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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快入内吧,等会儿便要早朝了。」宦官们倒也不勉强,朝严清郎躬身叮咛了几句,便转身退下。
严清郎强撑着身躯,逼自己迈步走上前,穿过人群走入殿堂内。
没一会儿,早朝的钟声响起,逗留在殿外交谈的百官,也陆陆续续走入殿内站至两旁,最后走入内的,是一身水银纹袍的蔺舆风。
他与严清郎对视了一眼,便走至一旁安站好,徒留他脸色难看的站在殿中央。
此时,长孙少卿也由宫女和宦官的陪同下,缓缓地步上高台,神情凛然地安坐在龙椅上。
「相信你们也知道了,朕已赦免严大人的罪,如今朕欲赐还严大人的官位,可有谁反对?」他说得极轻描淡写,可语气却充满压迫感,令人就是想说声不,也没那个胆量。
严清郎可不这么想,管不了自己尚虚弱的身体,便开口道∶「皇上…您的心意草民相当感激,可是如今草民只想当一介平民,再无介入官场的意愿,还请皇上恩准。」
明知此一说,必定会惹恼喜怒无常的长孙少卿,可是到如今,他也管不着了,就算要再被通缉一次,他也会离开这儿!
严清郎的这一番话,震惊了在场的百官,也让立于一旁的蔺舆风黯下眼眸,朝上顿时议论纷纷。
孰料,本该气愤的长孙少卿,竟抬手阻止百官继续吵闹,平和地点头说∶「朕明了在经过这番苦难后,严大人欲归乡之意,可朕需要你,也知道你定会再次婉拒朕的好意,不如这样吧!朕先赐你户部侍郎一职,众卿亦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公,这样如何?」
严清郎已经打定主意非推拒到底,但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百官们却彷佛很赞同似地齐声道说。
「臣等皆同意皇上的意思。」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吧!」长孙少卿眼露迥异光彩地看着台下的严清郎,彷佛在宣誓自己的胜利般笑说道。
根本无从拒绝的严清郎,仅能忍着一身的不适与不悦,默然地退至一旁,冷眼看着朝事继续进行着。
终于,当一旁的宦官喊出一声退朝时,百官才鱼贯地走出朝殿,强撑着意识的严清郎,也得以喘出一口气,颤抖着身躯跨出门栏。
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想,独独想着要赶紧离开这座令人烦闷的宫殿,不想被逼迫当什么户部侍郎,更不要镇日对着长孙少卿和蔺舆风,那只会让他倍感腹背受敌的压力而已。
走没几步,他已经力乏地往后倒下,落入耳畔的,是官员们围上前观看的吵杂声音,却无人欲上前拉他一把。
就在严清郎几乎快昏过去时,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横抱起身,飞快地奔跑着。勉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蔺舆风那张俊美儒雅的脸孔。
他忍不住地笑了,笑自己每每在狼狈之时,都为他所救。「蔺…舆风…快…放开我…」
「那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的回答还是一样,休想!」蔺舆风讥诮似地笑了下,再还没向他讨回他所亏欠自己的一切时,他休想…他会放开他!蔺舆风收紧双臂,抱着沉重的严清郎飞快的跑出皇宫。
「怕我死了…就无法报复我吗?」严清郎忍不住地呵笑出声,忽然有种就这么死了也无妨的念头,对于怕死的他,这种想法简直可称谓愚蠢。
「闭嘴!」蔺舆风见严清郎笑得都咳出声来了,不禁开口怒斥道。
严清郎不再说话,也已经无力再开口,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也错过了蔺舆风凝视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25
清郎…
呢喃又熟悉的低唤,令严清郎不由得感到心窝一暖,唇边的淡然笑意,似是欣慰又似自嘲般地微微上扬。
欣慰自己终于落到一处得以安心无忧的地方,自嘲自己竟会因为一场梦而感到欣慰,真是可笑啊!他从前恨不得摆脱的梦境,如今却成了自己自甘身陷于其中的虚幻吗?
