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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锐皱眉,看来这事还麻烦了。“那他通常什么时候回来?”青儿这里泪汪汪地等着呢。
管家瞪大了眼,较劲似的看着鸿锐。“回来?回来就好了!……咱们府上墨大先生是谁啊?!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掀了刑部大堂的桌子,拎着刑部阮大人的脖领子进去刑部大牢,开了房,当天晚上就睡刑部大牢里了。任谁劝都不出来,说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天下到底有没有王法。……。”
管家说书一样把情形描绘完,泄了气似的摊摊手,一幅惹不起也躲不起只好认命低头的样子。“这不等一下王爷还让给送东西过去。”
鸿锐听得已经有些呆了,这是青儿的爹吗?一向悠闲的墨无痕会去掀了刑部大堂的桌子?会象个豪杰一样拎着刑部大人的脖领子?
在心里慢慢咀嚼管家的话,鸿锐觉得真是大开眼界,今天才知道,还有人直接进去睡刑部大牢里的,南朝的御状还是可以这样告的?!“那王爷呢?”
管家顺口气,十分赞赏地对鸿锐竖起大拇指,“世子您猜对了,王爷这几天白天去上朝,晚上就睡在刑部大牢里!朝里大臣们下了朝全去探监,听说挤兑的皇太后都哭了。……”
“可是青儿回来了,他总该回来看看啊!”鸿锐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这样的墨无痕。
嘘!管家抬手示意要鸿锐小声,见鸿锐不解,趴到鸿锐耳边小声说:“是王爷不让说的,只让跟他说小公子伤没好全,走得慢,你们还要过两天才回来。王爷说了,他无官无职怎么闹都有理,闹得越凶越好,声势造大了才能配合王爷的计划扳倒老国舅。若是让他看见孩子眼睛这样,说不定他一急病倒了,就没法去闹了。”
若是让他看见孩子这样?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青儿的眼睛瞎了么?鸿锐皱起眉头,刚要再问问清楚,就看见有小斯从院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庆王爷叫世子过去。
鸿锐赶紧丢下管家的絮叨,跨步走进西院。
一进院,鸿锐就呆了。刚才先进去的这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进屋,全都在廊下木桩似的杵着。
墨玉青站在门前,向自己这边侧着头,似乎在听什么。旁边庆王爷拉他他都不理,就是不肯进门,钉子似的站着。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愤恨。
愤恨?鸿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看庆王爷的脸上明显是强压着怒气,鸿锐心里一阵慌乱,暗自埋怨自己,怎么一回家就忘了青儿敏感的听力了。估计自己刚才跟管家在院子外面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这可怎么办?!
庆王爷的脸色很不善,却还是缓和了口气,“鸿锐,去告诉那些下人,若是再有人胡说八道乱传闲话。我定不饶恕!”说着话看看墨玉青,显然是不想让他发现。
鸿锐脸上发烧。来不及细想,唯唯诺诺应着,逃难似的退了出去。
管家早不知道溜哪里去了,院子里找不到管家,鸿锐慢慢走去膳房看了看。这里一切井然有序,该准备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总管正指挥着人一道道往西院送,还有些日正在往食盒里装笼,还仔细地加上隔热的软垫,看样子是要出去。
看鸿锐进来,膳房总管好心地问世子在哪里摆饭,鸿锐本来想说回东院自己房里,可是脑子太乱,心不在焉地一随口就说成了西院。
话已出口,不好收回。鸿锐索性再走回西院。
屋里站了好多人,却静悄悄的分外肃穆。
桌上一堆盘子碗东倒西歪的,汤水洒了一桌子,两个人身上也都溅上了些饭菜。墨玉青坐在桌前,撅着嘴不吭声,泪珠在眼里打转,委屈得什么似的。
庆王爷侧身坐在旁边,一手撑在膝盖上,另一手还端着碗。绷着腮帮子看着墨玉青,脸色铁青却动都不动,任桌上汤水横流。
鸿锐一看这情景就猜出了七八,肯定是父亲想喂青儿吃饭,青儿却只要找他爹,最后不知道谁一气之下推翻了盘碗。僵持在了这里。
庆王爷见鸿锐进来,脸色缓了缓,把碗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以家主和父亲的威严下命令,“鸿锐,你来照顾青儿,吃完饭就去给我洗澡睡觉。我回来之前,不许他出这屋子!”
