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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蔓延过东京西天上残留的晚照,降了下来。
醉杏楼的后院。李姥姥捧着一羽良品的灰头蓝翎鸽。举手放飞了鸽子,可那鸽子振翅才没出自己的视线,便猝然挣扎着落了下来。李师师站在后院的圆门前,杏目中是愤怒,鄙夷,决绝。
李姥姥双手悚然地掩住意欲惊叫出声的口,看着李师师慢慢走近自己。
“一直做探子委屈您了。以前是皇上的,现在,是太师的。以后,请姥姥给阎罗做差会更好。出卖,是师师今生最不齿地。师师已经忍而不发很久了……可今天之事,师师断然无可忍息!”
李姥姥今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自己重重倒在地上。看着地上僵死的灰头蓝翎鸽儿胸口插着的银色发簪,再看插在自己心口的赤金凤形螺钿翡翠簪,突然呵呵癔笑:“好师师……姥姥就喜欢这金的翠的……”蓦地拧头咽气。
李师师紧闭眼睫,泪水滚落而出,从云鬓上捋下一缕乌丝,拔出随身的细巧匕首割断,抛向李姥姥尸身:“师师谢过姥姥……自晚辈七岁之后供食养育之恩。”说完转身对两个早已候在圆门外的家仆道:“姥姥过身了。且将她悄悄葬在城西,棺木要千两银的,金玉陪葬器什多多益善!”走到圆门口,又厉声道:“今日之事,你二人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本宫定秉了皇上,诛你们九族!”
来到“凤翥阁”,李师师拉开西墙厚重的紫竹帘简,露出暗门,轻轻敲了两下,门慢慢开了一条缝,赫连见是李师师,忙将她迎进来:“姑娘,你来了。那赵公子伤得厉害,你可有金疮药?”李师师点头:“我有疗伤的雪莲粉。皇上有时打猎射箭擦破虎口,即时上药次日就愈合完好。”忙开了门,到阁屋的偏厢中将那雪莲粉和药酒、纱布取过来。息红泪将匕首在烛火上烧过,揭开赵琰佾的衣襟,用匕刃轻轻挑开血痂和衣服粘连的地方,赵琰佾虽浅浅昏迷,却微微皱起眉,息红泪不忍道:“少商,点他颈后的麻|穴,这样会减轻些痛苦。”用药酒拭净了伤口,李师师细心洒上药粉,用纱布包好,突然道:“公子的衣服……怕是不能再穿了。”息红泪看了那血衣道,确如师师所言,转向戚少商道:“少商,你可有换洗的衣服。”戚少商颇有些无奈:“来寻你们时走得太急……行李都留在了客栈里……”息红泪嗔怪道:“缺心眼!”戚少商无奈:难道还拖包带件地来菜京处寻你们?
李师师忖顿片刻,道:“只能先委屈公子穿师师的衣服了。”不等众人发话,便起身开门,自高大的樟木衣柜里拿出一件浅桃色滚金岚纹霓裳,裙摆腰带上都缀了淡杏色流苏。
息红泪看那衣服,半晌道:“这,妥当么?”
戚少商认真道:“眼下我们处境不善。只能将就了。”
赫连春水居然很有默契和戚少商一唱一和:“红泪,看来也只有如此。”
息红泪见他二人联手驳了自己,却只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戚大侠和赫连公子帮赵公子换上衣装。”说完携了李师师的手:“我二人回避。”
戚少商看着二人出门,焦急道:“红,红泪!”“什么事?”息红泪笑颜一展,美得不可方物,却含着不容拒绝的味道。九现神龙只能硬将那句:“我不会……”咽了回去。
戚、赫恐再伤到赵琰佾,只得轻手轻脚。看二人满头大汗摆弄了半天,顾惜朝终于忍不住道:“你们究竟会不会替人更衣?”
戚少商老实道:“戚某不会摆弄这霓裳……”赫连春水噗一声笑。被戚少商瞪住,笑得更欢了。戚少商嘲然:“阁下不是也曾扮作女子,还化名‘小云’么?”赫连春水面不改色道:“那是毁诺城的仙子帮小爷更的衣。”顾惜朝头痛:“戚少商就算了,你赫连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了吧?!”说完走过去夺下衣服,干净利落地帮赵琰佾换好。
戚少商由衷赞道:“天下真是没你顾惜朝不会的事;居然也能衣女装。”见赫连又开始发笑,便哂道:“你笑什么?”顾惜朝额边青筋突突跳着:“戚少商你的笑话够冷……小妖你且勿再笑了!”
