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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白袤开回礼,“昨日,博大侠、淳于少侠、两位大师,还有几位医道中人,才是苦心相怜。白某和应小兄弟并无仇怨,不过举手之劳,顺水人情而已。”虽有自谦,倒也是实话,“白某府中有事,不日便回召城了。方大夫云游四方,若有路过,还请抽身寒舍一叙。”
“齐瑞王实在客气,这番好意,青面不敢借口而推。”
白袤开起身,两人辞过。
送到院门,临别,白袤开忽然回头,道,“方大夫侠骨肝胆,妙手仁心,白某倾叹。只是世间无奈颇多,男子汉大丈夫,尽力而为即可。此之以外,何必自扰。”
“尽力而为……”任何方微愕。
白袤开一笑拱拱手,走了。
满院绿意,花木繁盛。
阳光温热,任何方与此间自问,豁然开朗。
——不错不错,前世今生,我皆已尽力。虽机缘遗憾,问心却无愧,亦不须自扰。
多谢。
一旁,厅内。
任鑫释然,“公子放开了。”
“比起读书万卷的,我等还是口拙了些。”任骉接口,若有若无地看了眼任森。
“我去催了早膳过来。”任森抱剑倚着墙,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听得两人议论,淡淡道,而后走了出去。
—— —— —— —— —— ——
“小雨,今日重阳,我们上街,你也可以走动了。”任何方抱了一叠衣物进了马车,“那,都是全新的哦,自己挑中意的换吧。”
应小雨冷冷看了任何方,没有接。
任何方耸耸肩,放下东西,“快些快些,我们四个等你一个呢。”
说完,揭帘钻出车去了。
任鑫在一边指着他脑袋,“我家公子如此对你,你不言谢感恩倒也罢了,没人希罕,可待人接物的礼那?!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应小雨撇开头。
任鑫骂完,愤愤然也出去了。
——车外头。
“任鑫。”
“公子?”
“应家当年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他那时才四五岁吧。”
“任鑫鲁莽。下次必记得忌讳了。”
“怒伤肝。”
“……”
“这么气他,做什么给他煎药熬汤。”
“管教归管教,汤药归汤药。”
“他不比你小吧?”
“明理为师,公子比我等都年少呢。”
“……一人吃瘪一次,平手。”
……
……
说话声渐渐远了些。
——车里头。
应小雨呆呆坐了好久,猛然抹了把眼睛,慢慢转头,看向那叠衣服。
—— —— —— —— —— ——
此地虽是镇,重阳节时倒也热闹,熙熙攘攘。
任何方一行人挑了条古玩当铺类的店占多的街走。这街上人相对少了些,他们闲闲逛来。
“任鑫。”
“在,公子。”
“他们说的寿辰是什么?”
“齐瑞王之母五十大寿。”
“哦。”任何方抬头看看一旁的玉石店,拐了进去,“我们也去吧,置份什么礼物?”
“莫过于怯蚀丹。”
“你倒实在。”任何方摇头笑叹,“好。一瓶怯蚀,一瓶起春。”
“公子,要配这么多,缺了几味药材,任鑫现在去趟药铺?”
“恩,的确少很多。你和任骉一起去吧。”随手掂起个玉佛,又放回去,任何方轻应了,“别错过午膳。”
“公子放心。”
点点头,任何方的目光扫过数百件优劣不等,大小不同的玉器,落在了一个模样笨拙,略沾了些灰的佩蝉上。
那小小挂件,线条简练粗犷,刀刀有力至见锋。玉面平滑光亮,棱角锋利无比,翅尖则几乎能刺手。
—— —— —— —— —— ——
远远的城门上,召城两字已经可见了。
车把子看看天色,加了几鞭。
任何方从马上跳到车上,揭帘钻进车厢。
马车是给前几天应小雨伤初愈,重新开始四处云游后,租了当代步的。
“小雨,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能放过你么?”
