;她指甲抓到云雀儿肉里,痛得他一时龇牙咧嘴,但由于戴着面具花群也看不到。然而那片淡蓝又慢慢升起来,并开始缓缓地朝西门方向移动。花群大出一口气,云雀儿也大出一口气——他胳膊被花群掐得已经麻木了。
两个人从那之后跟着3号风火鸟、护送那片蓝色的荧光一直到西门附近。
“到这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吧,”云雀儿说,“我就在这儿把你放下了,”他缓缓降落到地上,花群从他胳膊里下来时,碰到他腰间的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顺手抽出来看,是一个翅膀型的点金赤翠佩,跟当时在菊香苑里捡到、又被柳夜枫抢走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你怎么拿到的?”她大惊问道,云雀儿看上去十分慌张,劈手夺过玉佩、转身跳上宫墙,消失在黑暗中。花群愕然地盯着云雀儿刚才站的地方,心里乱成一团麻。
“花群!!花群,你没事吧?”身后传来洇茶的叫喊,花群回头看到一大队人跑过来,都满面慌张,洇茶的脸色苍白如纸,冲过来拉着花群上下打量。
“天,我的天,我的天老爷哎,你丫真把我给吓死了!”洇茶见花群无事,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大家见有惊无险,也都松了一口气。那个夜晚之后,那只放烟花的风火鸟就成了东平王国的象征、被永远地记入了史册;从此以后,它无与伦比的美丽在民间、在国外都作为不朽的传奇流传了下去。
“……我当时就只看见花群和4号被弹飞到空中,不一会儿4号就碎了,花群被从半空抛下来,离我们的篷布好远,我尖叫着让大家往那边跑……”第二天,洇茶就开始给所有熟人讲述七缘夜里惊心动魄的事情。花群浑身上下都贴了膏药,一瘸一拐地在院子里走着。
“……可是掉到半空花群就不见了,只剩下那只破鸟掉了下来……”宫女们一个个全神贯注地听着,露出或惊奇或恐惧的表情。
“好了洇茶,差不多就行了,说得神神道道的。”花群走过去说。
“你咋起来啦?还不快去歇着,就这伤,一个月都利索不了……”洇茶一见到她就大惊小怪。
“哪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弱不禁风,”花群躺着忍不住想起云雀儿,想起他飞身冲来在空中救起自己时那种绝处逢生的感动;想起他说:“……当初是你自己跑进王宫那重重高墙里面,现在又怨我不去看你……”;想起他紧紧抱住自己、好像抱着什么最重要的宝贝一样一刻不肯松手;想起他手上的翡翠玉佩,以及他最后仓皇逃走的身影。想起这些,她的心里隐隐作痛。
后来她知道,那天晚上,王爷并没有陪着外宾们出现在塔楼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柳夜枫、王爷、云雀儿,这三个人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时合时分、若即若离。真的可能是一个人吗?她想起王爷手上的疤痕,心中疑虑加剧。
云雀儿为什么要拿走玄音的订婚信物呢,比那值钱的宝贝应该多得是才对啊。他不会还以为那是她花群的东西吧,不对,他的慌张说明其中另有蹊跷。或许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王爷身份被拆穿?那也太明显了……或者那个玉佩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订婚信物……她感到仿佛一切都要把她引向一个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云雀儿面具后面的身份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急迫而沉重地压在她的心上,她希望能亲手从他脸上揭开它,却又害怕着那后面的真相。她想着这些不一会儿就头痛了,不得不爬起来到处走一走。
玄音还没回来吗?她想着,觉得自从她第一次进宫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也许大家族的事情比较多,朝廷也会照顾吧。翟家一定是能赶得上丞相的势力的,不然女儿也不可能直接安到秀媛位子啊。能和翟家门当户对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家呢……
这时她听到后廷里传来一声抽泣,然后是两个人的说话声。她听着声音熟悉,便缓缓地往那边走。里面两人好像在争论着什么;花群悄悄走过去,转过门廊一看:玄音红着眼睛站在一个高个子男子跟前,那男子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好像在安慰她;正看着时,那人侧过脸来,花群一见大惊——
“少白?!”