19 天山雪后海风寒'上' 之 人世几回伤往事?堪回首,道两分。
“六扇门现在是群龙无首。”李师师面向众人,愁眉不展:“十七那日皇上突然招了诸葛先生,要先生带门徒去览秀阁弈棋。和诸葛先生弈过后,童贯又进言说无情棋艺更为精湛,圣上便命无情对弈。不想无情输了棋,童贯以此大做文章,说无情不出全力弈棋,分明是欺君罔上。皇上竟听了童贯之言,办了无情欺君之罪,另外的四人都得了连坐之灾,一同被押在刑部大牢里。”
“这本来就是明张了网逼六扇门往里钻。”顾惜朝道:“无情当日是输是赢,都会成为犯上的口实。童贯早有备而来,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下想蔡京已然是惊弓之鸟,事事为防变故,竟然提早了动作。却不由冷笑:上蹿下跳,处心积虑,未必见得能如愿!
突然暗门两缓三急的敲响,李师师起身打开门,见一个红衣仕女端了一盘饱满鲜灵的杏子,道:“奴婢给娘娘送果子来了。”李师师点头:“你下去吧。”端了那盘果子过来,李师师在果盘里寻了片刻,突然拿起一枚杏子,轻轻一捏,那杏子自行分开两半,内里居然是中空的,塞勒一个蜡丸。捏碎蜡丸,取出里面的字条,李师师看了凝眉道:“那蔡京居然借代办公务之名,将六扇门搜了个底朝天!”
顾惜朝眉头一紧,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走去。李师师拦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顾惜朝勉强一笑:“来日烦扰师师姑娘,今日我有事物要讨回去,就此别过各位!”说完轻推开李师师的手,夺门而去。
戚少商站起身道:“蔡京或许已将寄放六扇门的晚晴的骨灰掠走,好换回自己握在顾惜朝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柄罪证!我且去一趟!”
“少商!很危险!”息红泪叫住戚少商。
李师师也道:“戚大侠务必慎重些……此去凶多吉少!”
戚少商笑笑:“红泪,莫挂心。我自有分寸。”
赫连春水突然一拦,戚少商皱眉道:“小妖!”“你只管去,但是得活着回来。要是缺胳膊少腿,我赫连春水这辈子都会瞧不起你!”戚少商略微张放地一笑:“若是他蔡京真困得住我,戚某也得对他刮目相看了!”赫连春水心下赞许戚少商的自信,掏出一枚响箭塞在戚少商怀里:“且不要狂,你在明他在暗,若使下三滥的招数你未必敌过他。带着这个,危难时放响了,赫连家的死士定会出手相助!”
顾惜朝心神恍惚,一路借力飞奔,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啸。突然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下意识摸过小斧转身就要放,听得一声:“疯子!是我!”忙伸手压了将飞旋出去的神哭小斧,定睛一看,问:“戚少商,你出来做什么?怕自己不够醒目无人来捉捕?”戚少商道:“你是不是要用那密函去换晚晴的骨灰?”顾惜朝道:“不错。”戚少商怒道:“你是自投罗网!蔡京岂容你和他谈交易?定是设了陷阱要置你于死地!况且,你交出密函,不是等于让他有恃无恐,之后还如何治他的罪!”“我且管不了那么多!让开别妨碍我!”顾惜朝神色凄奋,推开戚少商冷冷地说。
“那我们来定个交易如何?我去帮你夺回晚晴的骨灰,你把密函给我!”戚少商神色严正道。
“你劝我别去送死,自己倒抢着去,有意思!”顾惜朝皱眉:“戚少商,你究竟怎么想的?做人像你这般简单通直反而是不可理喻!”
“你答应否?一个人去胜算不会大过两个人!”
“……要走便快!”说完顾惜朝一跃而走,戚少商忙跟上去。
蔡京在相府中的“惠芷亭”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