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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他这麽说猜他方才并不如意,因而调笑:〃蒲衣此番言谈大有遗恨之感,想必是方才那胭脂让他不如意才回来寻这醇酒,这是过上加过需得罚上加罚!〃
岐盛也不争辩,待旁边侍女将酒盛入樽中,爽快举杯。扬起的脸庞棱角分明,比天上的明月还皎洁三分,只是散落的笑容隐隐透出一分黯淡一分寥落。他喝酒很快却不失优雅与傲慢,四五杯之後被司马玮一把拦住,周围已无一人再叫嚣罚酒。看他那样子分明带著几分情场失意求醉之心,皆有些讪讪然。
这七分做作三分真意使得楚王玮信了个十成,圆场道:〃这世上皇帝只有一个,女人遍地都是,什麽人值当兄弟如此?我後院粗鄙美女虽是不多,倒还挑得出几个,蒲衣若信得过,由我做主许你几个如何?〃
岐盛轻巧的推脱:〃王爷玩笑了。王爷素不喜好此道,府中猎美即使不比石大人的金谷园,也是王爷可心之人。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王爷这心思虽是体恤蒲衣,却是诚心不让蒲衣为君子了。〃
楚王一愣,失笑道:〃蒲衣如此说话,这倒叫我进退两难了。〃
〃这有何难?王爷堂皇磊落,泱泱大度。纳天地山川入胸臆,君子也。君子成|人美名,王爷不可独享君子美誉啊。〃岐盛笑著轻言,既奉承了楚王玮又推脱得一干二净。
闻言,司马玮笑裂了嘴,许允道:〃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了。蒲衣若是有看中我府里谁人尽管开口,无不允许。〃
岐蒲衣躬身施礼道:〃谢王爷。〃
一旁楚王幕僚张司见状不由翘起麽指,嘿嘿笑著上来敬酒:〃我是真正的五体投地。蒲衣这张嘴不愧咱府里的头一号!〃
〃我是听说王爷得了绝世之酒才赶过来的,〃岐盛推却转向楚王道:〃王爷可不能这时候舍不得拿出来。〃
司马玮挥手唤人取出封酒,笑回道:〃蒲衣这是小人之心了。这是方从张邵手里敲来的,本就打算今日同儿郎们共享。〃起身亲自从侍者手中接过封坛,慎重拍开,感叹道:〃当年在宫中我也只喝过两次而已,杨家以酒起势,位高权重之後却不肯报效朝廷,好不容易倒了台这酒方却失了踪迹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七尹从此绝迹了不成。〃
岐盛早料到是这酒,忙煽风点火道:〃这酒从张邵手里出来,酒方恐怕未必没有踪迹,还该著落在他手头。等到王爷权揽天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众人附和。
自古以来不管有没有道理,同仇敌忾都是最容易纠集的情绪,没理的也能因此理直气壮起来。伐张的滔天气焰中,流落在外的最後一坛〃七尹〃滴水不剩。
等到宴罢早已至丑时,室外大雪纷落,寒意深浓,夜风刀一样呼啸而过。明成用牛车接回岐盛,他原本只有三分醉意,却做出九分醉象来,被扶著踉跄而行,临进内院忽一警醒,反屏退了明成。进得屋里豆灯下,果然有一人等在那里。灰衣人似冷如铁,刚毅的面容在暗黄晕中却透著淡淡的温柔。
此情此景,依稀光阴未流。
苏子鱼在清晨的〃鸟雀〃声中醒来。冬日苦寒,鸟架子放在了外室,兰花儿一扑腾呱噪,内室也不得安宁。苏子鱼怕它闹醒了司马兰廷急忙想起身去看,却发现他哥早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他,清雪般的脸露著一丝纯雅的笑容。
原来他还是後起的那个。於是倒头,拉被,埋在他哥腰边蹭蹭,再蹭蹭。
〃外面还在降雪,你再躺躺,今天乖乖在家不要到处跑了。〃司马兰廷就著靠床的姿势轻轻顺著苏子鱼的头发。室内烧著瑞炭暖炉温暖入春,几扇窗户严严实实关著还加了夹层,鸿羽帐下外面的冰天雪地不见分毫影响。
苏子鱼抬眼看了一眼司马兰廷,又翻腾半天才说道:〃我想去那个石大人府上看看。〃
〃你平白的要求见人家内眷不成?〃
〃怎麽是平白的?又不是不认识。〃
〃你和石崇昨日才见过一面,也不清楚绿珠是怎麽告知自己过往的,冒然前去也许会犯了忌讳。〃
〃我悄悄去看吧。〃s
〃白日青天的,这是要做贼了?你倒没什麽,不管是不是她,若是被人瞧见倒让人家姑娘牵扯不清。〃
〃那怎麽办?〃苏子鱼坐起身来,看司马兰廷只著了中衣,从旁拿了黄狮锦的披风给他围著才接到:〃我不去看看总安不下心。她肯定是怪我了,否则到了洛阳怎麽不来找我。〃