晃悠悠的颠簸里,应小雨沉默。
“齐瑞王的面子是一方面,几位高僧大侠的面子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
应小雨瞟了任何方一眼。
“当年应家灭门,他们明明能援手,却因为怕惹火上身而个个坐观,你就是为这个恨他们,对吧?”任何方掏出那只玉蝉把玩,“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放你一马,以求良心安稳几分,以求梦里少几声凄厉哭叫。”
“你现在活着,他们的错,便昭昭天下。他们的心,便存了歉疚不安。”语音略顿,轻轻一哼,话锋立转,“你要是死了,不出五年,应家之事,江湖上,再不会有人想起。”
“所以,你一定要活得长,时时提醒他们。而且要活得开心,活得开心,你爹娘才会放心转世去。”将玉凑到车窗前,眯起眼看着上头白润的色泽,任何方的声线极轻,却也极韧,“总之,你活得越长越开心越好。”
“听出来了吧。没错,我管你的事,不是什么仁心。只是,凑巧因为你想起了个故人。”
“在北边出诊的时候,寒家给的诊金里有个别院,几家租户。山里多药材,以后我免不了去住。等你身子好了,就去那里替我打理经营吧。攒了媳妇钱,娶个贤淑的姑娘,怎么样?”
应小雨静默了会,而后慢慢吸了口气,低低答,“好。”
声音,有着不符合他这年纪的稳如磐石。
“破土而蜕,蜕而新生。”任何方拎着挂线把玉蝉递到应小雨面前,“玉在山而草木润,人积慧而家业兴。小雨,你吃的苦头,历的磨难,何尝不是这慧的一种。”
应小雨看着那只蝉良久。
——八刀拙朴,玉质稳实,色泽温莹。
慢慢伸出右手,应小雨摊掌,接了它过去。
“眼下我虽没有办法替你修回丹田,可接你七筋八脉,保你如常人,还是办得到的。” 任何方轻轻松开挂线,“从今往后,你,应小雨,为你自己活。”
任鑫他们三个和一匹空着鞍的马在前,马车跟在后,悠悠过了城门。
—— —— —— —— —— ——
任何方看了看齐瑞王府门口流水般的锦衣贺客。
摇摇头,耸耸肩,转身和跟在身后的任鑫任森道,“把礼递了,先回客栈吧,明天再拜访。”
王府门口,红灯彩结,门口抱拳迎客的管家,接礼的家仆小厮,络绎不绝的贺寿人,热闹非凡。
街的另一头,昏暗的夜色下,任何方立在路边凝神想着,良久微叹,吩咐身旁的任森,“回去起了老参须,替小雨熬些汤。再三四天就可以替他过脉了,偏偏他脉上还是偏虚,这几天得吊吊。另外,切几片泡开了制了嚼的,到时候要挨上几个时辰,好帮他撑一撑。”
“是,公子尽管放心。”任森应了,回头朝王府的方向看了看。
正是任鑫空手回来,“公子,礼送到了。”
“恩。”任何方迈步,“我们回吧。”
—— —— —— —— —— ——
当晚。
王府正书房。
“王爷,请您过目,都在这里了。”管家递上寿礼清单。
“不必了,你挑出来的几样呢?”白袤开瞄瞄堆了半间屋子的金银珠玉,微微无奈。
“这边,王爷。”管家往旁边一张桌子示意。
一个青玉盒,里面一尊上好的白玉观音佛。
几样古玩。
几幅真迹。
两本古书。
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盒。
“合着佛像拣几样,明日送过长观园里去吧。”白袤开微挑眉,起身走过去,拿过那个礼盒,“这是——”
“老奴记下了。”管家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应了前面的吩咐,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
白袤开已经打开了盒子。
“是他啊。这两瓶东西,要么无用,一旦到了用时,有没有,可就是死生之别了。”英俊儒雅的齐瑞王,一看之下,竟然笑出声来,“不错,不错,不错。若是人人都送这般,贯老你也就不用头疼了……诶,对了,席间怎么不见人?”
“老奴问了,说是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送了东西,没有进门贺寿。”
“……明日,去请两个擅做小点的厨子来。另外,把今天那个青衣,还有怡院的那四个也请过来。”白袤开捏起贺贴,看着上头几行字,慢慢靠回座上,“空着的几个院子统统扫了。替本王,备——客!”
“是,王爷。不知来的有几十个客人?老奴好叫下头备席。”
“不用,明日你就晓得了。”
管家应声,退下了。