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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月光淡淡的、冷冷的,九月末的稀疏月光洒在他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
月光的寒冷和身体里不断涌上来的冰冷热度互相作用着、翻搅着,让太平觉得自己即将在极度的寒冷里被烧焦——
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屋之前,太平瞪着薄薄木门上镶嵌着的木头把手,忽然不敢推开门了——
也许门里的寒阳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当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寒阳会从蜡烛的光芒里抬头对他微笑;也许门里是一片冷清,什么也没有。
太平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伸出手去把指头搭在门把上,却发现自己正在不断的颤抖——
苦笑,他只能苦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还是陪上了自己一颗心……他还是把自己的爱情搭上了——即使那不是他愿意的,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总是对他笑着,总是给他一切温暖的少年……
觉得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正在堆积着,太平仰起头,睁大着眼睛,不让它流淌出来。
又过了一会,他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昏黄。
油灯放在桌子上,微弱的闪烁着光芒,而那温暖的橘黄|色所照耀出的却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冰冷。
屋子里不仅没有寒阳,而且什么也都没有了——
他们平常经常坐在一起看书的书桌上厚厚的书本不见了、两个人的行李不见了,那张狭窄的双人床上的被褥枕头都不见了。
一室凄清里唯一剩下的就是桌子上吞吐着微弱光芒的油灯。
太平无力的靠上门板,凝视着面前可以用荒芜来形容的一切。
他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灵魂似乎正在逐渐的死去,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冷无边无际的泛滥蔓延开来。冰冷的寒冲刷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立刻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
他滑坐到地上,秀丽的嘴唇上挂起了微弱而悲惨的笑容。
双手抱住头,太平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多么悲惨的境地啊……
寒阳走了,寒阳终于如他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走了……这是他明知的结局,却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结局……
虽然他知道最后事情一定会这样,但是他居然以为自己和寒阳有这个能力打破这个注定要破灭的可能!
他居然这么愚蠢的认为……
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了寒阳吧……
喜欢了他温暖的笑容,喜欢了他的温度,最后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他,然后希望着可以和他在一起,一起生活下去……
不……那已经不是喜欢了,而是爱,他爱着寒阳……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温柔对待他的俊秀少年。
甚至,不知不觉的,他以为这份爱可以排除万难的持续下去……
那曾经是多么美丽的梦啊……但是现在,这个梦醒了……
再美好的梦再美好的希望,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不能流泪不能哭不能发出声音——
他已经够悲惨了,不能再更悲惨了!
所以,不能哭!
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太平这么告诉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油灯,然后咬住嘴唇,直到嘴唇里一片血腥的味道。
油灯里的光芒逐渐减弱,小小的火焰逐渐微弱下去,太平看着油灯,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逐渐的死去。
最后,月光清冷的波浪完全取代了油灯那微弱的光芒,黑暗和青白色的月波在油灯里橘黄|色火焰最后一个挣扎似的明灭之后,取代熄灭的油灯,得意洋洋而冷酷的主宰了这个房间——
坐在地板上,太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河从——
他只能呆呆的坐着,任凭寒冷一点一点干涸他眼睛里的泪水——
现在已经不是想不想哭的问题了,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哭出来。
泪水全部囤积在眼睛里,但是却一点一点的被干涸,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让他觉得哀伤而痛苦——
紧紧的揪住心脏附近的衣服,太平没有眼泪的抽噎着,把自己的脸藏在了膝盖之间——
而就在这时,他靠着的门板被推动了下,似乎有人想要进来,太平木然的挪了下身子,抬眼,看到的是真纯那张美丽而纯真的小脸。
那个孩子用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他,他却不愿意真纯看到他的悲惨。
他勉强挂出一个笑容“……真纯,你去别的地方好吗……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说道最后几个字,他险些哭泣出来。
真纯却没说话,她向后默默的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让开自己瘦小的身子,让出身后一道挺拔身影——
——寒阳——那是寒阳!他根本就没想到会看到的人——
真纯默默的后退半步,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寒阳。
寒阳闪身进来,掩上门,提着一盏灯进来的青年拧着眉毛看着他,俊秀的嘴角多了丝疑惑的纹路,他疑惑的看着面前抱着膝盖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太平。
“……你……”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太平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沙哑了,他翕动了几下嘴唇,说不出话。
寒阳在他面前蹲下,一双手温柔的捧起他的脸,带着粗茧的指头象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抚摩着他苍白的容颜,放在他脚下的油灯温暖的闪烁着光芒,橘黄|色的光波一点点的荡漾开来。
“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看着太平在月亮和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不清的容颜,寒阳有些羞涩的咬着嘴唇笑了起来,那种只会出现在少年容颜上的清爽笑容无邪而温暖。
“……对不起……”他轻声说着,“今天我跑出去之后……真纯追上了我……她对我说……说你喜欢我……听到真纯这么说,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思考……”
“我仔细想了下……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而且太过在意自己过去的身份了。从某个角度说,我始终还是当自己是聂家的四少爷,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要和太平生活的男人,我实在是太幼稚了呢……哥哥说的对,我还小,我没有担当……但是太平,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就是要和你一起活下去才是目的,所以,你可以原谅我今天早上的错误吗?”
他认真的问着,在月色和灯光下仿佛黑水晶一般的眼睛温润的看着太平,而那双抚摩着太平容颜的手始终没有拿开,而是持续不断的放送热量给他。
他略带羞怯的笑着,象是个大孩子。
眼眶里逐渐消退的热气又回来了,太平只能用力的点头,他双手攀附上寒阳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
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现在他抱着的这个人有温度有心跳,真的是他的寒阳——
任他抱着自己,寒阳象是安抚他似的拍抚着他的脊背,继续在他耳边说话“……所以,你要原谅我哪……因为我是个比你年少的孩子,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点,甚至因为这点而心浮气燥以至于伤害了你……但是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成熟,江墨白一出现,我就觉得我好怕,他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又那么好,我好怕你会被他抢走……所以啊,太平,你一定要包容我……”今天上午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应该道歉的,但是当他看到在一片灿烂阳光下露出那种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的太平,任何要说的道歉的话都全哽在了喉咙里——
先天的少年心性在那样一个瞬间在他的心灵里压过了后天的理性,他无视于身后那人被伤害的疼,狠起心肠跑开了——
但是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伤害他?伤害对他而言最重要最喜欢的人?
他伤害了他,而且是以最无耻卑鄙的方式——
可是,当他发现了这点的时候,却已经不能回去道歉了,就在他懊恼的在大街上游荡的时候,他被真纯抓住了袖子。
真纯看着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他说“太平说了……他喜欢你……”她这么说着,脸色潮红。
就在这瞬间,寒阳发现,他在这件事情中犯的错误——
他完全没有信任太平,他也从没在太平的立场上为他想过——归根到底,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想到这,他懊恼的闭上眼睛,寒阳再次在太平耳边温柔的呢喃“……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这是他现在唯一想说的话。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到底去哪里了?”太平闷闷的问着,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低低的。
“啊!”说到这里,寒阳象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他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