忽地,他感觉到有人抚上他的手背,温柔地轻摩挲着,使得他不禁睁开双眼,望向身旁迷蒙的人影。
那人没有开口,仅是扯开一抹柔笑,一次又一次地抚过严清郎的眼眸、鼻梁和那淡薄的唇瓣,彷佛这么做,就足以让他感到幸福。
严清郎想抬起手,想揉开一直凝聚在眼中的水雾,好看清眼前的人,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着动弹,身体却仍然不动分毫,让他只能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盯着那抹模糊的笑容。
「你累了吧清郎?别怕,安心的睡吧,我就在你身旁…一直…一直陪着你。」那人的声音似乎在颤抖,紧握住他的手,冰冷得彷佛被抽走所有温度般。
不…不要说出这种话,严清郎感到内心一揪,隐约觉得那人所说的话,不似往昔那番充满爱意的情诉,反而像是生离死别前的安抚,听得他既感到恐惧又悲哀。
还来不及开口,滴落在脸上的泪水,再一次震痛他的心,让他忆起另一场梦境中,那人的泪水也是这么溅上他的脸庞,久久…无法忘怀那股凝聚在其中的伤痛。
「清郎…」最后一声低唤,盈满了所有哀愁悲凄,那人也如同云雾般,慢慢的…雾散云去,徒留下不断回荡在风中的尾音。
严清郎看了,不禁伸手想抓住那抹烟缕,高声大喊∶「回来…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走!」
猛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也惊醒了。目光一转,才发现自己竟紧抓着蔺舆风的手不放,而他…正紧紧的搂住自己。
「清醒了吗?」蔺舆风稍稍放松双臂,问着将脸埋入他肩头的严清郎道。
严清郎轻动弹了下,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无力外,头亦隐隐抽痛,喉咙干涩的连开口说出一句话的能力也没有,仅能费力地轻点头,并放开手,示意要蔺舆风将他放回床榻上。
蔺舆风倒也没为难严清郎,默默不语地将他安放回柔软的床褥内,顺势替他拉好被子。
「你…带我回来的?」严清郎环顾了下房内四周,发现自己已然回到长孙少卿赐还予他的府邸,不禁讶然地看向仍坐在他身畔的蔺舆风,沙哑着音嗓低问。
蔺舆风不知在想些什么,凝视他的眼中,总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神色,就在严清郎以为他不愿回答时,他才开口反问∶「你认为呢?」
严清郎此刻已无心力去与蔺舆风周旋,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发一语。
「真不知你在殿堂上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故意抑或有意,但无论是何种答案,你确实惹火了长孙少卿,莫怪我送你回府时,府内的侍卫竟被全数遣回禁宫,只剩下一名聋哑的老总管看守府邸,看来这次…长孙少卿事不会轻饶你了。」蔺舆风看了严清郎宽后的肩膀一眼,随即转移目光地低声说道。
闻言,严清郎这才顿悟,原来蔺舆风竟将自己的近况了解得如此透彻,看来长孙少卿派来的那群侍卫,也并非单纯的监视自己,更是在保护他免受威胁。
不过也正如蔺舆风所说的,他惹恼了长孙少卿,怕是日后无人会站在自己这方,阶时定会形成孤立无援之势,要离开恐怕更难了。
「你知不知道…为何当长孙少卿任命你为户部侍郎时,百官却没有辩驳,反而应允得如此爽快吗?」蔺舆风伸出手,轻撩起严清郎的一缕黑发问道。
严清郎闭紧双眸,似是不愿回答,实则不知答案为何,对于官场上复杂的心思与同伴间的算计,他怎么可能懂得呢?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只会听令行事的普通刑警罢了。
蔺舆风愉悦地轻笑出声。「因为…我是户部尚书,很不巧的,正好在你的职位之上。」
严清郎内心一惊,不由得转过身看向蔺舆风,却触及他那双闪烁迥异的眼眸,和他忽然压上前的纤细身躯。
「讶异吗?我比你还讶异,没想到我堂堂一名丞相,如今却被贬为官阶低下好几层的户部尚书,不过…既然有你作陪,想起来也不是这么难受了。」蔺舆风笑得极开怀,抬手抚着严清郎略显难堪的俊脸轻道。
严清郎一听,整个人不禁紧绷全身,一想起倘若蔺舆风有意试探自己,那么刚才他早就被看破了,所幸他并未脱口说出半句话,否则要是让蔺舆风知晓他并非原本的严清郎,到时候会被怎么对付,可就不得而知了。
蔺舆风顿了下手,忽然俯身贴在严清郎的耳畔轻说∶「你昏迷过去时…我曾想过要不要就这么杀了你,可现在…我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便宜你了,你亏欠我的,岂可用死来偿还?」
隐约感到有丝不对劲的严清郎,下意识地便开始挣扎起来,奈何病尚未愈,光是挣动几下,他便喘得几乎快无法呼吸,若是蔺舆风真想对他不利,他恐怕也逃不了了。
「快…放…开我!」他使尽力气地推开蔺舆风,翻身欲爬起来。
退后几步稳住身形的蔺舆风,愉悦地呵笑出声∶「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