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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撇嘴,想说不是很好笑,话到嘴边,却是“还有么?”
“嘿,好看吧,听我的还能有错?”
秦海庆长吁一口气,赶快挪动鼠标去找下面一个美女。明白的看着秦海清从期盼到紧张再到放松下来,林林忽然不明所以的快乐起来,于是他开始微笑。
“下一个是落雁,”找到文章,秦海清赶快把自己的椅子向边上挪了挪,却不经意的看到林林的微笑。象是在寒冷的北京冬天,一进门就奔向暖气所感受到的心底的温暖和轻松,秦海清有片刻的失神。
原来落雁是因为昭君入沙漠,头发多日未洗如鸟巢,倦鸟归巢,使得可汗的一见到这一幕,从此和昭君过上幸福的生活。接着是吓退月亮的貂蝉,是狐臭熏蔫儿了花的杨贵妃。再接着是校园笑话集“逝去的光阴”,笑林广记……
林林不停的看,越看发现自己越能轻松的笑出来,“嘻嘻,” “呵呵,” “哈哈,” 随手接过秦海清递过来的可乐,椰汁,香蕉……
“咦?” 林林止了笑,认真的打量手里的东西,“好像我们云南的芭蕉,” 他淡淡地说。
秦海清在心里哀叹了一声,靠,老妈他们院发什么不好,非得发这个芭蕉,害得自己想让林林高兴一些过春节的计划泡了汤。
象是看出了秦海清的尴尬,林林咬了一口芭蕉笑了笑,“好吃,” 转过头接着去看笑话。
那天以后,一星期不到,林林就忘记了那天晚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只记得很热闹。一个月不到,他就忘记了那天刘英惠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只记得很丰盛。但是一直到很久以后,他仍然记得四大美女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结尾都是一样的,“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2
大年初三过后,林林很负责任的打电话给马老师,问下次家教是什么时候。那边犹豫了一下,说孩子们年前太辛苦了,开学前就算了。放下电话,林林想了想,又把话筒拿起来,电话接通秦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林林站在26号楼一层的传达室外面,透过厚厚的门帘看到外面的柏树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那些零落的雪想来也是冷的,否则为什么会努力的藏在枝叶之间呢?那么它们会不会渴望一些温暖的源泉,比如说,阳光?哪怕温暖过后只剩下完全的消散,或者虚无。
秦海清的声音一向是清亮的,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冬日林林听到那边一声“喂”,居然就感到了温暖。他自嘲的笑笑,虽然把自己想成雪实在有些恶心,但似乎还是离温暖远些比较安全。
“秦海清,我是林林……”
“啊,我正要去宿舍找你,你在宿舍吧?” 秦海清没等林林讲完,自行插话。
“我在……”
“那就好,别走啊,我这就过来。” 秦海清挂了电话,剩下林林对着棕绿色的棉门帘怔怔的发呆。
没过两分钟,有人一掀门帘跑了进来。看到仍然守在门口的林林,秦海清向他一晃手里的袋子,“你傻在这儿干吗呢?门口多冷呀,快回去跟我看稀罕东西。”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秦海清拽回327,林林有点儿不爽,“东西呢?” 他没好气地问。
“呵呵,” 秦海清故作神秘的单眨一只眼睛,笑着从红色塑料袋儿里拿出几个果子,“这个,估计连你这从云南来的小子也没有见过呢。”
林林不服气的拿着一个果子端详,鲜红色的硬外皮,上面有大约6、7个长芽。看来看去,林林摇摇头,“是没见过。”
秦海清大笑,“我就说嘛,这个是国外的品种,好像从中美洲那里引进的,叫火龙果。”说完,他拿出把水果刀把火龙果切开,笑呵呵的给林林看。原来那样坚硬热烈的表皮底下,是一片温柔的雪白,间杂着像芝麻粒似的籽,轻轻一切,散落成片。秦海清递给林林半个,“尝尝,挺清香的。”
林林把火龙果放入嘴里,感觉那一片雪白立刻话在了温润的口中,只剩下一股清香,挥之不去。是不象家乡的水果,在家乡,不管是菠萝还是芒果,不管是龙眼还是柠檬,全都是浓的化不开的,很少有这样轻的味道。
暗暗的叹口气,林林打断秦海清的神聊闲侃,给他转述马老师的话,“所以多谢你的床位,不过我想搬回双榆树了,快开学了,估计宿舍楼都开了吧。”
皱着眉没想出该怎么反对,秦海清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没忘了咱们的调查报告吧?”