震怒的庆王爷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以泰山压顶之势对墨玉青下了禁足令。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垂头听着,没有人敢做声,更没有人敢反驳,连鸿锐也不敢。
墨玉青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的泪更多了些。
庆王爷准备往外走,看看墨玉青,又看看屋里的下人,追问了一句:“都听明白了没有?”气势凛冽,不容有误。
“听明白了!”众人齐齐回答,躬身行礼,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十几年了,都见过庆王爷对世子凶,可从没见过庆王爷对墨玉青这么凶过。今天这事,太不寻常了。
庆王爷走出门去不见了踪影。然而余威尤在,屋里众人还是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半天,才敢偷偷去看庆王世子鸿锐的脸色。
鸿锐一直在看着墨玉青,满眼的怜惜。看了好久,才叹口气,拿起桌上的碗重新盛了半碗羹汤。“青儿,吃点东西吧!”自己也没想到,回了家,青儿还要受委屈。
“我要我爹!”墨玉青还在赌气,眼里噙着泪,语气却十分坚决。
鸿锐闻言,点点头,认输般地把碗放在了桌上。不用问也知道,刚才青儿就是这样固执着要找他爹,最终才把父亲惹火了的。今天的青儿,恐怕是铁了心要见他爹的。
鸿锐望望门口,外面还在下着细雨,时辰已经不早了。医生要青儿少食多餐,这会儿应该早就饿了。
不忍心看他挨饿,也不想再瞒着墨玉青,鸿锐轻咳一声,把实情说了出来。“青儿,你爹不在府里,你吃点东西歇着。我估计他若听说你回来了,肯定会立刻赶回来的。”
听了鸿锐的话,墨玉青噙了多时的泪珠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就那么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大滴大滴的掉落在衣服上。委屈得收都收不住。
鸿锐本想劝墨玉青吃饭,不想却更惹得他哭。慌乱中用手去接那掉落的泪珠。
泪珠跌落在手上,一滴滴,却仿佛滚油般烧手,烫得心都在抖。鸿锐心疼欲裂。从前的青儿多么活泼快乐,多么朝气蓬勃,迥非现在这样。
这样悲伤忧郁的青儿,是鸿锐做梦都想不到的。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一片人声喧哗。
墨玉青腾的一下站起来,踉跄着就往门口的方向奔去。
鸿锐怕他摔倒,赶紧抢过去扶住他,墨玉青跨出门槛,挣脱开鸿锐的搀扶,嘴里喊着“爹!”伸开手臂就向前扑去。
“青儿!”
这一次,说话的真的是墨无痕!刚刚才从刑部大牢里赶回来的脸色不善的墨无痕!后面还跟着灰头土脸的庆王爷。
亲人的声音,象烈日下清冽的甘泉滚过心头。久违了的一生呼唤,让十八岁的墨小公子失声痛哭,泪如泉涌。
这是自己的爹爹,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有他的怀抱,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港湾。心头的种种委屈悲愤,变成难以扼制的呜咽,尽数埋进墨无痕的肩头。
墨无痕将剧烈颤抖的身体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任他尽情宣泄。
自从十年前墨玉青开始习武,就再没有哭过,更没有象这样扑在墨无痕的怀里哭过。墨无痕的身体不好,墨玉青怕他伤心,怕他着急,这些年来,就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也不会告诉墨无痕。每次都是墨无痕从鸿锐那说个不停的嘴里听出了事端。
而这次,墨玉青能哭成这样,显然是受到的伤害远远超过了他能承受的限度,只有爹爹的怀抱才可以安抚。
伤痛不会让男儿落泪,惹人落泪的只能是内心的凄凉。墨无痕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轻轻拍着墨玉青的后背,帮他平复呼吸。青儿这一次,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伤害,就让他哭个痛快吧。来日方长,所有的凶手都不会放过,所有的血债都要加倍的讨回。
墨无痕凛冽的眼风扫向一旁,旁边一直静默的庆王爷不由一震,偏了偏脸才勉强避开墨无痕的眼刀。吸口气假装若无其事,转身示意下人都出去。
鸿锐拿出绢帕,有心上前为墨玉青擦脸,可又有些惧怕此刻的墨无痕。举棋不定,一时抑郁之极。
墨玉青正是长个的年龄,身量还没长够,比墨无痕略矮,小树一样娇嫩。扑在单薄的墨无痕怀里,哭得两个人都如雨中弱柳,让人不胜怜惜。
墨玉青哭了一会儿,心里好过了些。想起心里要跟爹说的话,微微转动头颈,把嘴凑到墨无痕的耳边,小声地央求:“爹,我想出去住,不想住在这里。”
墨无痕轻轻嗯了一声,抚上墨玉青的脊背,给他更多的安慰。
墨玉青心里委屈,搂紧墨无痕的脖子,赌气似的声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