两人被吓了一跳,少白触电一般从玄音身上收回了手,转身见是花群,一瞬间仿佛有那么一丝慌张和疑惑、但马上又笑逐颜开:
“花群!是你啊,好久不见,”花群惊讶地盯着少白晒成深棕色的脸——身高比三年前长了一尺多,体格精瘦矫健,身着灰色骑装、束着御林军的白蓝色腰带,唯一没变的是一如既往俊朗的笑容和随之展露的洁白的牙齿;花群一时目瞪口呆。
“……三年了吧?不错哦,现在更像姑娘家一些了。”少白说,花群听出少白的声音比以前低沉了很多,脸上也隐约冒出胡须。不知为何,她看着玄音和少白站在一起,有一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花群很不流利地说,忍不住注意到玄音刚刚抓着少白衣服的手迅速缩了回去。
“啊,抱歉,才刚回来,有些公事……”少白抓着脑袋说,侧过身露出腰间悬挂的宝剑。三个人的尴尬像厨房空气中的味道一样明显——
玄音突然说:“花群,你别误会啊,刚刚少白带来一些祁州的消息,我听了有些担心而已……”一边迅速抹去眼泪;花群听着又一怔:
“……少白?……”
玄音马上意识到说漏了嘴,她之前一直叫少白“李二公子”;少白回身给她一眼色,玄音神情慌张地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哎呀,我刚想起来还有事情,你们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千万好好聊聊……”然后就飞也似地转身跑走了。花群震惊的脑子艰难地意识到刑部应该在反方向,但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她和少白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地站着,最后少白笑了一下,向她伸出左手:这是他们两人小时候约定的“桃花帮”见面的招呼方式。然而花群看着那只手,犹疑地摇了摇头;一堵无形的墙仿佛筑在了两个人中间,
“都不是小孩子了,就别来这个了,”她嘴里这么说着,看着面前的人,一时觉得异常得陌生。虽然他只能是少白,不可能是别人……
可这种距离感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和玄音的关系?她脑海里抹不去刚才玄音害怕的眼神……他们为什么要惊慌?其实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她花群也没有任何立场责备他们,或者说,谁能有这个立场?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理解了玄音说起丢失的玉佩时那忧伤的神情,也好像明白了少白在祁州救过的商队的女儿是何许人……可自己心里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仿佛在努力抑制着脑海里狂怒的尖叫……仿佛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她的胸中烧灼着,让她想要呐喊,想要撕裂眼前的景象。她克制住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看到花群的反应,少白的神情变得忧郁,慢慢收回了手;花群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冷漠,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少白长出一口气,转身踱开吟道:
“又见丁丁竹马摇,当年涩涩青梅小;飞花如昔人如旧,阳关大道各自过。青梅竹马吗……到头来还不是形同陌路。”
“不是的!我只是……”花群喊道,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辩解……飞花如昔,人却不再如旧,我们都变得太多了啊。
这时她突然看到少白脚边的一个东西,像是宫里人用的腰牌,便救星一样指着说:“哎那是什么?是不是玄音刚刚掉的?”
少白一惊跳开,两个人同时盯着那个牌子;花群看到牌子上三个漆字,眯着眼睛想要读清楚:
“兰……馨……阁……兰馨阁?!”
第二十四回 困惑
她脑海浮现出眉飞色舞的映雪,在两秒钟内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地方,不禁大为惊恐。
少白拾起那个牌子,脸色有些苍白,花群问:
“那……那是玄音的吗?”
她看到少白咽了口唾沫,说:
“不,这是我的。”
“你的?兰馨阁?那是什么地方?”花群惊问道,清楚地记得映雪讲述的那个只有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