林林“扑哧”笑了出来,“现在都在放春假,没有公司可以让我们考察的。再说已经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随便你。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以后的四点半,操场上只剩自己一个人跑圈了吧?秦海清忽然觉着有些失落。
“干什么?暴露本来面目急着赶我走啊?” 林林笑着拿出钱,“饭钱。”
秦海清没有客气,摇着头接过钱塞到兜儿里,“有事儿互相打电话吧。”
那年的春节比较晚,所以不到正月十五学校就开学了。和第一年一样,327回宿舍的先后顺序与离开宿舍的顺序正好相反,大年初六周健就回来了,然后是一进门就扑向计算机的过晓锡,在纪兰回京之前一天回宿舍准备第二天赶去火车站的冯义楠,注册前一天才会匆匆赶回来的室长刘明庆,一直没有回宿舍的张智东以及一直没有离开宿舍的秦海清。
基本上,每个人回学校放下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系馆,去公告栏看自己的成绩。东升乡学生考试的成绩从来不被视为隐私,恰如同5、6个人一个宿舍,每个人的身高体重乃至暗恋对象都会从狭小的窗口冲出围栏,赤裸裸的暴晒于大庭广众。每个学期结束,系里各年级各班各科考试的成绩都直接贴在系馆里的布告栏,一片蓝字黑字当中点着几盏红灯。除了周健这样级别的大牛,连秦海清这样的小牛每次看成绩都先眯着眼睛扫一下红灯数量,再推算自己中彩概率,最后才凑到前面去找自己的名字。找到名字,横着比到相应的成绩,松口气。再通览一下全班乃至全年级的分数,算一下自己的百分比。基本上,秦海清还是比较想得开的,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的线代居然上了90,数电好像排班里第二,不由裂着嘴傻笑了出来。啊,做人还是要快乐一些的,他看着周健和林琳在各科成绩单上的龙争虎斗感慨地想。
不过,太看得开了,有时候,也是个问题。
比如,过晓锡。
“怎么样?”
过晓锡急切的望着推门进宿舍的冯义楠。回学校两三天了,他一直没敢去看成绩,虽然周健也回来了,但一则周健每天都去图书馆早去晚归,二来那位同学成绩太好恐怕体会不了自己的心情。所以,冯义楠一回来,就被电脑前的过晓锡委以重任。
冯义楠站在屋里,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跺了跺脚,又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瞬间,过晓锡面如死灰。
正好秦海清回宿舍,看到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很奇怪,“怎么都傻在这儿了?”
“几门?” 过晓锡的喉咙有些嘶哑。
“两门,英语和普物。” 冯义楠终于低着头说了出来。
过晓锡却好像松了口气,“靠,给我吓的,还以为要转大专了呢。” 东升乡的规定是一学期三门挂掉转大专,累计七门走人。
秦海清早就看过成绩,也早就看到了过晓锡的两盏红灯,但鉴于红灯主人没有开口,所以他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说。刚才冯义楠说出那个残酷结果的时候,秦海清很是担心地看着过晓锡,及至看到过晓锡的表情变化,本应宽心的他却隐隐觉得更加担心了。
“晓锡,你下次考前少打会儿游戏吧,得小心点儿了。” 秦海清微笑着拍过晓锡的肩。
“没问题,哥们儿我吉人天相。再说了,以后就是专业课了,不象这种基础大课,到时候都是本系的老师,怎么都好说话,呵呵。”
说完,过晓锡的注意力又被游戏吸引住了。游戏是他回无锡新买的,更好的界面互动,更逼真的3D打斗场景,更刺激的剧情设计。
冯义楠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过晓锡早就专心致志的钻到游戏里去了。叹口气,他向秦海轻耸了耸肩,这才想起来还没同秦海清拜年,一掌辟在秦海清肩膀上,“老二,节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