〃不在这几日。她如今是石府的内眷,或许行动不便,你不要乱猜了。再等几天,我身上大好了,堂而皇之的领你去石府,使办法让你们周周全全的见面可好?〃
苏子鱼虽不满意,想想红玉如今应该并无什麽危机,还是勉强同意了。又得了司马兰廷再次肯定才暂时放下此事,在外间去唤了婢女进来帮忙漱洗。侍候司马兰廷吃过早膳出去练了几趟拳脚,回来自己吃了早饭又逗了一会兰花,才在他哥身边坐下来打坐练气。
自得了慧宁、司马兰廷二人助他纳气通|穴,他行功运气只觉得一日千里,提升迅速。仿佛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那两股真气融合相辅,周身气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连睡觉都能顺带练气甚至不需要特意打坐。只是他先前元神消耗巨大,还需要以气练神,所以懈怠不得。
两兄弟接下来几日互相之间都小心避免冲突意气,终是安稳度过。又过了五六日,司马兰廷渐渐恢复了半成功力,行动也早已无碍,先处理完几件棘手的公事後,没让苏子鱼多等果然带了他前去石府拜访。
一零八 世有佳人(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编锺和胡琴在空旷的大堂内显得清越空绝,虽若有若无却不离不弃,衬出那嗓音说不尽的风流婉转,既清亮又柔情低靡,便如高山流水,天籁之声,是一种叫人魂飞魄散的美。
歌舞之人额上是八瓣红莲花钿,柳叶儿似的眉,淡如笼烟。眸横秋水,粼粼眼波中流淌著霞光溢彩,顾盼之间豔冶销魂。腰肢柔媚,体态轻盈,满目葱绿的水袖翻飞,银装素裹的严冬似乎因为这一抹色彩有了春日缱绻温柔的气息。
裙袂飞扬,绣带飘摇,娉婷嫋娜。每一次起落辗转妩媚至极却暗带刚韧之劲,如水风流动,秋云冉冉,惊起席间心痒难耐,魂不守色,恨不得倾己所有换得佳人在怀,肆意怜爱。
司马兰廷带著苏子鱼拜访石崇借的是赴宴之机,这宴还不是单请司马家兄弟的宴,朝廷重臣,楚王股肱皆有列席,包括岐盛与苏子鱼早前一直想见的司马玮。
这曲歌舞人人看得神迷智昏,只苏子鱼看得眼泪汪汪捏著他哥的大腿死紧,害司马兰廷只顾到痛在身上也没看进眼里。
一曲既罢。多少人还在吞口水,擦下巴,司马兰廷一时没看住,被苏子鱼蹿了出去,一把就拉住了红玉的素手:〃姐姐。。。。。。〃
二字一出,席间飞来眼刀无数,恨不得主人将这捷足先登的色魔小子乱棒打死。可美人虽挣脱了手,却看著小色魔浅浅一笑退回石崇身边也并无嗔怒之色
还想追上去的苏子鱼毫不知情下便得了一个〃洛阳第一登徒子〃的名号,真正把他师父师祖的脸都丢光了。司马兰廷见状只得出面解说:〃这位姑娘本是舍弟母亲收的义女,原有姐弟情谊,多日未见才有所冒失。还望季伦勿怪。〃
众人猜疑不定。
石崇显是知道内情的,却未想司马兰廷随口就给安了个名分,大大提高了绿珠的身份,便承他的情,假意问了红玉两句埋怨道:〃既然如此你怎不早说,既是自家亲戚还请内堂续话。〃
石府园内崇绮楼金碧辉煌华丽非凡,珊瑚树光彩夺目,珍珠、玛瑙、琥珀、犀角堆积如山,交相映辉中,犹如仙山琼阁。这楼自石崇进到洛阳便划分给绿珠所居,可见荣宠之盛。
绿珠入内换了衣衫,珠翠绕头,尊贵娇奢全不同方才舞蹈之时,也不同於在长沙苏府。脸上总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怯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快自信的神色,让原本就秀美的容颜越发亮丽逼人。
〃拜见齐王。〃
石崇示下叫她一一行礼,司马兰廷虚扶一下,竭力颜色和悦的道:〃你是子鱼的姐姐,便是我的妹妹。以後若需要什麽差遣,尽管来找我。季伦若有对你不好的,也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石崇连称不敢,绿珠道了谢又向跟来看热闹的楚王玮和岐盛见礼,最後才和苏子鱼泪眼相对。
〃六少爷。〃
〃姐姐好狠心,到了洛阳也不来找我。〃苏子鱼得了司马兰廷嘱咐不敢再去拉她的手,看到红玉今非昔比虽替她高兴,也不无委屈。
红玉一抹眼泪,叹道:〃六少爷当初离开长沙单单把绿珠留下,我即使到了洛阳也不知该不该去找你。〃
苏子鱼听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